“谁哥?”
李恒后脚也从外边进来,一身灰青色工装沾上不少油渍脏污,刚钻过车底,头发手套上都是灰,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俩小姑娘在喊人,疑惑在叫哪个。
沈其玉走一周多了,这里就没能被叫哥的。
进门才发现正主是贺云西,李恒挺乐,贺云西是他们的二哥,小孩儿叫他是哥,唐云朵她爸也就二十多岁不到三十,那唐云朵她爸他们该叫什么?
“还哥呢,其玉也就算了,他小好几岁,贺二你还要脸不,你如果早点结婚成家,孩子也不比她们小了,真好意思乱教。”李恒调侃,转头冲陈则打声招呼,“进来坐。”
陈则不坐了,已经七点,时候不早了。
“不用麻烦,谢了。”
办公桌上铺满书本练习册草稿纸,他来之前两个小姑娘还写了会儿作业,正儿八经的亲哥到了,江诗琪麻利收起东西,连忙装书包里。
“我回家了,明天见,拜拜。”江诗琪对唐云朵示意,小小年纪还挺爱操心,“你在这里等叔叔,不要到处跑,晓得不?”
唐云朵应声:“晓得,拜拜。”
江诗琪毛手毛脚,刚拿起书,后一秒铅笔掉地上,滚到贺云西脚边。
弯身,捡起来,递上去。
间隔的距离江诗琪够不着,陈则帮着接,双方的手碰到,一触即分。
陈则的手上有汗,热乎,干完活就赶这边来了,外面天气大,他此刻周身没比李恒好到哪里,也脏。
反倒贺云西,他干干净净,由上到下一丝不苟。
“笔芯断了。”贺云西轻声说,对上他。
陈则没注意,低头瞧了下,果然断了。
“回去重新削。”
“嗯。”
江诗琪插嘴:“哥你帮我削。”
陈则答应:“行。”
随后接过书包,甩肩上单挎着,带江诗琪出去。
李恒接一杯水,口渴仰头猛灌,喝完水兄妹俩已经出门走远了。李恒抽纸擦擦汗,笑了笑,再次感概:“你那发小……难怪沈其玉挂心里,成天惦记。”
贺云西懒散坐着,瞥了下:“怎么?”
李恒又说:“这哥们儿真拽。”
“哦。”
走在巷子里,江诗琪叽叽喳喳同陈则说起今天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小嘴不停叭叭。
“老师表扬我了,哥你猜我做卷子考了多少分?”
“多少?”
“九十六!”
“厉害。”
“我进步可大了,不知道为啥,那些题忽然变得好简单,大元他们都比我少,还有才六十几的,只有我考了九十多。”
“很好,再接再厉。”
“哥你说,我去学校也能考这么多吗?”
“不清楚。”
江诗琪乐呵,她不仅英语考了九十六,而且这两个月还学会了音标,学校三年级就开始教英语音标,可江诗琪总分不清楚拼音和音标的区别,整不明白,现在可算是大概弄懂了,会一些基础,她感觉自己就是天才,简直读书的好料子,膨胀到快爆炸。
“对了,云朵要转去我们学校读书,太好了,以后我可以跟她一起上下学,你和阿婆就不来接我了吧。”
“再看。”
“我们自己也能回来,我找得到路。”
新学期开学,江诗琪读四年级了,还是原来的班级,唐云朵转校进了他们班,成为了江诗琪的同桌。
江诗琪高兴坏了,比转校的本人还激动,开学第一天回家兴奋到踩沙发上蹦起来,嘴角笑得快咧到耳后根。
两个小女孩竟然就这么凑巧分到了一个班,陈则也蛮意外,本来唐云朵能进一中附小读书都在预期之外,毕竟唐云朵他家是外来户,又是租房住,没有学区房,理论上应该进不了附小才是,结果不仅进了,还偏巧和江诗琪分到了同一班级当同桌。
江诗琪偷偷告诉陈则,其实是唐爸找学校的领导了,还私底下提前见了班主任,所以唐云朵才能进附小分到他们班。
小孩儿啥也不懂,附小虽是小学,但也是本地响当当的公立学校,唐爸一个汽修工人,哪来那么大能耐把唐云朵送进去?
