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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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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间还早,沈知行抬手打开客厅的灯,这个年纪情绪来去飞快,走在桥上的时候他就把之前的小插曲抛在脑后了。

沈知行抬脚走进卧室,把书包扔到椅子上,拍开灯顺势扑到床上,被子软乎乎的团在身侧,某人像个八爪鱼一动不动,脸贴着枕头,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床头柜上“嗡”的一声震动,沈知行偏过头拿起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app的推送。

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加江远的微信,他又点开通讯录。

一个头像全黑,背景图也是黑的,昵称是“-”的微信静静地躺在列表里。

沈知行盯着好友申请,心说这人的微信风格都和本人如出一辙。

点完“同意”,他把手机丢在床上接着放空大脑。

没过半分钟,手机震了两下,一张收据单连带着钱一起转了过来。

沈知行收了转账,把胃药和面包的钱转了过去:

【z:[转账,请收款]】

【-:?】

转账被退还回来,沈知行扫了一眼,又转了一次,继续在屏幕上敲字:

【z:上午帮我买药的钱领了吧】

聊天框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沈知行蹲了半天迟迟没有回复,他退出聊天页面,给老妈发了条视频邀请。

父母谈论的大多是琐事,知道沈知行考试,他们特意叮嘱他注意心态,好好休息。

“儿子啊,”老妈话锋一转,问正盯着屏幕发呆的沈知行,“最近和小江相处得还好吧?”

沈知行手一抖。

某人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那张脸微微皱眉,略带关切的模样让他心里怪怪的。

沈知行轻轻刮了刮鼻侧,说:“挺好的,他特别认学,和我性格有点儿像,话也不多。”

和老爸老妈闲聊了半个钟头,沈知行心满意足地挂了视频,点出和“-”的聊天框,想给江远改备注。

他单手拿着手机,戳头像的时候不小心多按了两下,手机差点砸在脸上,沈知行就那么水灵灵地看着纯黑风的头像抖了两下。

沈知行:……

撤回还来得及吗?

江远可能把对面的手滑错当成了提醒,他收了转账,还附赠一句“谢谢”。

沈知行一头雾水,明明该道谢的人是自己,江远的分寸感未免也太强了点,不管干什么都得说句客套话。

他又手欠地点开对方的个人界面,在备注后添了几个字。

【江远(有礼貌版:记得吃晚饭】

沈知行更想笑了。

他脑子一抽,没怎么思考回了一句:

【z:你给我做啊?】

聊天框上一直挂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不知道江远又要憋出什么礼貌用语,沈知行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找吃的。

平时除了吃食堂就是跑去奶奶家蹭饭,冰箱里的为数不多的菜早就蔫了,他从角落里翻出一袋泡面,准备煮了将就着吃一口。

面饼下锅的时候沈知行看了眼时间,微信有两条未读消息,他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关小火后点开微信:

【江远(有礼貌版:叔叔阿姨不在吗?】

【江远(有礼貌版:还是只有你自己在家?】

……

沈知行的手悬在键盘上,不知道怎么回。

厨房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背后是空荡荡的客厅,衬得自己越发寂寥。

如果刚才能过过脑子再说话,这条微信绝对不会被发出去,更不可能被江远看到。

只是消息早就过了撤回的时间,后悔失言也来不及。

长久的沉默过后,沈知行撂下筷子,发了一行字:

【z:就我自己他们全在外地】

消息发完,他删了备注,直接清空了和江远的聊天记录。

沈知行向来不轻易和别人谈起家里的事,说是别扭也好矫情也罢,只要细想父母缺席了自己高中阶段最重要的两年时光,沈知行的心总会猛得一缩,慢慢像被针扎一样。

难受。

锅里的水溢了出来,沈知行急忙关火,飞速把手机放到餐桌上,盛出面条搅匀,在碗里加了两块午餐肉罐头。

端着碗刚坐下,手机的提示音又响了,江远又发了一条:

【-:那你自己做点吃的,不要吃辣的,不要喝咖啡,别熬夜,早点休息。】

江远用词过于规范,甚至连结尾的句号都得加上,看着像个强迫症。

沈知行挑了一筷子面吃,他划出聊天界面,不想再说下去。

累了一天终于吃了碗热乎的面,沈知行感觉自己的胃被治愈了,他刷完碗筷,捧着热水回了卧室。

第二天上午的理综更是一场硬仗,沈知行准备把复习的重心放在物理上,过一遍类型题后再刷半套卷子,剩下的时间再写化学和生物。

沈知行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晚上能睡个好觉,至于考试成绩,他更相信除了实力之外还需要点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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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这么多天,沈知行头一次十二点之前丝滑入睡,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莫名预感上午的考试会顺风顺水。

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理综考完。

运气很差的沈同学趴在桌子上,连头都不想抬。

拿到卷子的时候他先扫了一眼生物和化学,目测难度远比物理小,他先做的物理。

可谁能想到物理不按常理出牌,单选难、多选难、实验难,大题更难,每一道都相当于正常卷子上的压轴,计算量大到离谱。

在物理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沈知行勉强做完化学和生物大题,监考老师提醒还有十五分钟收卷,他叹了口气开始蒙选择题。

