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这种节日，对石青和江练来说都很不搭边。
大学里倒是挺热衷过，基本都把它当成另一个情人节，是表白狂欢和约会日，尽管江练从不凑热闹，人也冷淡出了名，但这并不妨碍每年都有人试图用平安果砸死他。
新的学妹一茬接一茬，从早上起就开始蹲点校草大帅比了，在云大，江校草的课程表是透明的，随便在网上哪个论坛或群聊里都能找到，周四这天上午四节课，下午两节课，相当充实。
每到课间，都有妹子从教室外递来精心包装过的苹果，里面藏着小纸条，本人不收也没关系，喊个同班同学帮忙送，人再迅速遁走，同学不送也得送。同班三年，同学们最怕这天坐在靠门窗的位置。
“江校草，送货了，签收一下咯。”坐后门的男同学捧了四五个盒子送过来。
江练撇一眼：“不要接。”
同学也很无奈：“是我想接的吗，妹子们锻炼过的吧，扔炮弹一样，咻一下就跑没影了，唉。”
羡慕哟，他但凡也能收到一个呢。
“你要吗？要就拿去，不要就放原地，不用管。”江练说，“下节课把后门关起来。”
杨户酸得不行，瞅瞅那些漂亮盒子，谴责道：“你这是糟蹋别人的心意！太没人性了，要是我就不会让妹子们伤心……”
江练难得有心情地同他扯一句：“要是你照单全收？”
杨户吃不到葡萄，怎么想随意，幻想着美上了，大包大揽道：“收，都收了，编入后宫，我一天一个！”
旁边同学笑他：“得了吧你，还一天一个，想当皇帝想傻了？”
杨户不屑道：“滚，我说的是苹果一天一个。”
江练撑着下巴，一手转了下笔，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下，刚好被杨户看到，当场惊奇地喊道：“妈呀，你笑什么？平时一个月也不见你笑几次，今天吃错苹果了？”
江练嘴角的弧度消失。
杨户掏出手机：“再笑一个，快，兄弟发财就靠你了。”
江练眉目冷了下来。
杨户讪讪收回手机，嘴里嘀咕几句不解风情。他是少有的能在江练身边插科打诨的人，但该怕的还是怕，江练一身的冷峻，有时候会让人心底发毛。
“今天……情侣都会做些什么？”江练转了下笔，开口问道。
杨户茫然抬头，左右转了转，一脸痴呆样：“你在说话？”
江练：“……不然呢？”
“见鬼。”杨户捂住嘴，小心翼翼凑近，“不是吧，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你感兴趣？”
江练啪地把笔放下，眉心微蹙：“别啰嗦，不说算了。”
杨户连忙：“说，说，我这不是震惊嘛，谁让你总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诶诶别转头，看我，我说，情侣过节无非就那几个流程呗，送礼物、约会、上酒店开房，没什么新意的。”
江练看他：“你走过流程？”
“我看过无数流程！这种东西不用走也能懂。”杨户抱头，“可恶啊，我也想走一遍流程！不行，再这样下去就毕业了，我今年，哦不，明年一定要抓紧走一个！”
江练移回目光，约会，怎么约？
逛街？吃饭？看电影？
网上多的是约会攻略，路线、打卡地点、美食推荐，约会是为了增进双方的感情，是互相了解对方的途径，一次完美的约会能让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杨户痛定思痛，在心里安排好明年的目标，重新凑过来瞥了一眼，这一眼可把他惊得当场宛如雷劈。
江练竟然在搜索约会攻略！
是他眼睛坏了，还是江校草脑子出问题了？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杨户声音难以控制的激动，“江哥，你要约会了？你有对象了？透个底，那人是谁？学妹还是学姐？你跟我说说，我绝对不会外传！”
夭寿，江校草谈恋爱这爆炸消息要是一出，那全校的妹子不得哭死，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得挂校内热搜一周的那种！
杨户想想就激动，他要爆料！他要亲自放瓜看热闹！
许是江练冥冥之中看透了他搅屎棍和碎嘴的本质，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摁灭手机屏幕，神色淡淡地低头看书。
杨户屁股底下像安了个榴莲，扭来扭去的，小声又兴奋道：“江哥，需不需要给你介绍个酒店？”
酒店……
江练在心中过了一遍这俩字，很快便推翻。
他在思考，他是真的！
杨户看到江哥沉思的模样，心中激荡起伏，看样子铁树真开花了，单了这么久的校草终于要有女朋友了，这消息要放出去，得多热闹啊，他待会儿就去匿名发上一条校草疑似恋情曝光的消息，让广大学妹死心，这样机会不就多了？
杨户苍蝇搓手，谄媚道：“江哥~你真交对象了对吗？你有了对象就得说啊，不然那么多妹子不白白浪费心意了？嫂子看了也不舒服不是？”
