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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app > 夫君他心有灵犀(重生) > 第48章 点灯

第48章 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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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蹊跷万分。

谢灵犀细细想了一通,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可惜那线索如云烟泊过,难以捉摸。

她没忘记柳续背上的伤,满眼心疼:

“怪我,连累你了。”

若非她眼睛不便,走了那样一条荆棘丛生的险路,早些挪到平地上来,便不会让柳续同她凄凄惨惨淋了一夜雨。

面前的娘子神情低落,一双秋水眼瞳敛起,惹人怜惜。

柳续身上没有多疼,至少此刻,心里想的全然是“想上前好好抱他娘子”这档子事,一把拉过谢灵犀的手:

“说什么胡话,灵犀是要与我生分不成?”

他引着谢灵犀的手抚上他的背,“你看,一点事也没有……方才是有些疼,只要你摸摸它,很快便会好了。”

说的什么荤话……

素手被人牢牢握着,循循善诱地攀上郎君宽厚的脊背。

周遭一切事物都静止了,谢灵犀只感觉到手下筋骨如小山叠嶂,若隐若现,性感非常,耳畔回荡起柳续那句不要脸的呢喃——

“只要你摸摸它……摸摸它。”

一时间额角竟析出几滴薄汗,谢灵犀猛地抽回手,往被袄下一掩,“既然无事,我便放心了。”

柳续见了她酡红脸面,如桃花沾露,轻笑:“娘子不再检查一下么?”

谢灵犀还未回答,便听他遗憾地叹息,“好罢。”

“说起这茬,我瞧着灵犀身上似乎也有恙,现下正是个好时机,便让我来为娘子检查一番吧。”

说着便按住谢灵犀的肩膀,手探下来。

“你——”

这简直是乘人之危!

谢灵犀看不见,全然不知道柳续的手下一步要去往那里,日头有些高了,烘得室内骤然升温,将她浑身上下蒸出汗来。

柳续的手指处尚有薄茧,是读书写字时留下的,这茧子磨蹭着她的衣襟,不一会儿,便隔着里衣,摩挲着她的心口。

“嗯……”

谢灵犀受不住痒,身形一颤,却见这罪魁祸首还在一本正经:

“灵犀,这儿不舒服不是?”

“没、没有。”

昨夜她确实胸口疼痛难忍,吐了好几口血后,又晕了一晕,这不适感便无影无踪了。

反倒是柳续这双作恶的手,撩拨得她几欲说不出话,咬住牙关才不至于泄出几丝碎语,无可奈何,又挣脱不得。

眼见这人愈发过分,竟剥了她的鞋袜,直直握住了她赤裸的双足,谢灵犀整个人往后仰,双眼迷离,胡乱地去挡柳续的手——

“够、够了吧。”

全身上下都被人摸透了,这人借着“检查伤处”的名义,将她当一个软柿子般随意揉捏,尽非礼之能事。

之前怎的未看出来柳续是这般,满腹坏水!

偏生这郎君好似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所作所为,起身去厨房端来一只碗,撇起药就往她腿上抹。

“疼么?”

谢灵犀:“不。”

她不知自己腿脚间惨状如何,见柳续闷声,宽慰道:“过几日就好了,无甚严重的。”

这可不叫“无甚严重”了。

那脚腕处全无一块好肉,划伤割伤皆有之,几道伤痕深至见骨,看一眼触目惊心,若不好好料理,日后必有余痛。

他家娘子是金枝玉叶的姑娘,自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供着,如今跟了他,反而祸患连连,身上常常是伤。

柳续小心翼翼地将谢灵犀的双脚用纱布缠好,放进被袄里。

他想起那个梦,“若是去寻一个高官贵胄做丈夫,该是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不必风雨催。”

谢灵犀:“什么?”

柳续不说话。

谢灵犀这下听明白了,直起身子去拉柳续的手,“那日分明是你说要同我执手一生,同舟共济的,如今你后悔了?”

“不,”柳续回握住她的手,交叉着十指相扣,“我……”

这人嘴上犹豫,手上却行此“孟浪”之举,真真是十分不坦诚。

谢灵犀激他一激:“方才听你说,似乎想将我推给旁人?”

她语气微冷,柳眉微竖。

“想必你已物色好了人选?是燕稷么?”

这话深深刺痛了柳续善敏灵心,这边,他心中小人几番交锋,终于柳承之胜了——

“不,我没有旁的意思。”

“我只是心疼。”

柳续这下不满足于简单的手足相抵了,他上前紧紧抱住谢灵犀,将头埋在娘子肩窝处:

“日后,我再像昨夜那般留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将我敲醒。”

窗外,落日西沉,空山鸟雀全然静下,披着崭新的霞光归巢。

再远些,目光所及之处,大江翻涌,波光粼粼,突见一艘船上站了两人,一老一少,颂着《诗经》,无风无雨,尽得太平。

他重复道:“风雨同舟,再约定好了。”

……

床下,夜阑虫鸣。

床上,谢灵犀躺在靠窗的里侧,背对着柳续。

两人皆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未曾入眠。

几个时辰前,谢灵犀将目盲一事与柳续一说,她倒还未觉得有什么,却见柳续动作一顿,端着粥的手抖的不忍探看。

那素来春雨潇潇的郎君扔下碗,死死抱住她,力道之大,硬生生要将她的肋骨压断。

她学过一些医理,将推断与柳续一一说了,道这并不难医,只是留置此处,有些不方便罢了。

柳续虽是信了,但仍抱着她不放,耳鬓厮磨间,泪水如鲛珠垂落,浸透了她的衣襟。

两人黏黏糊糊鬼混了许久,待老猎户归家,又从中得了几句消息。

——

因大雨冲山,他们今日进城换钱时,便绕道走了西边那条路。

土地平坦,一览无余,远远便看到溪边的树枝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狼皮,油光发亮,可是个好东西!

