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藤原家书房内,藤原茂正背门站着,手中秉着一把锈在刀鞘里的长刀。
“爹。”藤原重时隔着乌木书案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怯怯地开了口。
父子二人各怀心事,所以谁都不说话,重时咽了咽口水,也不敢抬头观察父亲的反应。
虽然藤原茂一向看不惯重时这终日臂鹰走马,不学无术的样子,然而念在得子时已年近不惑,先夫人又走的早,他对这个孩子还算是疼惜,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重时……”
父子二人僵持许久,最终还是藤原茂先服了软,他回过头去,用有些晦暗的目光紧紧盯着重时额头上包扎好的地方看:“你脸上的伤好点了吗?”
“不疼了,”重时两手语气局促,“他们帮我治好了……”
藤原茂轻叹一声,又问:“那两个人……是你叫来的?”
重时点点头。
“你过来。”藤原茂一手握着刀柄,另一手招呼儿子过来,“握住这把刀。”
重时面露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他走到藤原茂身前,一手轻轻按在父亲的手边,另一手则握住那革制的刀鞘,微微用力——然而刀鞘中徒然发出铁锈摩擦的杂音,这把刀则被锁在经年累月的锈蚀里,一动不动。
“爹,拔不出来。”
重时微微偏头,正对上藤原茂落寞的眼睛。
“……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身边就带着这把刀,”藤原茂忽然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它锈了。”重时不知该怎么说话,只能没话找话地回应道。
藤原茂没有说话,似乎在追忆往事,父子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重时心里不停打鼓,他最近总是撞见父亲长久端详着这把刀,眼中晦暗阴沉,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听到院中凭空传来舞刀弄剑的锐响——但当他追出门去,院中却空无一人。
那把刀仿佛是有了灵魂——重时曾经听说过,有的妖怪会寄居在人的随身之物里,暗中扭曲人的秉性,等人的魂魄彻底扭曲之后,它们就会趁机吞噬人的灵魂,继而鸠占鹊巢——重时惊恐万分地想,他的父亲该不会已经被妖怪吃了去,而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