不知哪个字眼戳了他一下，江练点点头：“你说得对……他要是会吃醋就好了……”
最后一句喃喃自语，杨户没听清，只拍胸竖大拇指道：“江哥放心，这事我来办，你和嫂子放心过节，祝你们长长久久，美美满满。”
哈哈哈，他要让大爆料把广场里的恋爱酸臭味清空，他都没过节，其他人也别想好好过了！这一刻，杨户回忆起多年前FFF团前辈们的风采英姿，跨越时空，终于让这把火在他手中烧起——当然，江练这里他是不敢烧的，只能对准其他人这样子。
江练没去管疑似癫狂的杨户，给石青发了几条消息，让他晚上不要加班。
下午两节课上完，江练就急着回去了，他穿过人群，无视旁人目光，自然也没注意到今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多了多少，那视线又如何复杂，有心酸难过，有好奇探究，他独来独往，不曾为任何人的目光驻足。
“校草脚步匆忙，直接从教学楼走了。”
“往校门口那边去了。”
“开车走了。”
“身边没人啊，他真有女朋友了？”
“也许是校外的？”
“呜呜呜心碎了，虽然知道肯定没机会，但他能不能继续单着啊，给个念想也行啊。”
“亲，他就一普通人，别把明星偶像那一套用在他身上好吧。”
“江练，普通人？笑死。”
“玛德，谁爆的料？害我一天都吃不下饭。”
“没心情过节了，五分钟，我要这个神秘女友的全部信息！”
“+1，好想看能配得上江练的人长什么样，江练看样子就是要求标准很高的那种。”
“也许是反过来呢，王子和灰姑娘的组合？”
“别做梦了宝，那是童话。”
各大群里消息喷涌，会也不约了，都在讨论校草的神秘女友。
杨户暗中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江练趁石青还没下班的时间，匆匆去商场买了个礼物，一时之间不知道买什么，路过珠宝店时，挑了个宝石袖扣。路上不时能看见摆着鲜花和苹果礼盒的小摊，江练也下车买了一个。
到石青公司楼下时，天已经黑了，远远有道颀长的身影立在边上，江练停车，大步走向那道身影，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这是在外面！”石青小声惊道。
江练很快放开他，就是知道在外面，否则他早亲上去了。
“送给你。”他把手上的花递过去。
石青脸薄地红了红脸，接过来小声嘀咕：“整这些干嘛……”
嘴角却是一直往上翘着的。
“你要做什么？吃饭吗？”石青问，从上午就被叮嘱晚上不要加班，虽然他从没在意过圣诞这种节日，但周围气氛这么热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练手搭上他的肩：“嗯，先去吃饭，待会儿我们要约会。”
“约会？”石青一愣，好陌生的词，“要、要怎么约会？”
江练把他拉到车上，捧着他的脸亲上去，接了一个长长的吻，这才放开，道：“我也不是很懂，我们一起探索？”
石青被吻得脸泛红晕，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随你。”
街上不少餐厅的队伍甚至排到了外面，不止情侣，相约出来撮一顿的人也很多，高级餐厅同样预约满满，一般人想吃个饭都得抱着手机等上许久。
江练不是一般人，本市最大的万江酒店就是他家的，直接带人上去，单独开了个包间。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夜景，高楼林立，辉煌的灯光如繁星汇成银河，璀璨迷人眼。
视野非常好，石青静静站在窗边看夜景。身后服务生进出两趟，布完菜关上门，这里便成了一个密闭小空间，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江练从背后抱住石青，咬了下他的耳朵：“喜欢这种景色？”
石青被完全包裹在宽阔的胸怀里，年轻人体温高，贴在肚子上的手隔着衣服也能把温度送进来，他放松地往后靠了靠，轻轻“嗯”一声。
江练捏过他的下巴，与他在耀眼的城市高处接吻。
以后定个顶楼的房间，可以在窗户前做，年轻人脑子里涌上黄色废料，如是想到。
石青可能永远不会想到他随口的回应都会为年轻人带去新的灵感，得等他被带着解锁了足够多的场景后，才会发觉到这一点，而那时已经晚了。
一吻毕，两人坐下吃饭。
江练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他下意识看了眼石青，自己竟然忘记静音，扣分。
他本不想接，看到视频邀请的对象后挑了下眉，想了想，还是点开了。
“明修，什么事？”
这一声让旁边的石青手抖了一下，勺子磕出轻微声响，他清楚听到江练手机里传来石明修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行动了，躲到了对面。
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