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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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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看见李清乐的刹那,呜呜哭了起来。

李清乐上前一步,却被两个士兵拦住,“侯爷。”

“……”

士兵道:“殿下早知道您会来,特命我等告知,此事事关轻驭军和殿下的清誉,侯爷把人带走可以,却要想清楚后果。”

李清乐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

那士兵不卑不亢,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规矩地让出一条路。

许方正先行一步放下药箱,让小莲将瘫倒在柴火堆里双目失神地大莲扶起来,用干净的布皮浸湿温水,轻轻地给她擦拭手上的伤口。

李清乐随后过来搭手,“都出去,备一辆用油纸封严的马车。”

人都走了以后李清乐尝试着叫了几声大莲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大莲始终蜷缩着身子,紧紧并着腿,眼角挂着两行凄惨的泪痕。

小莲说:“侯爷别叫了,姐姐连我都不理。”

李清乐很是惭愧,“是我对不住你们。”

小莲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下一秒,两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怪我,我不该丢下姐姐一个人的。”

“不关你的事。”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许方正是医者就罢了,李清乐却不得不避讳,所以在许方正为大莲清理好手上和脸颊侧面的血污之后,李清乐选择到屋外回避。

小莲留下来给许方正搭手。

天色不好,风声渐长,隐隐有雨来的态势,攀阳山绿树如茵,轻驭军扎营的地方又是背阴的阴凉之处,故而竟有些泛寒。

李清乐指尖都是冰凉的。

他在外面,宸王府的人不敢靠近,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他听见拆房内传来大莲几声惊呼和小莲安慰的声音,刚想询问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侯爷。”

是忠叔。

忠叔还和昨天分别的时候一样,斑鬓花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梳理,衣服穿的是管家常服,稳重的脸上老态沟壑却透着几分书香大族浸染的温雅和随和。

李清乐却无心搭理其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忠叔来到李清乐身后,等了一会儿。

自从被宸王府的人带走,忠叔和大小莲就被分开看管,所以这件事忠叔也是今日一早才知道的,木已成舟,他一个垂垂老朽除了愤怒也做不了什么。

突然,柴房内又传出几声叫喊,是大莲惊慌失措地无助地喊着:“别过来!”

小莲哭着想要稳住姐姐,就连许方正也沉着声音叫她的名字,轻声安抚,让她别乱动,可谁想到大莲反抗地更加激烈的,“我叫你们别碰我!!!”

大莲已经失去理智了,她现在恐怕根本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人还在昨晚的遭遇里没有走出来,力气用尽,连反抗都很无力。

李清乐听着心中一酸,握紧了拳头,“忠叔,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忠叔躬身站在李清乐的右后方,“老奴知错。”

“你昨晚在哪?”

忠叔支吾了半晌,向前又轻轻走了半步,“宸王殿下派人问话,老奴那时被带到了后山。”

果然,楚长瑅扣押他的三个亲信的侍从不是随意之举,而是有目的的,多半也是为了打听刘伯辛妻子柳氏的事,而大小莲大概是无辜收到了牵连的。

这么说的话,还是他,连累了大小莲。

李清乐没再追问下去。

柴房的门被推开了,李清乐从自责中缓过神来,看见许兄一袭白衣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被素面披风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车呢?”

紧跟着出来的是提着药箱的小莲。

大莲已经昏迷了,轻驭军的人将马车牵过来,许方正满面愁容地上了车。小莲擦了擦眼泪,解释道:“姐姐不让别人碰它,许大夫说先把人带回去,侯爷……”

“听许大夫的。”

“是。”

后来,许方正与大莲一车,李清乐和小莲一车,问了问昨晚的事。在李家府兵和几个轻驭军的护送下,一行人回到了李家祖茔,将大莲安置在了祖茔外的一个小別苑里。

但自从下车之后,许方久明显态度变了。

*

“他们回来了?”

时过傍晚,李家祖茔,楚长瑅刚刚合上一卷话本便听到门外车马动静,意犹未尽地搓了搓发黄的纸张。

室内的焚香舒心而悠长,回味却有些苦涩,宸王好静,针落可闻。

小侍卫跑出去跳上高墙看了一眼:“回殿下,是。”

楚长瑅放下话本。

刚下过一场短暂的小雨,气息湿润,暮光洒落在室内,格外的昏黄温柔,悠悠映在他的脸上衬托出一抹厚重的、十分内敛的书卷气。

其实宸王是很有些书卷气的,他外祖秦家是书香大族,如今的第一世家,母亲又是饱读诗书的秦家嫡长女,对他教育很严。就算这几年他常奉命去剿匪、巡粮,参与过几场边境的小战役从而磨练出了几分武将的英姿气,但这种气质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所以宸王给人的感觉往往不会十分锋利,但绝不是柔和。

“殿下,您不叫弟兄们动手,又让人拦着侯爷……属下想了一下午也没明白,殿下这是向着侯爷,还是向着咱们的人。”

小侍卫大着胆子问。

这话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敢问的,但瞧着殿下心情不错,何况这件事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疑惑,殿下为了安抚下属,早晚要给出解释。

