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岫在腐臭的下水道醒来时，机械婴儿的啼哭正透过排水管共振。

"妈妈...饿..."

粘着机油的锁链"缚苍生"骤然绷紧，她看着腕表投射的电子地图——代表谢无咎的绿点正在三公里外的污水处理厂疯狂闪烁。更糟糕的是冰蓝色右眼的新功能：那些飘浮在空气中的数据微粒，正拼合成生物公司LOGO「永昼生命」的血色标识。

"找到你了。"沙哑的机械音从头顶传来。

云归岫翻滚躲开落下的合金触手。桃夭残骸重组的机械婴儿倒挂在管道，腹部裂变成螺旋状口器，正将老鼠与污水绞碎成营养液。更恐怖的是它脑后悬浮的电子佛轮，此刻正播放着谢无咎被困在焚化炉的画面。

"想要爸爸吗？"婴儿合成桃夭的声线，"用你的味觉神经来换～"

锁链绞碎佛轮的瞬间，云归岫突然嗅到雪松香。青焰从污水表面窜起，谢无咎浑身湿透地从排污口钻出，手里拎着半截机械脊椎："迷路的小猫咪该回家了。"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心口灯纹泛着数据流特有的荧光，右手皮肤下可见蠕动的代码虫群。当机械婴儿扑来时，谢无咎竟愣在原地，直到云归岫的锁链贯穿他肩头才惊醒。

"痛觉传感器故障？"她拽回锁链时沾了满手青焰。

谢无咎歪头舔舐伤口："只是突然觉得..."他突然贴近她耳后低语，"被你刺穿的感觉...很上瘾。"

机械婴儿的尖啸打断调情。它吐出腐蚀性酸液，却在半空被突然出现的符咒屏障拦截。穿道袍的机械臂破开墙面，陆吾叼着电子烟登场："破执司团建也不叫我？"

云归岫的异瞳骤缩。道士的青铜剑上刻着「永昼生命」的防伪码，剑穗挂的竟是谢无咎的眉骨钉。

"解释。"锁链缠住陆吾的机械脖颈。

"半小时前在废品站捡的。"陆吾弹开剑柄露出微型导弹，"顺便给某位炸成烟花的小白脸收尸——虽然他已经死了十二次。"

谢无咎突然暴起，青焰凝成唐刀劈向陆吾："你见过其他我？"

刀锋被道袍下的机械臂格挡，擦出的火星点燃符纸。陆吾的电子眼闪烁："上个月在切尔诺贝利，有个穿防化服的你托我捎话..."他突然切换成谢无咎的声线，"告诉云归岫，别相信戴琉璃耳钉的家伙。"

真正的谢无咎左耳银钉突然炸裂。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耳垂后退，瞳孔交替闪过研究员与疯批两种人格："闭嘴！那是个冒牌货！"

机械婴儿趁机吐出神经寄生网。云归岫刚要挥链，却被陆吾的导弹抢先轰碎寄生体。中年道士甩出电磁符咒困住怪物："两位打情骂俏也看看场合？"

"他不对劲。"云归岫的异瞳锁定谢无咎后颈——皮肤下浮现的竟是「永昼生命」的芯片编号。

谢无咎突然扯开衣领，抓着云归岫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要亲自确认吗？"他心脏位置裂开数据接口，"或者..."突然将她的手指插入胸腔，"感受我的源代码？"

没有血肉触感。云归岫的指尖在虚拟心脏中碰到记忆碎片：七岁的自己穿着实验服，将青焰注入少年谢无咎的静脉。

"欢迎回家，初代母体。"机械婴儿突然发出中年男声。它的佛轮投影出西装革履的男人——云归岫的生物学父亲云峥，正隔着屏幕微笑："你的小宠物该充电了。"

谢无咎的瞳孔彻底数据化。他掐住云归岫的脖颈按在污水中，青焰长刀却劈向自己左臂："快走！这具身体被植入..."

警告声被婴儿的摇篮曲覆盖。云归岫在窒息中看到恐怖画面：自己的琥珀吊坠正在吸收污水里的基因碎屑，逐渐显露出「灯芯培养皿」的标识。

陆吾的导弹轰开下水道顶部。阳光倾泻而下的瞬间，迦楼罗的血色佛珠破空而来，108颗头骨同时诵经形成防护罩。佛子踏着经文降世，手中骨埙吹奏的竟是谢无咎哼过的童谣。

"第五个人情。"迦楼罗的佛珠缠住暴走的谢无咎，"提醒过你别碰永昼的禁忌实验。"

云归岫咳着污水爬起来，锁链绞碎机械婴儿的声带："你们都知道什么？"

"比如你父亲创造了二十个谢无咎。"陆吾给青铜剑装上粒子加速器，"每个都是用来盛放灯芯的容器——包括你脖子上那个失败品。"

迦楼罗突然扯开谢无咎的衬衫。他心口的灯芯深处，隐约可见蜷缩的胚胎——与云归岫锁骨下的胎记完全一致。

"真浪漫。"陆吾给导弹填充符咒弹头，"用初恋的基因克隆武器。"

谢无咎在经文镇压下恢复清明。他突然笑着捏碎自己两根肋骨，沾血的手指在云归岫掌心画符："现在你该去..."符文亮起的瞬间，迦楼罗的佛珠尽数崩断，"杀了云峥。"

机械婴儿的残躯突然自爆。云归岫在火光中看到谢无咎最后的唇语——他说的是："别相信任何我。"

当废墟恢复死寂时，她摸到口袋里多出的芯片。0907的遗言在视网膜上闪烁：【查看《初代母体观察日志》第1947页】

下水道深处传来新的啼哭。上百个机械婴儿正在污水里诞生，电子佛轮拼合成巨大的「永昼生命」标志。云归岫的锁链感应到什么似的指向东方——那里矗立着云氏生物大厦的轮廓。

迦楼罗捡起染血的眉骨钉："友情提示，你还有三十九次机会拯救世界。"

陆吾给机械臂更换符咒弹夹："或者被你的小男友杀死三十九次。"

云归岫吞下谢无咎的肋骨碎末。青焰在血管里沸腾的瞬间，她看到无数个自己在平行时空呐喊："找到真正的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