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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痛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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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文芮青毫无意识地咳了一声,下一刻就因为压迫到自己断掉的肋骨而痛苦的勾起腿。他的意识迷迷糊糊,胸腔内传来的剧痛仿佛快要将他的整个肺割裂,以至于他瞬间就痛苦到快要暴毙而亡。

他的意志游走在苍白无色的空间,那里不曾有过一分一寸的阴影。文芮青抬头,是戴着半张面具的付宁如同神般圣洁地漂浮在半空。

一晃眼,一个眨巴着眼睛的机器人牵住他的手,怪异的是它一只手是机械臂,做工粗糙到甚至能看清裸露在外的电线。另一只手却是灵巧自由活动的柳条。与此同时耳边竟然响起自己的声音:“oino,他今天又不回来?去,像小时候一样把他牵回来,还真是的,怎么还越养越出去了?不是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吗?他想吃好的自己回来烧啊,再说了,我烧的有那么难吃吗,第一次下厨通融一下怎么了……”

文芮青顿时觉得头胀脑昏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只好蹲下身子保持身体平衡。等再起身时,来到了儿时好友的钟承苍面前。面前的钟承苍才多大?五六岁最多了,天天拖着个长鼻涕仗着自己的爸爸是警察天天在外面炫耀。而自打文芮青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生活的。不过他即使是默默地在沙坑旁铲着细沙却还是被打扰。

”嘿!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来我家玩啊,我家里有好多警察和小偷的积木,况且,爸爸是真正的警察!”说着,小屁孩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阳光下,他略微婴儿肥的小脸是那么严肃认真。他朝蹲在地上的小孩伸出了手。

那是他们相见的第一面。

文芮青眼眶中顿时满起一片水雾,就当他打算回握的瞬间,身后传来巨响。

“砰!——”

下一刻,爆炸后的粉尘如同蜉蝣般在空气中飘动,他回头,烈焰如同台风过境一样呼啸着裹挟热风探过来!

“撤退!撤退!”文芮青的嗓音嘶哑但仍在朝胸口别着的对讲机拼命发出冷静的指令,“撤离无关人员!所有人都往后撤!”他的眼底倒映着熊熊火光,疯狂而又迷乱的火舌从远处挣扎着舞动。

“咳咳——”文芮青被巨大而厚重的灰尘呛到忍不住咳了咳,他下意识偏了偏头。

下一刻,从头顶上烧断砸下来的房梁与粗糙的水泥地发出猛烈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本身还焦急看向这边的路桐珂,在这时被千斤重的房梁压住了一条腿!

碰巧,跟文芮青对视上。

“救我……”

文芮青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到路桐珂面前。

脚底踩在布满沙砾的水泥地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声音。

他不紧不慢地蹲下宛若在参加高档宴会,慢条斯理地按掉了胸前闪烁着亮光的执法记录仪。文芮青一把扯住受困路桐珂的衣领,他面不改色,眼色沉沉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全然不顾身后咆哮着冲上来的烈焰。

路桐珂的灰眸对上文芮青压暗的眼睛。嗜血的杀戮成性映照在他的眼底,它们一拥而上,如同当中摇曳着的火苗,静静地立在那干净瞳孔中一位狼狈男人的后背。

文芮青依旧毫无表情,一把攥住路桐珂的衣领,强迫他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发冷却又如同万年从不掀起的涟漪的幽谷静湖。

“路桐珂,我、恨、你。”

男人的话都仿佛是咬牙切齿,一字一词都要打碎了牙往肚里塞。

路桐珂问言一愣,他其实完全没想到至少断了两根肋骨的文芮青居然能释出洪荒之力一把把自己的领子捏做一团,甚至还能有力气开口说话。

可当面前的人虚弱得如同在无风情况下被一根极细风筝线牵着的摇摇欲坠的风筝,嘴里仍吐出饱含恨意的三个字的时候,他一时心绪不免被打乱。

路桐珂撑坐在泥泞的河堤上,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脆弱不堪平坦着的男人。

如果是刚来到市局的自己会怎么做?或许会想一个更恶毒的话不由分说地怼回去,毕竟自己从来不忍着受这种窝囊气。但现在,无数多个日夜,深夜中无数次的辗转反侧,在暗处一些东西早就瓦解。

