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徐晚意脚受伤走路速度慢,等三人赶到食堂入口处人潮汹涌。
尽管江樾给她带了饭,徐晚意还是打了两荤一素的套餐,和池佳她们在角落找到空桌。
没等徐晚意坐下,池佳迫不及待打开江樾给的保温餐盒,目瞪口呆:“这...?”
所有人看愣,池佳张嘴愣了三秒,又合拢咽下唾液。
三荤两素一汤。莲藕炖牛腩,海参炖排骨,红烧鲍鱼,西兰花炒虾仁,清炒时蔬,乌鸡汤。
布袋中是水果,车厘子。
刘思慧震惊:“江樾家过的啥日子...?”
池佳咬唇,扯长语调:“神仙日子吧。”
······
徐晚意没吃保温餐盒里的菜,池佳夹进她的餐盘中才尝了两口。名义上江樾给徐晚意带的饭,最后被池佳和刘思慧吃得所剩无几。
池佳打着嗝放下筷子,摸鼓起来的肚子:“救命。我真的要撑死了。”
“我也是。”刘思慧放下筷子,看向还在吃饭的徐晚意,继续先前的话题,“晚意,你觉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徐晚意嚼着米饭,颊边鼓胀显得呆呆可爱。被注视咽下米饭,她复述上周五江樾对她说的话。
池佳咬牙,在心底骂了一句:放屁。
刘思慧:“所以在你脚伤好之前,他都会一直...这样?”
徐晚意:“是吧。”
刘思慧欲言又止:“你确定他对你没有...其他意思吗?”
徐晚意疑惑:“啊?”
想起她也问过,徐晚意再次否认刘思慧先前的话:“没有,他不是喜欢我。”
刘思慧撇嘴:“你这么肯定?”
徐晚意放下筷子:“因为我问过了。”
刘思慧:“他亲口说的?”
徐晚意用纸巾擦嘴,“嗯”了一声。
他亲口说的。
池佳存疑,刨根问底:“你怎么问的,他怎么说的。”
徐晚意思忖片刻,开口:“我说,是因为脚伤才对我这么好吗,他说,就是我想的那样。”
刘思慧拖长语调“喔”了声,原来是这样啊。
池佳在心底冷笑,她才不信,一点都不信,也只有小意这么单纯才会听进去。
······
离开食堂,天气阴转晴,太阳透过云缝渗出来,三人慢悠悠走回教学楼,又爬楼回到教室。
“小意你们先回去,我去帮你把饭盒还给江樾啊。”池佳没进教室。
徐晚意刚点头,池佳已经提着餐盒往前走。
高三十二班教室后门,池佳站在门框旁探脑袋。教室前排有人在学习,有人趴在桌上睡觉,还有人在聊天。
好像就是没看到她要找的人。
池佳叫住一个出来的男同学:“同学,江樾在吗?”
叫完才看清是谁,池佳肠子悔青。叫谁不好,偏偏叫了个常挂在通报批评上的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人叫吴晋帆,高三年级的刺头儿,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再有一次通报批评,他就会被留校察看。
吴晋帆不耐瞥她一眼,语气冰冷:“不知道。”
池佳攥拳:“......”
算了,她忍。
吴晋帆离开教室,与走廊迎面走来的三人擦身而过之际,故意撞了其中一人的肩膀。
陈逸鸣:“你妈——”
贺煜扯住陈逸鸣的胳膊,“算了。”
谁让上次他们在台球室把他打输了,江樾冷眼笑:“输不起就别玩。”
······
池佳确定要找的人不在,有人偷摸站在她的斜后方,学她的探头动作。
估摸应该是吃饭还没回来,准备等会儿再来。
思忖着,池佳的耳边蓦然响起一句:“找谁啊?”
她慌忙踉跄,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出魂,身体重心不稳朝左偏,有人伸手稳住她。
“小心——”
池佳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黑眸,怒火被浇灭一半。脑海蓦然闪过上周五和贺煜一起下楼的画面。当时也是这样。楼梯道狭窄,碰到熊孩子跑上楼撞到她。原以为会发生小意身上的“惨案”,但贺煜及时拉住了她。严格来讲,是圈住。
就和现在一样。
池佳挣脱贺煜手臂,观察眼下情况。
所以说。
吓她的人是陈逸鸣。
扶她的人是贺煜。
而她要找的人就站在后面。
池佳定神,白了眼陈逸鸣,语气冰冷:“有病是不是。”
陈逸鸣没皮没脸地笑:“对,有病。”
贺煜和江樾原本在看戏,听到陈逸鸣的话表情明显一变。
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有病,池佳窃语:“神经。”
她把手中餐盒径直推进江樾腹中,后者下意识伸手抱住,也没管对方是否拿稳,池佳松手带着一肚子火转身离开。
有病!那三个人都有病!一个比一个有病!神经病!!!
江樾将她叫住:“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池佳攥拳止步。
······
五分钟后,江樾带池佳来到教学楼天台。
两人穿过一道狭窄生锈的铁门来到室外,寒风呼啸,池佳打颤后手抄进衣兜,说话声与风声混合:“这里不是封了吗?”
