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妮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的场景。
五条悟正上蹿下跳地踩着瓦砾,试图将烂橘子的每个藏品都变成碎片。
他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比起十年前他读书时候的肆意,现在的他更倾向于耍帅,能站在原地打个响指就解决的事情,干嘛要像毛头小子一样大开大合。
要有格调!
不过格调往往在各种场合被他扔在一边,反正他是最强,他做什么都很有格调。
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格外好动,毕竟此时已天光大亮,正是适合闹腾的好时候。
邦妮是诱拐他来的罪魁祸首,她要铺开计划,当然要多多利用五条悟。
谁让这家伙莫名其妙地信任他,就让他好好知道什么叫做轻信他人的下场,等她用死而复生的夏油杰威胁五条悟的时候,她会好好欣赏他信任破灭不可置信的表情。
哼哼。
五条悟搞破坏的时候还不忘转头看邦妮,正好看见了她阴沉沉的可爱表情,忍不住扬起嘴角,心情很好地打出一发“茈”。
“轰——”
破坏任务瞬间完成,邦妮翻身上马,一手将攥着的宣传单全飞了出去。
另一只手伸向五条悟,上演着王子与骑士的逃亡戏码:“快走吧,不然我们就要被抓住了!”
“带我走,”五条悟飞快接上了戏,端出一副下定决定要和骑士私奔的样子,“我不想再待在这样的牢笼里了!”
他握住邦妮的手,特意放松力气等着被拉上去。
上马后更是大鸟依人地靠在邦妮的肩膀上,还不忘转头冲一旁的咒术师挑衅一笑。
两人一马嚣张飞走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战在旁边拦都不敢拦,只能默默退到远处的咒术师们互相对视几眼,忍不住问:“他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被抓住,关牢笼?
在这两个祖宗面前,到底谁能做得到啊!
一个咒术师捂着脸:“去报告吧,这里的储藏室又被打翻了,上头肯定要发好一番脾气。”
虽然语气沉重,但他的表情却很轻松。
怎么说呢,这么多年难得畅快一次,他们不拦着不仅仅怕被五条悟和邦妮·兰斯揍一顿,还有其实他们也早就想这样发泄一通的原因在。
那些老东西……
大不敬的念头被隐去,另一个咒术师接上话题:“那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要报告吗?”
这下是其他咒术师的异口同声了:“当然不!”
要是上头的人真的被挑衅到了,那岂不是绝对会拿他们开刀,就当那两句话是小情侣的调情吧,反正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带着一副牙酸的表情,几人重新放下“帐”,正准备朝总部飞奔而去,一人眼力极好,看清了随风飘飞的宣传单上的字。
他们停下脚步,伸手抓住宣传单,脸色立马就变了。
每张宣传单上都印着不同的照片,全都是他们十分熟悉的,咒术协会的高层偶尔会用来封印咒灵的符咒,张贴在某个大楼废墟的各种照片。
下面列举了东京咒术协会用着东西牟利的证据。
整张宣传单完全是个烫手山芋!
几个咒术师纷纷松手,任由宣传单落在地上,刚想毁掉这些宣传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有几个并不知道这些事的咒术师皱眉开口:“这是什么?”
随后现场爆发出了剧烈的争吵,一人苦口婆心:“这种事情邦妮·兰斯就算是掌握了证据又能怎么样,各个地区的咒术协会都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谁会帮普通人伸冤吗,她大肆宣传只会让我们被骂,又不会发生什么,不如毁了这些东西装没看见。”
另一人激烈反驳:“那五条悟呢,他一定会找咒术协会的麻烦,我们不报告,上头就不会怪罪我们了吗?”
有人指着废墟:“五条悟现在已经在找麻烦了,上头不都说了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这些宣传单正好飘在了我们闭着的那只眼前,不行吗?”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当然不能当作没看见,”一个咒术师攥紧宣传单,不再去看那些代表着罪恶的照片,漠然道,“他们难道只会在这一个地方传播这些照片吗,我们早点去报告还算是能立功,要是隐瞒下去……”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可现场的沉默意味着大家都懂了他的意思。
……
邦妮飞了一会儿,觉得肩膀实在是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五条悟目测身高超过了一米九,为了靠在她的肩膀上,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了上来。
肩膀上的触感鲜明而温暖,她抖了抖肩膀,试图把背后正在贴贴的大号猫猫甩走。
五条悟并没有猫的傲娇,假装自己是一个弹弹糕,被抖出去了又会自顾自地贴回来,嘴里还念叨着:“刚把我就出来就始乱终弃吗,不要啊不要啊。”
只是这次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重心,不再像是没骨头一样全身都靠在邦妮的身上。
邦妮当然就随他去了。
到达下一个地点的时候,五条悟再次入戏,一边搞破坏,一边捧着心口高声歌唱:“哦——我被邪恶的男巫抓到了这里,我的骑士何时到来,我的天空何时扫去阴霾!”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歌剧调子。
嘉莉娅很喜欢听歌剧,邦妮跟着她听过不少,此时或许是戴了滤镜。
总觉得五条悟的嗓音清澈透亮,唱出的感觉不必那些专业训练过的歌剧演员要差,或许技巧上有所欠缺吧,但情感上绝对弥补过头了。
邦妮看着扭着腰摆着屁股,捏着手指夹着嗓子的五条悟,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笑得开怀,同样演起来:“天啊,这位可怜的王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又被魔王抓起来了吗?”
