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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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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

梅溪胡同临街,可到了正午,家家户户依旧大门紧闭。这是是闹市,一墙之隔的主街上人来人往,这条里弄却空无一人,地上的落叶厚厚铺了一层,砖板缝里都是尘土。

“药神就死在这院里。”陈青之一瘸一拐走在前面,指着第二户的门给傅仙儿看。

走到跟前,傅仙儿才看到门上官府贴的封纸。

吴霜儿道:“药神和德清郡王死得很惨,这附近的百姓大多数都吓得当晚就搬走了。”她扫了眼四周,叹了口气,“唉,看样子还没有搬回来。”

傅仙儿一跃翻过了墙头,跳进了院子。一阵阴风吹过,他望着几间门户紧闭黑漆漆的屋子,半边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吴霜儿紧跟着跳了进来,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就听到外头陈青之拍门的声音。

“我还在外面!”

“坏了,把他忘了。”吴霜儿赶忙翻了回去,勾着陈青之的腰运力把他一起带了进来。

陈青之幽怨地看着面前不止一次有了师兄就把他给忘了的吴霜儿,直想骂人。他余光瞥到远处,立刻轻喝一声:“别碰,那是药神和德清郡王最后躺着的地方。”

傅仙儿手一缩,从院子里的藤椅上挪开了手。

院子并不算大。两架藤椅并排摆着,上面撑着遮阳伞,中间石桌上摆着茶具。藤椅上仍残留着些许未曾擦干净的黑色血迹,下面石板缝里亦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污。除此之外,靠墙的墙角摆着一个药炉,一张桌子,已经空无一物。

这布置,和药神在上虞的农舍如出一辙。

傅仙儿又去屋里查看。三间屋子,空间都不算大,但是物件的摆放,就连正屋墙上挂着的“妙手回春”字画,侧屋诊室的一应布置,都别无二致。

傅仙儿不解道:“药神为何会在宣城置这样一个地方?”

吴霜儿和陈青之与药神素昧平生,这问题自然答不上来。

傅仙儿从诊室取了药神备药用的药瓶和小刀,从藤椅下方的砖缝里刮了几块血污装进瓶里,收入了怀里。陈青之看着不由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回头给懂行的看看。”傅仙儿敷衍道。

陈青之鄙夷道:“连葛清潭都看不出名堂来。”

江湖上的名医又不止他二人,傅仙儿不愿和他掰扯,他见院子已被人收拾了干净,看不出什么,便问二人:“官府可有查到些什么?”

吴霜儿摆了摆手,陈青之道:“不必指望了。这宣城知府半月前病死了,新任知府还未到任,如今府衙只有一个县丞。此案牵扯通缉在案的德清郡王和江湖上声名斐然的药神,他根本不敢乱动。”

“那尸首呢?”

“暂在府衙放着。”

傅仙儿点了点头,跳上屋顶转了一圈,见不远处一户人家正升起炊烟。他撑着腰道:“看起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搬走了嘛。”

三人绕到那户人家门前,傅仙儿脸皮厚,自来熟地敲响了门,口中喊道:“阿婆,开门!”

陈青之问:“你怎知是阿婆不是阿公,或是别的什么人?”

“做饭这么香,不是阿婆是谁?”傅仙儿打哈哈,见陈青之并不买账,他才道,“我在屋顶看见阿婆在厨房忙活呗。”

陈青之白了他一眼。傅仙儿觉得这人真无趣。

“来了,来了,是谁呀?”门内果然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不一会便听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头发灰白的婆婆探出了头,她穿着洗得掉色的棉服,精神看起来不错,眯着眼睛辨认着门前的三人,确认都不认识才问:“你们是什么人啊?”

傅仙儿从怀里捣鼓出一块令牌,伸到婆婆面前,装出一副官腔:“御史台查案!”

陈青之与吴霜儿纷纷向他投来震惊的目光。那婆婆只看了一眼,低声嘀咕道:“怎么又来?”

傅仙儿“嗯?”了一声。

婆婆不满道:“是查那个老头子的案子的吧?之前都来问过了,怎么还来问?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傅仙儿当然不知之前是谁来问的,那不重要,他和颜悦色地伸手搀扶着婆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门。吴霜儿立刻跟上,陈青之一向恪守规矩,内心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一道跟了进去。

婆婆独居,院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编竹筐、摆件、刺绣香囊等手工艺品。傅仙儿一路扶着婆婆走到正屋前的旧木桌前,才道:“那日来的小伙脑子笨,没记清楚,还麻烦阿婆再给我们讲讲。”

婆婆在他的服侍下落了座,心里舒坦了许多。

傅仙儿给她倒了茶,问:“婆婆认识那个老头子?”

