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遥站在自家公寓门口,钥匙插在锁孔里,迟迟没有转动。她身后站着那个自称阎王的高大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从古董店里淘来的乌木箱子,表情理所当然得像是来老朋友家做客。
和遥抱臂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哟,阎王大人,不拆奈何桥了?"
阎玦:"……"
和遥打开了门,倚在门框上,侧身让开一条缝,阎玦站在门口一眼望得到房子的大概。
和遥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挑眉看他:"怎么,阎王大人是觉得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阎玦冷冷扫她一眼:"本王只是在思考,为什么堂堂冥界之主,会沦落到借住一个凡人家中。"
和遥嗤笑一声,侧身让开一条缝:"爱进不进。"
阎玦:"……"
他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来,乌木箱子轻轻落地,没发出半点声响。和遥关上门,顺手从鞋柜里丢出一双拖鞋——粉色的,上面还印着一只咧嘴笑的卡通兔子。
阎玦盯着拖鞋,沉默两秒:"……没有别的颜色?"
和遥耸肩:"爱穿不穿。"
阎玦:"……"
五分钟后,阎王大人冷着脸,脚踩粉色兔子拖鞋,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
公寓比他想象中整洁,两室两厅的小空间被布置得温馨舒适。客厅里摆着一张米色沙发,沙发上放着几个手工缝制的抱枕,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墙脚下还有些不规则的小孩涂鸦。茶几上摆着一盆绿植和一盘没吃完的水果。旁边是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和几盆多肉植物。电视柜旁边还摆着几个造型奇怪的摆件——仔细一看,竟然是用骨头雕刻的小玩意儿。
阎玦眯了眯眼,感受了一下,嗯,假的。
和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了一声:"吓到了?假的,树脂做的。"
阎玦:"……"
他默默收回目光,把乌木箱子放到沙发旁,淡淡道:"本王睡这里?"
和遥点头:"对,沙发归你,客卫和厨房你可以用,但——"她伸手指向走廊尽头,"那间是我的卧室,未经允许,不准进去。"
阎玦面无表情:"放心,本王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和遥翻了个白眼:"最好是这样。"
夜幕降临。
和遥洗完澡,跟往常一样,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喝水时,看到厨房里的阎玦,突然想起来家里住进来了一个男人,急忙跑回房间,整理了一下睡衣,套了件开衫再开门。
阎玦:“……”。
等和遥再次出来,阎玦指着贴满便利贴的冰箱,上面写着各种菜名、饮料和日期,问:“这是什么?”。
"那是给小六他们看的菜单。"和遥注意到他的视线,"每周我们聚餐一次,大家轮流点菜。"
阎玦嘴角抽了抽:"鬼差...点菜?"
"他们的味觉刚被唤醒,自然什么都想尝试啊。"和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备用被褥扔在沙发上,"浴室在那边,热水器有点旧,要提前十分钟开。"
“你对他们还真好!”阎玦有点怪腔调。
"我去洗澡。"阎玦生硬地转移话题,拿起自己的行李走进浴室。
和遥摇摇头,走向厨房准备晚餐。她刚拿出食材,就听见浴室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阎玦的咒骂。
"怎么了?"她跑到浴室门口。
门猛地打开,阎玦腰间裹着浴巾,头发滴着水,脸色阴沉:"你的水龙头喷出来的是热水!"
和遥不可思议:“洗澡当然要用热水啊!”
“我要洗冷水,很冷很冷的水!”冥河的水冰冻彻骨却从不结冰,阎玦用来洗澡刚刚好。
和遥强忍笑意:"我忘了说,开关向左,要先放一会儿才会变冷。"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过阎玦的上身。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奇特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光。
阎玦注意到她的视线,迅速退回浴室关上门:"非礼勿视。"
晚餐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依然尴尬。和遥做了简单的咖喱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阎玦对这黄黄的糊糊没兴趣。客厅只开了壁灯,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换了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衣,长发松散地垂在肩侧,整个人像是融入了夜色中,只有那双微微泛着暗红的眼睛时不时盯着和遥的胸口看。
"能不能别老是盯着我的胸看?"和遥终于忍不住了,"就算那里有你的牙齿也很变态好吗?"
阎玦抬眸,目光落在她的心脏位置:"那颗牙齿,今晚似乎不太安分。"
和遥皱眉,下意识按住胸口。确实,从傍晚开始,她就隐约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生长。
"你怎么知道?"她狐疑地问。
阎玦没回答,只是站起身,朝她走来。和遥本能地向后仰,却见他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指流入她的身体,心脏处的隐隐刺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暂时压制住了。"
阎玦轻咳一声:"谁要盯着你看,我在思考如何取回它而不伤害你。"
“那你想归想,不要一直盯着我。”和遥强调。
阎玦正要反驳,门铃突然响起。
快递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和小姐的特快专递!"。
和遥放下碗去开门,签收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玉盒子。打开瞬间,幽蓝光芒照亮了整个客厅——里面躺着一枚雕成曼珠沙华形状的胸针,花蕊处嵌着颗血红色的宝石。
“这……这是哪来的?”快递上居然没有寄件人的信息。
阎玦一看便了然。
"判官的贺礼?"阎玦眯起眼睛,"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盒底还压着张字条:
【祝同居愉快,记得每周浇一次冥河水,保持宝石光泽。】
【P.S.阎王打呼噜的话可以往他嘴里塞这个→(附赠一小包可疑的紫色粉末)】
和遥噗嗤笑出声,阎玦的脸色顿时比胸针还黑。
深夜,和遥突然从梦中惊醒。
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生根发芽。她蜷缩在床上,冷汗浸透了睡衣。
"...阎玦..."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房门被猛地推开。
阎玦大步走进来,长发散乱,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他单膝跪在床边,手掌直接覆上她的心口,指尖冰凉得像是刚从冥河里捞出来。
“别动。”他声音低沉,掌心泛起暗红色的光纹,顺着和遥的锁骨向下蔓延。
和遥疼得眼前发黑,却在那些光纹触及皮肤的瞬间,感到一股凉意渗入血肉,暂时压下了灼烧般的痛感。她急促地喘息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阎玦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掀开她的睡衣领口——
和遥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
她的心脏位置,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正缓慢地向外扩散,形成半枚残缺的印章图案。
“冥契……”阎玦的声音沉得吓人。
和遥艰难地开口:“……什么意思?”
阎玦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暗红色的血珠按在她的心口。血珠触及皮肤的瞬间,黑色纹路像是被烫到一般,微微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蔓延。
“来不及了。”阎玦站起身,语气冷峻,“我去趟冥界,天亮前回来。”
和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干什么?”
“找能暂时压制它的东西。”他低头看她,暗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我回来之前,别碰任何冥界之物,包括判官送你的胸针。”
说完,他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