便捡了拿到市集上去卖,果真,不待几刻钟,一个穿罗绮的娘子匆忙赶来,递了一大块银两,取走了这皮。

“你说……”

谢灵犀边拽着枕头上的绣花针脚,怔忪着双眼,“这狼会不会是追我们的那只?”

“明日去瞧瞧便知道了。”

“嗯。”

见柳续又不说话了,谢灵犀再问:“昨日狼扑过来时,你可有闻到什么香味?”

香味?

经谢灵犀一说,柳续也记起,那狼身上确有一股淡淡的熏香,闻起来让人如临仙境,似入美梦。

柳续不喜熏香,分辨不出那般多种类的名香,倒是谢灵犀热衷此行,此时眼睛有恙,恰恰给了她一个细细回味的空间。

“我觉得,倒有些像百目香,但闻罢又有些不同。”

“陶狸说,崔玉夜里像变了个人似的,犹如饿狼吞食,我便有个大胆的猜想……”

娘子柔柔的声音不断响起,在一屋暗室中,有似幽兰芬芳,静谧地笼罩在两人上方。

柳续福至心灵——

是了,今夜没有点灯。

外头层云拢月,即便是开了半扇窗,也未见一点光亮,谢灵犀寻常在家中,因有雀蒙眼,夜里烛台上总是留着一抹微光。

如今借住在此,便不好提这奢靡的要求。

只是此刻,即便是点了灯,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柳续翻了个身,将旁边的娘子揽入自己怀中。怀中人显然是吓到了,身子一僵,但并未挣扎。

谢灵犀欣然接受了这疏然朗月的怀抱。

她环住一段精瘦的白玉腰,将脸靠在柳续心窝处,如愿听见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睡罢。”

……

夏夜濛濛,三更天,江畔逐渐升起一层沾染着山间芬芳的薄雾,将浣纱的西子半遮半掩,泠然露了几分清冷。

朝霞起时云飞扬,不远处一窝朱颈斑鸠啼叫,将屋中尚且在熟睡的两人吵醒了。

谢灵犀本就睡得不沉,一夜都在做梦。

闻声,眼皮微张,伸手拍了拍身旁人,见柳续果真长吁一声,头还无甚力气地抵在她颈间,温热地吐息:

“怎么了?”

谢灵犀小声道:“现下是何时?”

柳续一抬眼,天际微微泛出金光,外头冷意肆虐,山花野草仍裹着朝露沉睡。

“尚早,”他双臂搭在谢灵犀腰上,“再睡会罢。”

柳续贪念着这份难得的温存与闲憩——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荆州山野,他与谢灵犀好似一对寻常夫妇,不必忧心高堂风云,不必躲藏明枪暗箭,虽是碌碌过活,却胜在安稳自在。

古人闲云野鹤之志,果真痛快淋漓。

他这厢方才展颜,阖了目,窗外传来一段歌声,歌词辗转反复、腔调高昂壮美,让人听罢心血澎湃,欲与竞之。

柳续听着听着,愈发觉得不对。

这词是改自荆地的话本传奇没错,讲的是那民间寡妇刘娘子智斗当地强霸,保全名节夺回家产的故事。

可曲调却不似荆北小调婉转圆滑,倒像是“大宫声调”,长安那边的雅乐。

他探出窗一看,白露横江,水面上有一叶扁舟,舟的前端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人,踏着歌声,临波划桨。

“这人……”

是何处来的游江客?

谢柳两人披了外裳出门,天已大白,走近一看,那人还立在船头,布衣抖擞,见两人临近,顿时停了歌声。

“噫吁嚱……两位看起来面生啊,想必不是荆中人罢?”

柳续:“……”

那人握着船桨的手惨白,似几百年不见天日,竹笠下仅露出的一方下巴尖而瘦,嫣红的嘴缓缓勾起:

“吾受山民供养,方得化身人形,今日与两位小友一见,甚是投缘……观你二人徘徊人间久矣,为何不入轮回?可是有心愿未了?”

说罢,整个身子悬空而立,脚下小舟歪斜入江,那仙人背脊生出羽翼,掀起浪淘千丈高,遂欲遁入长空。

声音也蒙上一层薄雾,空灵皎洁,回荡在山间:

“说出愿望,吾可以帮你。”

仙人飘至半空,从身后倏地抓住柳续的肩膀,因这动作,墨发垂在他不似活人的手上,如蝴蝶颤翼,更显得此景绮艳诡谲。

“金钱、名利、美屋……或是你想要谁的性命,想知晓谁的秘辛……吾都可以帮你……”

柳续静静看着,颌首,“好。”

他淡漠地看一眼谢灵犀,偏着头,低声道:“我想……要……”

那仙人未听清,审视完柳续疏离的眼神,以为这人要避着自家娘子,向他讨甚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郎君声音愈来愈小,不禁凑近去听。

“……什么?”

他所求何物?

“我想要——看看你的脸!”

电光火石之间,柳续一把反握住肩上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连同他的斗笠外袍整个往下一拽——

“哗啦”一声,那布衣仙人重重跌倒在地,身上宽袍裂成了几段,无数洁白羽毛被鱼线穿着落了一地。

末了,那消失入江的舟去而复返,船桨上,还缠了个由三四把蒲扇做出来的不知名玩意。

“哎哟!”

未等那仙人骂娘,柳续将他斗笠狠狠一掀,惊慌失措之下,露出一张煞白的脸。

“陶狸?!”

“……”

陶狸伏在那堆鹅毛里大喘着气,抹了把涂满脂粉的脸,露出原本清俊面容:

“承之兄,好久不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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