楚长瑅道:“你觉得,他违抗本王命令理由,是否轻率。”

“那玉穗的事,谁都看得出他是在做戏……”小侍卫答,“说不准就是他自己弄坏的。”

楚长瑅垂眸轻微地摇了摇头,不再解释什么。小侍卫也很识趣,没有追问下去。

到了晚膳时分,成叔奉命送来晚膳,今日的晚膳也是李清乐事先吩咐的,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在原先的基础上稍加改动,已经非常合楚长瑅的胃口。

“殿下,慢用。”

“成管家。”楚长瑅道。

成叔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忙恭敬地垂首低头,紧张地微微颤抖,“殿下吩咐。”

楚长瑅拿起茶壶,慢悠悠倒了一杯茶到自己面前,然后又倒杯茶,放到了饭桌的对面,“添一副碗筷,你家侯爷来了。”

话音刚落,李清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外。成叔一怔,连忙称是,飞快地添了一副碗筷,回来时深觉气氛不对,紧着就退下了。

李清乐衣袂沾了一点雨后的潮湿,手持折扇,清雅闲适,面色却很严肃,始终站在门外一步之遥的地方。直到楚长瑅命所有侍从退出这座院子,他才迈步走进。

楚长瑅也不看他,兀自喝茶:“侯爷若闲,不如给本王盛一碗饭。”

李清乐自是不愿意听从的,但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他斟酌片刻,还是咽下了这口气,绕过桌子亲自给宸王盛了一碗白花花的饭。

“殿下要人布菜吗?”

“侯爷还会布菜?”

盛饭的勺在饭盆里戳了戳,李清乐觉得自己没什么胃口,索性就只给宸王盛了一碗饭。

楚长瑅扫了一眼被搁置一边的空碗,“玩笑话,明日回帝丘休整,收尾小壶山剿匪一事,后日启程回京……你不吃东西,万一路上病了,是想拖谁的后腿。”

“殿下可以拴着臣的脖子将臣托回京城,”李清乐口中发涩发苦,喝了口茶都觉得是甜的,“左右没人,我家丫头的事,该给个解释了。”

他坐在宸王对面。

楚长瑅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李清乐确是实打实的有些生气了,他放下筷子,深深地看向楚长瑅,从胸口取出一个物件,正是那枚糟了穗子的臣者玉。

“这穗子不是成君皇后给你做的那枚,你送我的穗子好生藏在房里,从不示人。”

楚长瑅只低头吃饭。

“今日殿下安排这一切,想来不只是为了拿我的把柄,我明知故作,也不只是为了那两个丫头,”李清乐开门见山,“殿下试我一个态度,我还殿下一片诚心,但此事终究不干旁人什么事,我也不信大莲的事是你有意默许的……”

楚长瑅吃饭很斯文,听了这番话仍旧没什么变化,眼神一直在面前的菜和饭碗间来回切换,一口一口吃进去,咀嚼地很慢。

一开始,李清乐还以为他是在思考,又过了一会,他发现宸王好像纯属是因为饿了。

“……”

看他这个样子,李清乐狐疑问:“这两个暗桩……你一直知道?”

楚长瑅抬了一下眼,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他缓出一口气,拿来李清乐的饭碗,起身给李清乐也盛了一碗饭,不经意地笑说:“感谢侯爷还把我当个好人。”

李清乐顿了一下,接过饭碗。

宸王或许不知道,他没胃口不仅仅是因为大莲的事,还有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桌子菜实在是太清淡了。如果必须得吃饭的话,他还是比较想回自己房间偷吃一品斋的莲花酥和糖衣蜜饯。

“但本王的兵没有问题。”

李清乐脸色一变。

“殿下的意思是……”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楚长瑅口中说出的话,“是我家丫头的错?”

“你家丫头……”楚长瑅喃喃,冷笑,“是寒家丫头吧。侯爷乐善好施,寒家家主死了,你就替他养两个女儿,还有赵家儿子,钱家三儿一女,付家独子……别人家妻子改嫁、奉养老母、帮衬弟兄,侯爷也都愿意帮衬一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长瑅摇头,突然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就把刚才的话接过去了,“轻驭军是本王亲卫,父皇钦点,一向纪律严明,且不说本王不信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据我所知,昨夜寒家女儿出事是在轻驭军营外,她们是想逃跑。”

……逃跑?

小莲在车上根本没提到这件事……

为什么逃跑?

宸王的话能信吗?

“侯爷的丫头为什么跑,本王这个外人管不着,但出了这种事,本王怀疑是小壶山绑匪同党逃窜到了攀阳山,所以命人封山,侯爷却带人与本王的人起了冲突,致使人员调动不力,失了先机,”楚长瑅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容易感情用事。”

李清乐只觉得被一颗大石头狠狠砸了一下。

楚长瑅面色不动,“当然,就算真是本王的人犯了军法,侯爷尚可提案审问,只是要看本王愿不愿意了。”

“……”

六年不见,这个从前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听从他的长瑅弟弟已经变得伶牙俐齿,短短几句话就让他有口难辨,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殿下想要什么?”

楚长瑅成了一碗汤,不紧不慢:“先陪本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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