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

为什么，魔女要这样称呼鹤见同学？

还有，让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究竟有什么意图？

魔女微微歪着头，摊开双手向高野舞解释，“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电子游戏，一份被否决的手稿。真名为《偶像养成计划》，游戏的主角就是鹤见辰吾，而游戏的玩法就是拥有发掘偶像才能的主角不断偶遇各种偶像，或者是偶像预备役，这样的一个养成游戏。”

“但是因为游戏创造者的私心，这个世界被限制了存在时间，一旦超过这个时间，世界就会走向崩坏。也就是游戏无论如何，结局都会通向BE。”

高野舞心中一惊，还没从“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游戏”这样爆炸性的消息中缓过劲来，就听到魔女说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会走向毁灭。

她忍不住问道：“真的没有办法拯救了吗？”

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又问魔女，“不对，你刚才明明说世界还能救，所以你们早就找到了方法是吗？”

魔女笑了起来，赞叹般地说道：“确实如此，一名骨灰级游戏玩家找上了我，对于无法达到HE这一点，他非常的不满。而且，由于游戏主角觉醒了自由意志，摆脱了他的控制，所以他只能找上我，让这个游戏达成HE。”

高野舞咬着手指，迅速在脑中整合信息。

关于一开始巴别塔一方欺骗了她这件事不重要，毕竟当时就算是对方真的跟自己说实话，自己甚至会更加不信任对方，毕竟这种说法一看就不可信，像是某种中二病资深患者的妄语一般。

玩家，到底是站在一个怎样的立场上？

从魔女的话中，可以知晓，玩家至少是不喜欢世界崩坏这个结局的，但是多数时候玩家跟主角是同一立场的，不知道主角那边是怎么想的。

主角脱离了玩家的控制，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些地方，主角跟玩家也不是站在同一条线上。那么，八成是玩家那一派的魔女，又会做些什么？

而且……她有些犹豫，咬紧了手指，直到要出血来才松开嘴。

她不清楚，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相信魔女的话，毕竟魔女实在是骗了自己太多的事情了，但是眼下她也只能相信魔女。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或者说，你们打算通往一个怎样的结局？”

可不可信先放到一边，就算是谎言大多也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很多时候能从谎言中拼凑出事实的真相。

现在更重要的是，获得更多的信息。

所以她紧盯着屏幕中，魔女的一举一动，试图从里面探查出更多的信息。

魔女神情和动作依旧未变，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个啊，还要多多依靠你了，山村贞子。将一切的意志聚集在你的身上，作为世界的代表，作为低维的病毒，向着高维发出你们的宣告吧！”

仿佛咏叹一般，将一切和盘托出。

……

不知为何，鹤见辰吾听到了叹息声。

极轻极轻，分明是孩童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迟暮老人，处处透着违和感，但是鹤见辰吾顾不上疑惑，很快世界意识的话就让他浑身一僵。

世界意识说：“为了通关这个游戏，达到最终的HE，玩家另找了人来帮他，鹤见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达成拯救世界的HE。为此，他们会用尽一切的手段。”

祂说：“鹤见君，你是其中的关键。”

玩家。

多久了，他已经几乎要忘记，那个高维存在的声音了。那个一次又一次控制着他，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的存在，早在很久之前就无法控制他了。

但是，一旦听到这个称呼，他还是会感觉四肢发沉，几乎动弹不得。

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世界意识，毕竟他们也算是共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战友，“为什么是我？他们需要我做什么吗？”

世界意识的声音恢复了原先的欢悦，“是这样的，因为你我的深度绑定，导致你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产生了极深的因果纠缠，现在因为轮回无数个世界线相叠加，你与世界的联系也已经极深。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可以称之为世界意识的一部分了。”

“而我们，要想拯救这个世界，暂时性地遏止崩坏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我们，要实现升维，我们要跨越维度，将结局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你就负责统合世界一切生物的信息，而我负责整体的迁移，我们要借以病毒的存在，侵入高维世界。”

今天的世界意识，话格外多。

祂接着说：“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接你，她是你的同伴，这一次对高维的侵入，还要多多依靠对方的力量。放心，她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鹤见辰吾，”世界意识罕见地叫了他的全名，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浓烈，“在新的地方，要跟自己的家人们好好生活下去，以后不要睡那么晚了，偶尔对自己的家人坦诚一些，青春期的孩子别扭也很正常，但是要向家人们好好表达自己的爱。”

“喂！”

他下意识想要打断世界意识越来越快的叙述，但是世界意识只是说：“再见。”

鹤见辰吾下意识站起身，但是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像木偶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哒哒。”

他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鹤见辰吾循声看去，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裙，有着漆黑长发的女人。

是山村贞子。

她伸出了苍白的手，手指纤长优美，“要一起拯救这个世界吗？”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鹤见辰吾将手放上去，紧接着黑色的细线就以二人为中心，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他的意识渐渐升高，他看到了正在审讯室中漫不经心询问对面的工作人员、看到了正在甜品店吃甜食的同学、看到了医院中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看到了自己邻居家养的宠物狗……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但是这一切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身上都缠绕着黑色的细线。

鹤见辰吾顺着细线中心的方向看去，那些细线都缠绕在黑发的白裙女人身上，像是蛛网一般，而那女人正是那缔造了蛛网的蜘蛛。

仔细看来，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线，正是由一串串字符组成，晦涩无比。

还有，隐藏在黑线中的细细锁链。

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知道吗，文字和语言是文明的灵魂，只要二者仍旧在，文明的火焰就永远不会熄灭……”

……

003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躺在抱枕组成的海洋上的少年摘下了头上的耳机，晃了晃头，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屏幕前。

屏幕中仍旧是一片茫茫的白雾，无法视物。

面上带笑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张椅子，连带有一张桌子，一套茶具。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被白雾占据的屏幕，一边细品杯中的热茶。

003走到屏幕前，看着屏幕问向文言，“你在图书馆里的时间，已经要比你跟在她身边要更长了。两者对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文言呷了一口茶，轻笑道：“不过是殊途同归。”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屏幕，“你现在的名字，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要用这个名字，原来的名字不好吗？”

“你知道吗，文字和语言是文明的灵魂，只要二者仍旧在，文明的火焰就永远不会熄灭，这就是我所走上的道路，我从不后悔，也绝对不会后悔。”

他轻声呢喃，“我知道的啊，我知道的。我们都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003将脸贴到屏幕上，闭上了双眼，只是不住地叹气，轻声道：“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是一个没有任何借鉴意义的结局。很感谢你的帮助，之前我向你许诺过的那些东西，你什么时候来取都可以。”

文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毫不客气地对着003说道：“你似乎还对早已被她放弃的想法抱有不必要的期待，明明她早就在放弃了这条路，走上了其他的路。为什么你们还要对这已经被抛弃的想法感兴趣？”

她看着杯中的茶水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你们怎么还是这样，不知悔改。”

003转过头来看她，原本有些沮丧的脸此刻已经恢复了雀跃，肉眼可见的高兴，“没办法，毕竟是朋友参与的游戏，想要通关也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哦，我告诉你，我跟他打了个赌，我赌定这个游戏能够通往HE，哪怕朋友在制作这个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有设定过任何HE的结果，哪怕这个世界最终只能够通往崩坏，逐渐毁灭。”

他挥舞着双臂，肉眼可见的高兴，“现在，我！赌！赢！了！”

“那你能够得到什么呢？”文言问他。

003只是笑着说：“开心啊。”

但是他身旁的屏幕忽然发生了变化，003转过身去看，屏幕中心赫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他点击信封，其中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玩家，你好——高野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