万念俱灰地交上答题卡,沈知行在心里估计这次应该不用再恍惚了,因为自己选择题可能真都做错了。

早上的那点小庆幸全被沮丧冲散了,情绪影响一整天的状态,他差点考不下去。

直到考完英语回班,沈知行满脑子想的都是——去他妈的吧,老子要回家睡觉。

李斌不放他走,强制让他对完答案,下了这节自习再回家。

多媒体屏幕上轮换全科的答案,教室前面讨论地热火朝天,沈知行接着趴桌,眉眼低垂敛起情绪。

他对正确答案不感兴趣,更不想估分看自己考成什么鬼样,只想回去睡个好觉,安慰自己第二天又能看见新的太阳。

“沈哥!”袁满挪完桌子,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笑着说:“快别闭眼装睡了,这周六我生日,咱们晚上下馆子去,就当乐呵乐呵,别拒绝我啊。”

沈知行睁开眼,应了一声。

他有时候真佩服袁满的心理素质,不管被考试摧残成什么样都能笑得出来。

“远哥远哥,”袁满又拧过头问:“你也来行不?就当跟大家认识一下了。”

沈知行侧过头,眯着眼观察江远的反应。

某人的视线太过于刻意,江远瞥了一眼趴着装死的沈同学,微微点头:“好。”

袁满非常满意,一拍手说:“到时候微信等我发位置昂。”

沈知行重新闭上眼,看上去和周围忙着对答案的同学格格不入。

“下课请假吗?”

江远的声音很低,只有沈知行能听见。

沈知行露出半边脸,轻哼一声表示默认。

身侧的人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上的答案,脸上没什么情绪,看不出来考得好还是不好,英语答案抄在黑板上,江远用红笔在完形填空底下打了个叉,合上卷子从桌洞里拿出数学练习册。

平常他们班考完试,大家的状态充分体现了生物课上老苏反复强调的“多样性”。

小部分奇葩错的题一概不论,对了一道难题恨不得拎着卷子转个360度的圈,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做对了;还有一部分人考完垂头丧气,满脸苦大仇深,整个人巴不得离学校越远越好。

沈知行属于后者。

考完试学不下去成了大家的通病,沈知行也不例外。

像江远这么情绪稳定,能够面不改色地对完答案接着学习的人简直堪称稀有,再搭配其万年不变的冷脸属性,沈知行觉得此人的人机感着实恐怖。

靠窗寒意重,沈知行抬手拉上窗帘,一道题也不想做,他干脆随便摆了张卷子,头枕在臂弯里盯着手心发呆,细密的纹路被灯照得格外清晰,他翻过手掌,目光落在中指指节上磨出来的薄茧。

说来可笑,以前他一直把这些印记当成努力的勋章。

可如今开始审视怀疑自己的也是他。

卷子上的题穿过指缝映入视线,成绩像横亘在他和未来之间难以跨越的沟壑,努力的价值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沈知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走下去,熬过眼前枯燥乏味的生活。

他叹了口气,默默收回手瞟了一眼挂钟。

等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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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请假成了惯例,老李没怎么拿这个事卡沈知行,签完假条让他赶紧滚蛋。

顺利请完假,沈知行一身轻松,揣着假条回教室拿书包。

拉上书包拉链,沈知行把书包甩到肩上,余光注意到江远跟着他起身。

“你要跟我一起走?”沈知行停下脚步,回头问了句。

“可以吗?”江远扣上卫衣帽子,轻轻往下按了按衣领,眼神好像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沈知行嗤地笑了一声,他让出左边的位置,“走吧。”

傍晚天黑得早,残阳仅剩一角。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校园里的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知行步子迈得很大,江远跟在他旁边,双手随意放在兜里。

找话题聊天一直都不是沈知行擅长的事,两人沉默着走了半天,他才生硬地开口:“你还要输几天液?”

“今天最后一天。”

沈知行“哦”了一声,继续问:“怎么去?”

“打车,节省时间。”

“确实,”沈知行点点头,“我走着回家了,离得不算远。”

江远偏过头问:“你家在哪?”

沈知行伸手指了指远处南面的高层:“过了大桥再走五六分钟就到了,在北苑府。”

身旁的人步子一顿,明显愣了几秒,沈知行很少见到他这样,皱眉问道:“怎么了?”

江远嘴角轻轻动了一下,极其细微的弧度,不留意很容易就被忽视。

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他垂眸告诉沈知行:“我家也要搬进北苑府,10号楼。”

“这么巧?!”沈知行侧过身,语气有点儿惊讶,“我家在9号楼。”

江远没继续说下去,他换了个话题,目光平静:“你很看重这次成绩?”

“你这话题转得比我突兀多了,”沈知行尬笑了一声,他一脚踢开前面的石块,“没有一个高三学生不在乎成绩的。”

“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大家都差不多。”

“你在逃避。”

回应江远的是一阵沉默。

沈知行不知道为什么江远要扯到学习上来,考都考完了,与其越想越痛苦,还不如把这些都抛在脑后。

“你应该清楚,”沈知行扯了一把书包带,“任何人都无法真正共情他人。”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以前我试着去面对,不管考成什么狗样我都接受,老李劝我,我爸我妈也开导我,说‘高中就这样,坚持下去就好了’,他们总强调善始善终,开了个好头就必须有个好的结尾。”

“可是,”沈知行摇摇头,语气里全是自嘲,“重复不断的跌倒让人遍体鳞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条路上看到所谓光亮,很多人是在一片黑暗中靠着不存在的虚妄往前走的,包括我。”

他向门口值班室的老师出示完假条,转身对身后的江远招了招手,语气平淡:“走了。”

月考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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