当下无际的黑暗悄无声息地编织成一张柔软轻盈的网,将这两个依偎在河边的孤独的人默不作声地牵连在一起,以至于他莫名生出些冲动想紧紧抱住文芮青。

“路桐珂呢?”女人右手食指轻轻勾下墨镜,露出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浅灰的瞳孔被长如鸦羽的眼睫朦胧地遮盖,带着种不怒自威的矜贵。

“路小姐,路少爷在凌晨一点四十三的时候驾车离开了。根据我们监控追查他在庭宫前的龙江大桥上就失去了消息。”衣着得体西服的男人头低着不敢去看她。他伸手,接过路桁瑜手上擦过手的湿手帕。

“继续查。”路桁瑜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这点她那不省心的弟弟倒是完美继承了她的固执和倔强。

“可是……”一旁的西装男却在这时哑了声,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他们调取公共监控已经称不上光彩,而他的权限也仅限于此。再说了,路少爷又不是之前那个三四岁还爱到处乱跑的年纪,都二十四了还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弄死不成?

“去查他车上的跟踪器,我让人去放了,去找阿宗,他那里能查到,快去!”路桁瑜的右眼皮一直突突直跳,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恐惧心理在作祟,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路桐珂。

都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问题是她偏偏还真做了亏心事。路家产业都是从母辈传下来,一直都是传女不传男的,自从她开始慢慢接替母亲管理公司事务,敏锐的她一下就察觉到因为市场经营环境和政策走向,她们家必须开展新的产业发展。

产业结构优化转型是必须的,为此她奔走暗访了很多公司,偶然得知黄氏集团有种极为宝贵的新能源技术专利。为了把它搞到手,背地里手段不是那么见的得人。

她拿着黄秉顺父亲前些年偷税漏税的财务报表踩着高跟鞋就上了黄氏最顶层,以此作为要挟资本要求黄氏自愿将公司股份转让给她三个百分点。再去找了别的想要撤资的散户低价买下了他们手里的股份,最后找了占大头的股份持有公司收购小额股份,并借此机会推销了自己的公司,意外拉到了几家赞助。

也怪黄家大意,任凭这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利用这样简单的做空手段,如愿以偿得拿下了清洁新能源的技术专利使用权。

今天在拍卖会上跟黄秉顺在洗手间碰面,原本意气风发的小少爷居然一时沧桑许多。

他们一个圈子的人几乎从小都一块长大的,不说青梅竹马,儿时玩伴还是称得上的。

当路桁瑜当面同他撞上,她才恍然发觉自己这样貌似不太对。这复杂难以言表的情绪太过于杂乱,直到坐在后排看向最前面的她那傻弟弟才晃过神来。

自己作为始作俑者风头正盛,黄家暂时不敢对她下手。但路桐珂呢?

她说不准。

毕竟黄家家底不小,没了这个还有别的附加产业,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黄家势必是要报复回来的。而路桐珂鲜少在社交场合上抛头露面,对外一直都说他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对内则是将他警察的身份一再封锁。

这样看来,路桐珂便是再好不过的报复对象了。

路桁瑜轻叹了口气,接过旁边随从的钥匙打开保险柜的门,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私人订制价格不菲的名贵包包。拿出手机的瞬间,灵光乍现,她赶忙扯住快要离开的侍从:“能帮我看下吗?一二零四的柜子开过吗?”