五条悟看了一眼旁边躲出几百米远不肯掺和他们的咒术师,坚定点头:“对啊,可恶的魔王军,居然把我抓了过来,哼,分明就是看我天生丽质所以恨上了我,想要毁掉我漂亮的容貌!”
“哈哈哈哈哈,”邦妮捂着肚子出戏,“魔王抓走王子,不应该是想要强娶吗,怎么在你嘴巴里就变成了要毁容啊。”
五条悟一甩头发,手中一发术式轰平了身后的建筑,肯定点头:“那当然了,我可是天上地下唯有一个的最强大帅哥,作为帅气强大无所不能的王子,哪个魔王不恨我恨得牙痒痒,不想要毁掉我呢。”
邦妮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无情地拆穿了他:“那么,帅气强大无所不能的王子,你怎么被抓住啦。”
五条悟垮下脸:“怎么了嘛,想要钓住骑士,这是不得不完成的步骤!”
好嘛,这就大剌剌地说出来了。
偏偏骑士邦妮还真就被钓住,轻咳两声,摆出单手持剑的姿态,她没有佩剑,就叫出长条娃娃勉强饰演一下,日常甜美的声音变得稳重可靠:“王子殿下,不要害怕,我来带你走。”
邦妮说完松开手,长条娃娃开心地绕着她转了一圈才回到她的影子里。
五条悟没出声,就这么盯着她,做作扭曲的姿态不知不觉回到正常的样子,他忽然感叹:“邦妮酱,你好帅啊……”
邦妮翻了个白眼,冲他招手:“走吧走吧,还有下一家呢。”
说完再次松手撒开一沓早就准备好的宣传单,带着五条悟潇洒离去。
捡到宣传单的咒术师们反应不一,相同的是,赶往总部和各个家族的咒术师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
黑泽崇仁听完汇报,皱眉道:“既然往我们这边来了,那就随他们吧,早晚有这么一天。”
他将那张下属送来的宣传单扔在一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是严肃吩咐下去,让黑泽家能出动的咒术师都出去拦一拦,做个样子。
这是属于黑泽崇仁该做的事情。
等所有咒术师离开,羂索露出真面目,咒力爆发,手边所有的东西全都炸成碎片。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邦妮·兰斯会带着五条悟一起过来!
如果只有邦妮·兰斯一人,那根本不足为惧,一个二十多岁的毛丫头罢了,堪堪摸到特级咒术师的边缘,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黑泽崇仁本身的性格,不能招惹咒术协会其他人的怀疑,羂索压根不会在意这个小丫头带来的永生。
他用这个理由忽悠了许多咒术师与他合作,可千年来他都是踟蹰独活,没人能共享他的荣光。
等他彻底融合了夏油杰的身体,他会解决邦妮·兰斯,任何人都不应该获得永生的殊荣,除了他之外,谁都不允许再活一千年。
可前提是他能顺利融合夏油杰的身体。
羂索到现在都没有窃走夏油杰的身份,就是担心五条悟目前的注意力都在日本的咒术协会身上,很可能会提早发现属于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只有他让两面宿傩这个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入了局,占据五条悟的所有注意力,他才能放心的用夏油杰的身份行走在日本。
一旦五条悟赶到这里,就算他施加了层层封印,羂索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肯定五条悟的六眼绝对无法察觉到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该死!
该死的六眼,该死的邦妮·兰斯!
她为什么要四处闹腾,老老实实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就好了,现在还把五条悟招惹过来,他俩只是顺路经过这里正好搞个破坏,却可能破坏掉他的多年计划。
羂索压着怒火,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挪走夏油杰。
在那匹载着五条悟的该死的飞马到来之前,他得把夏油杰转移走,啊啊啊啊啊真是可恶啊,临时转移破绽太多,可留在这里绝对不行。
羂索进入密室,将封印一层层解开,丝毫没有注意到阴暗角落里,一只小蜘蛛依旧牢牢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