池佳好奇。去年转学过来听说前两天有学生差点从天台掉下去,在那之后学校严令禁止任何人上来。
江樾没回答池佳的问题,而是问她:“什么事。”
池佳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想追小意。”
少年张扬挑眉,懒倦倚在墙边,默认。
“如果你只是想玩玩,我劝你就此收手。小意她——”池佳停顿半晌,“小意她不是你能碰得起的人。”
其实她想说的是。
小意是个很好,很单纯的女孩,用纯白茉莉形容都不够贴切,她从未沾染任何污浊。生性温婉,常怀善念。会喂学校流浪猫,会扶瘸腿的老人过马路,会在公交车主动让座,会把兜中的糖果给体育课低血糖濒临晕倒的她,会在牺牲宝贵的上课时间陪她去医院挂水。
虽然她的父母很爱她,但永远只在经济上爱她。而徐晚意目睹躺在病床上落泪的她挂完电话,给予了她世界上最温暖的拥抱,让她不要哭。
“佳佳没事,我在这里陪你。”
“可是你不是要学习吗?现在都上第三节课了。”
“没事,这个单元我基本上都会了。”
“别哭了,我还在。”
不仅如此,小意遇到街边乞讨的人,明知对方装病妄想不劳而获,仍毅然选择给予兜中的钱。在她正经讲述那是诈骗,小意只笑着说了一句:“万一是真的呢?”
这些江樾能明白吗?
徐晚意不会用最坏的想法揣测他人,包括,眼前的,江樾。
她不想看小意受到任何伤害。
寒风凛冽,像刀刮在脸上。池佳微眯眼,打量眼前的人。
高三年级众所周知,江樾家境优渥,背景非凡。有人传世贸大楼是他家的,有人传他父母是南城富豪,甚至有人传他父母是高官。总之,江樾的身份对外一直是谜,家长会无人参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池佳知道。她家里经商,小有资本,某次碰巧从父亲那听闻。江樾,警察世家,父亲身居高位,母亲是主任医师。后来她全网搜索南城警局姓江的人,最后找到了。只能说,对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一个爆炸性消息。
江樾手握金钥匙出生,玩世不恭,生性爱玩,这辈子都不用背负任何负担。可徐晚意不一样,她知道小意背负了很多东西。小意怎么想她不在乎,只要小意开心就好。但若是别人心怀鬼胎,图谋不轨,那她自会为小意除去隐患。
“你爸是不是江毅——”
未曾料到池佳会提及这个名字,江樾愣怔半晌后冷笑出声,收起平日松散,话中带刺:“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眼下他和在徐晚意面前的模样大相径庭,没有任何亲和力,黑眸阴戾浑身充满距离,任谁看了都会望而却步。
池佳心中有答案了。
她握拳愤愤道:“我再说一遍,小意不是你可以伤害的人。”
两人目光如刀锋尖锐,狠戾感不分上下,几乎要吞噬对方。
不想再与眼前的人过多纠缠,池佳转身离开。
“我是认真的——”
池佳定在原地。
江樾复述,字句铿锵有力:“我是认真的。你不用担心。”
他对万事常持无谓状态,何时产生过想拥有一人的想法。既然他认定,必不会放手。
池佳愣怔转身,少年目光如炬,声音低沉坚定,不容置疑。
“为什么是小意?”
江樾:“......”
五分钟后,听完江樾的回答,池佳心服口服。
她道别准备离开。
“对了。别和她说我家的情况。”江樾选择隐瞒,打算补充原因被池佳打断。
“我知道。”
他这种家庭背景,知道了也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池佳前脚步入教室,耳边铃声响起,一节枯燥乏味的数学课开始。
数学老头带着一摞数学试卷进入教室,“今天下午单科测试前评讲周末作业。”
“救命,我看到黄老头那张脸就想睡觉了。”池佳鬼哭狼嚎。
徐晚意弯唇,没问池佳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就当对下午测试查漏补缺了。”
数学老师姓黄名跃进,带高三九班和高三十二班。个子不高,一米五几,戴着圆框金属边眼镜,显得文绉绉,一表正气。因黄跃进个子缘故威严感不强,很多学生都不怕他,会偶尔跟他开玩笑。
比如,求他数学作业少点。再比如,求他透露下午考试的题。
黄跃进笑起来脸上挤满褶皱,他指手中的试卷,“都在这里,课代表发下去。”
“这次最高分在十二班,一百四。陈明辉差一分哈,下次继续努力。”
教室内传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池佳笑着拍斜前桌的肩膀,“你可以啊,这次考这么好!”
陈明辉是刘思慧的同桌,平时话少性格内向,存在感低。刘思慧觉得他太闷,平时碰到不会的数学题,宁愿问徐晚意都不会问他。
刘思慧:“能不能压一下下午考的题?”
刘思慧只是开玩笑,未曾料想陈明辉认真回答:“第一道大题应该会考三角函数,第三道大题应该是抛物线。”
池佳和刘思慧目瞪口呆,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徐晚意垂首翻看数学课代表递给她的试卷,听到她们的震惊语气轻勾唇角。因为,每次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因为上次考的是等比数列和空间几何。”陈明辉说。
池佳连忙打开书:“我信你!我现在就背三角函数公式!”
······
时间流逝半小时,评讲完选择题下课铃声响起。
黄跃进离开教室前叮嘱了句:“记得看看这次考试的错题。”
无人在意,半数人起身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
“小意,你要去操场吗?”池佳站起身戴上围巾。
“去吧。”徐晚意往兜里抄了本英语单词册,跟着离开教室。
*
云散了,阳光照亮世界。十分钟后,高三九班学生在操场集合完毕。体育老师清点完人数,宣告了众人皆知的坏消息。
上节体育课下雨,没有进行体测的八百米项目,这节课必须跑完。
现场一片哗然,却无法反抗。
做完准备活动,徐晚意告知老师身体情况后缓慢挪步到操场旁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这节课上体育的班级比往常多,操场人声鼎沸,但冬日室外的湿冷仍让人难以承受,没坐多久浑身发冷。
“小意,帮我拿衣服和围巾。”
“好。”
接过池佳递来的衣物,徐晚意将其放在腿上,翻开单词册开始背生词。
徐晚意背单词的技巧是读音规则记忆法,根据读音便能记住拼写。对她而言,只需默读三次,就会记下一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