“认识。”婆婆喝了茶,看了三人两眼,才叹口气道,“那老头子是这两年搬过来的,是个大夫,不常住这里,但一旦来了就成日里熬煮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剂,还曾毒倒过隔壁的一家老小。他的主顾都是些贵人,所以左邻右舍也不敢去闹,只能忍着。”

傅仙儿打断问:“贵人?什么样的贵人?”

婆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凶得很,那隔壁被毒倒的一家上门去闹,都被打了出来,官府也不敢管。老婆子我哪敢凑上前去看啊。”

傅仙儿皱眉沉思着,陈青之忍不住问道:“阿婆可还记得,那些人坐的是什么车,车上有什么标记,穿得又是什么样式的衣服?”

婆婆回忆道:“是两匹大马拉的四轮马车。车顶是金色的,有花纹,左边杆子上挂着一个灯笼,是黄色的,上面写了两个字,可是老婆子我不认识字。”

陈青之道:“阿婆想想,还有什么特别的。”

婆婆努力回忆着:“出事前几天,这些人来得特别勤,闹出很大的动静。”

这可算不上什么有用的信息。傅仙儿有些失望。

又闲聊几句,三人便准备走。傅仙儿从院子里挑走了一个绣着竹叶的普通香囊,给了婆婆二两银子。临出门,婆婆捏着银子又叫住他们:“我想起来,有次赶车的大汉子说过一句,他们从山上来。”

陈青之眼眸一动:“多谢阿婆。”

三人便往闹市回。傅仙儿边走边问:“你知道些什么。”

陈青之难得露出几分得意的笑,他道:“不错。我家里供着皖南许多富贵人家家里的海货,所以知道得多一些。宣城这个地界,达官贵人不少。但是住在山上,又有官府的势力,只有一家,姓林,乃是征北将军袁庭的姻亲。”

吴霜儿道:“我听说过这个征北将军的故事。据说他是从小兵做起,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战事,才一步步坐到大将军的位置的。他常年驻扎在北境,就连妻子难产而死都没回得来。”

陈青之道:“不错。这个林家,便是他第二任妻子的娘家。”

傅仙儿满脑子疑惑,一个一辈子守在北境的将军,他的姻亲为什么会掺合到江湖事中来。

三人摸不着头绪,里弄路短,不一会便走到了主街。街上的热闹冲淡了梅溪胡同的冷清,傅仙儿摸着肚皮道:“先去找个酒楼吃饭去。”

三人摸到宣城最大的酒楼跟前。五层小楼,建得气派又豪华,往来之人,男男女女,无不是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富贵闲人。

正是中午饭点,酒菜的香气飘得满街都是。傅仙儿肚子饿得咕咕叫,正要当先冲进门去,突然闻得两三间商铺之外一阵密集的锣声,便听呼啦啦地脚步从四面八方传来,也不知多少蓬头垢面的乞丐,手里都拿着不知哪里拣来的破铜烂铁,就往一家叫钱记米铺的商铺前冲过去。

傅仙儿停下脚步驻足旁观。

只见那米铺里先走出来一个魁梧的伙计,身后跟着几对搬着几个半旧木桶的壮士,那木桶看起来颇重,冒着腾腾的热气。

那伙计对着争先恐后围上来的乞丐又敲了几声锣,大声喝道:“大家别往前抢,排好队排好队,每个人都有的不要急喽,也不要往前挤啊!”

乞丐们迅速你争我抢地排起队来,那伙计像是同样的事已做过千百遍,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手下,每个上前的乞丐都能分到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傅仙儿不由赞道:“这米店的老板倒是心善。”

陈青之不是第一次来宣城,对此多少有些了解,三人进了酒楼点了酒菜,他才道:“这里有个故事,在宣城是无人不知的。这米店从前的老板是如今家主的父亲,富起来以后娶了小妾,当个宝贝养着,而原配人老珠黄,不是打就是骂。原配的儿子那时候年幼,被父亲和那小妾教的是非不分,以至于原配心灰意冷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十年后,那父亲死了,小妾跟别人跑了,儿子渐渐懂事才悔不当初。儿子便去山上的佛寺求神拜佛,祈祷他老娘没有在外面受苦。大概是被住持点化,他下山后就置了这个粥棚,每月逢五逢十施粥救济这些穷苦百姓,如今已坚持了三年之久。”

傅仙儿心头道:这儿子倒也知回头是岸,只可惜悔之已晚。他不由想起了郁恕君,他如今也是风光无限,也有个老娘漂泊在外。只是他满心往高处爬,不管是至亲还是旁的都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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