一二零四是个对路桐珂意义重大的数字,但他从来没告诉过路桁瑜原因。每次存放东西或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密码,他都会随手设定为一二零四。

“路小姐,路少爷没开过柜子。”侍从乖顺地低着头,十分有礼。

这种小型的拍卖会虽然管的没那么严格,但是手机基本上都会被要求锁进保险柜里防止拍卖会现场出了什么事故,一些意味不明的图片或视频疯传。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第一次中场休息后有人来集体要求放过一次手机。

路桁瑜摩挲着左手的卡地亚手镯若有所思。

她三两步走到一二零四的柜子前,面不改色地输入一二零四,全然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不好意思,只有作为姐姐理所当然开弟弟东西的无谓。

跟想的不同,里面并没有她所期待的手机,而是一枚极细但富有一点设计感的素尾戒,它的底下压着一张纸。

她捏出来端详片刻后才抽出纸张,上面用铅笔零星地写着几个词“劫狱”“缪益尔”“范衡”。似乎为了写字漂亮些,角落还有笔芯在纸上仿佛摩擦过的痕迹。

路桁瑜几乎不用太多思考,一秒就联想到路桐珂身边那个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清秀斯文男人。

即使她不清楚他的名字,但还是不由得生出这人心思缜密的感觉来。

“路小姐。找到了!”西装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按照他得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在庭宫前的龙江大桥下游三百二十米处,手机最后发出的信号来自那里。”

路桁瑜闻言不禁蹙眉,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半天才开口:“那不是在河里?”

下属顿时不敢多说一句,毕竟从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那游手好闲的路少爷,这时候还真就在河里……

他一时哽住,不得不佩服这眼前雷厉风行的女人。

“看我干嘛?去报警啊!”

路桁瑜头都大了,一个蠢得要死的弟弟不省心就算了,连手底下的人怎么脑袋都那么不灵光?

凌晨四点,路桐珂仍被困在茂盛无垠的芦苇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噬着人的耐心,纵使文芮青就在身边,他还是止不住地焦躁。

文芮青的伤势严重,胸口是多发性肋骨骨折不说腿上还有枪伤,再不接受治疗估计很难保住性命。路桐珂的衬衣早就被他撕成宽部将文芮青的胸腔半径固定住。

路桐珂单臂架住文芮青,通过说话来让他保持清醒。

“文芮青。”

“说。”

“你还醒着吗?”

“废话……”

文芮青实在被他这无厘头又废话连篇的提问无语住,本来呼吸的时候胸腔就传来剧痛,现在好了,还得强行分出一丝精力来应付旁边这个问题多多的家伙。

“哦。那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路桐珂被文芮青依着,他呼吸均匀有力,呼出的气被周遭的低温凝结成雾气。

“滚……”

文芮青意识孱弱,整个人都宛若是悬崖峭壁上的野草,被风吹得止不住地发抖。他的眼睫微颤,眼皮仿佛被千斤顶压住,一个劲儿地下沉。

他喃喃低语用着为数不多的力气开口:“路桐珂……我……我好想睡觉……”

察觉到身边微微发抖的身体路桐珂将他的身体凑得紧了些:“别睡觉。你不是说最恨我了,你死了怎么继续恨我?”

没想到那么久了路桐珂居然还对这话耿耿于怀,闻言文芮青忍不住想笑却又被胸口的伤所牵连,他调侃:“就这个记得最清楚……”

路桐珂下巴靠在他的发顶,因为呼吸胸膛起伏缓慢均匀。他反驳到:“没有。我记得我开锁就是你教的。”

所以在听到你居然感慨我会开锁,而自己却对这向技术浑然不知的时候,心口那种说不上来的痛苦翻涌上来,如同大浪淘沙的江水快要将自己对你残存的那一丝丝缥缈虚幻的留恋带走。

文芮青的头偏了偏,他对这事儿完全没有了任何印象。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还会开锁,更别说还要教路桐珂开锁,这事儿简直闻所未闻。

他深吸了口气,任由凛冽寒风从鼻腔穿过气管:“你知道吗……路桐珂。

“就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恨你了…

“…可我……可我明明觉得……

“…觉得你是个挺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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