若是唐家有钱,亦或小孩子天赋异禀,有哪方面过人的才能,也许还有戏,可唐云朵成绩还不如江诗琪,她们这两个不开窍的二货塞进同一个班,绝对就是俩遗世独立的拖油瓶。
不过唐云朵能进江诗琪他们班,甭管过程是否合规,反正对于陈则是好事。
难得有个同龄小朋友和江诗琪玩得来,还是一个小区的住户,往后多少有个照应,总比江诗琪时常形单影只强。
小孩儿的长大需要伙伴,即使江诗琪天生内心没肺神经大条,家里人可以陪着她,但大人们的世界和小孩子不一样,小朋友就该多和小朋友一起玩,这样有利于她的身心成长。
新学期第二周,陈则才正式和唐爸认识,对方是一位皮肤黝黑长相憨厚,一看就朴素本分的老实人。
唐爸请陈则他们到租房吃饭,感谢陈则这几天到学校接江诗琪顺带捎上唐云朵,唐爸含蓄内向,讲不出好听的恭维话,憋了半天,只说:“辛苦大兄弟,麻烦你们了。”
通过和唐爸唠嗑,陈则才得知唐云朵能进附小的原因。
唐爸经由汽修厂的内部名额搞了个人才落户,他不懂具体的,是厂里跑下来的手续,至于选班级,的确是私下里单独见过学校领导,可只是当天带唐云朵去学校做入学前的摸底考试,碰巧就遇上了,当时正好江诗琪他们班的班主任在队伍中,后面不清楚学校怎么安排的,唐云朵就被安排进江诗琪他们班了。
唐爸另外还讲,汽修厂近期为本地捐赠了不少钱,李恒他们到底是外乡人到这边来开分厂,得到了政府的一定扶持和政策优惠,汽修厂也该对北河市的公共事业进行适当的支持,回报社会,这是企业应有的觉悟。
九月上旬维修活儿依然多,陈则不是每天都有空去接江诗琪,有时是唐云朵她奶奶到学校把她俩接回新苑。
汽修厂准允小孩儿进去,不过只能待在办公室附近。
唐云朵到汽修厂找唐爸,江诗琪便跟着。
汽修厂有员工食堂,吃饭仅收一块钱人头费,江诗琪脸皮厚,到饭点就拉着唐云朵进食堂四处晃悠,汽修厂的员工都认识她们,偶尔会有大人给她们食堂免费发的饼干或水果。
吃的与唐云朵对半分,江诗琪自己那份藏包里,带回家。
“这个饼干可好吃了,阿婆很喜欢。”江诗琪对陈则说,一面长长叹气,可惜不是每天都有大人会给她们饼干。
陈则说:“要吃我下次去外面买。”
江诗琪摇摇头:“买不到,这是食堂做的,不卖。”
外面买不到,可哥自有法子。
汽修厂食堂对外开放,非员工八块钱一顿,哥给交了两人份的餐费,让江诗琪去食堂吃,另一份打回家带给江秀芬。
他忙起来没时间天天做饭,江秀芬要照顾何玉英也做不了,吃食堂是个不错的选择。
去食堂吃饭的只有江诗琪这个非员工,江诗琪觉得她哥太厉害了,她拿自己的零花钱以内部价买了一兜子饼干,路过办公室大方分两包给贺云西,当做还他的AD钙。
贺云西问:“你哥呢,今天不来?”
“要来。”江诗琪说,“他去郊外了,晚点才来。”
抬头才能看到站着的贺云西,她话多:“你问我哥干啥,找他有事啊?”
贺云西撕开饼干袋子:“没事就不能找?”
“我哥忙,要挣钱。”江诗琪一本正经,板着脸,“不重要的事,他不来的,你找不到他。”
贺云西说:“那你哥最近去哪里挣钱了,天天都看不到人。”
江诗琪答不上来,好像哥最近是越来越少到这边了,她光顾着和唐云朵玩,不咋上心哥在干嘛。
陈则八点到,天还没黑下来。
江诗琪转述,跟他说,贺云西问他了。
“问我什么?”
小姑娘清清嗓子,学贺云西当时的样子,现场为陈则表演一遍。
“他是你朋友吗?”江诗琪不太理解他们的关系,听李恒讲,他们应该十分要好,可在她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哥和贺云西几乎没交际,似乎不熟,不像她和唐云朵,整天黏一块儿。
陈则讲:“以前是。”
“现在呢?”
“不知道。”
江诗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大明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
哥今晚不在家歇,晚上还要出去。
“又去店里啊?”江诗琪问,心里不好受,都是因为她要分房间,搞得现在陈则隔三差五就不在家睡觉。
陈则含糊说:“有点事。”
“什么事?”
大人的事不跟小孩儿讲,陈则只字不透露——他去了贺云西那里,对面房子要换水龙头,把固定款换成抽拉式——当然,换水龙头只是个拙劣的由头。
今晚在贺云西那里过夜。
换水龙头五分钟不到,洗澡费了些时间,陈则先进去,关了门,但不反锁。
贺云西后进,迟一会儿。
男人干那点事不需要过多的理由,废话连篇不是他们的风格,想就干,痛快点来。
利落脱掉上衣,贺云西展阔的背部线条流畅,微鼓的肌肉雄壮,人鱼线性感向下延伸,他还穿着长裤,等进去了,光脚踩水里,结实一把将陈则推玻璃隔断门上,抵住,这才开始解皮带。
陈则刚冲完水,身上的泡沫都没洗掉,坚硬的金属扣硌着他的下腹,冰凉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