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着自己生活的世界吗？

如果你生活的世界即将迎来不可逆转的崩坏，你是选择拯救还是选择逃离？

如果你有能力，或者你自认为有能力拯救世界，哪怕与大多数人背道而驰，你会选择去拯救世界吗？

看着系统屏幕上还在计算，文言有些走神，不自觉陷入进了回忆之中。

当时，她是怎么选择的来着？

抛下了自己的真名，封住了自己的本体，在四面楚歌处处为敌的情况下，毅然决然选择重现不可能被建造成功的人类的奇迹——巴别塔。

结局自然是高塔倾覆，本体被困，连同自己的追随者们一起被困在早已被抛下的世界中，守望那一座座墓碑。

概率上几乎为零，但是，只要不完全为零，她就敢去做。

这个来自于老师手稿中的世界，实在是太熟悉了，让她想起了自己所在的世界，自己旧日的家园和朋友们。

“也难怪老师当时并没有将手稿公开，恐怕早就已经算到了这一点，如果没有外力的插入，这个世界最终只能走向湮灭。也难怪003为了通关游戏会叫她来帮忙，可惜，要是本体在这里解决面前的问题只会更容易。”

文言无声呢喃。

不过，这样也确实更有意思。

而且……她伸了个懒腰，走在阳光之下，金黄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新宾市不愧是重要城市，环境的舒适度自然也要比其他的普通城市更好一些，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清新的气息了，还有充盈的人类的味道。

这座城市的平和，多亏了那些在外奋斗的偶像，以及覆盖全城的以太防护罩。

她抬起头，在高空之上，有一层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到的透明薄膜。而在那层薄膜之外，密密麻麻的眼球拥挤地堆在上面，带着无穷无尽的贪婪与恶意，只要薄膜上出现任何缺漏，那么眼球的主人们就会蜂拥而至。

真好用啊，可惜当时老师放弃了这样做，不然她也能看到这样的城市了。

似乎是走累了，她靠在一家便利店外，她的身侧是一条幽深漆黑的小巷，散发着阵阵恶臭。

再怎么美丽的城市，都有着其肮脏的地方。

也往往是这种肮脏的地方，藏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适合藏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

比如，以太防护罩设置仪。

在这座城市中，一共有三个设置仪，一起控制着整个城市的以太防护罩。按理来说，一个就可以构成防护罩了，但是三个一起，效果会比单独一个要好很多。但是，不能过多，以太含量过高并不是什么好事。

三个，是经过测试的最佳数量。

过少，防护力度不够；过多，则会招来某些危险的东西。

比如幻兽。

实际上，这个世界的人都还没有调查清楚，以太，究竟是种什么样的东西，这种物质本身意味着什么。

可以理解，这种东西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对于已经迈入科技时代，远离魔法与神秘的世界来说，很难以科技的手段去理解这种魔幻侧的东西。

微风习习，将血腥味从小巷中带到小巷外。

文言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墙上。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来扑鼻的血腥味，一只布满鲜血的手从漆黑的小巷中伸出，但又被残忍拉回。

一阵细小的咔咔声传来，天上的透明薄膜瞬间变得浅薄，被薄膜阻拦在外的眼球瞬间疯狂涌动起来，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几乎要将那个薄膜挤碎。

有些刺眼的阳光倾斜而下，让文言下意识眯起了眼。

这个地方的设置仪已经被破坏了，连带着在这里看守设置仪的工作人员也被处理掉了，真可惜，这样平和的生活很快就要离开了。

穿着简约的白领女性从小巷中走出，香风阵阵。与肮脏的小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没有人会将这样的美女和肮脏的小巷联系起来，毕竟从外表上来看，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像是一个连环杀人犯。

而且，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的兴趣而杀人的“业余者”。

文言又歇了会，然后转身走进小巷，与杀手擦肩而过。

她低下头，此刻明明是刚刚死亡的工作人员却仿佛又活了过来，在文言面前拼命挣扎，浑身抽搐着，被撕裂的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安息吧。”

文言的话语仿佛具有魔力一般，不甘命绝的亡魂终究哀叹一声，消散在空气之中，只留下渐渐冰冷的尸体。

设置仪的碎片发出微弱的光，还可以被修理。

于是文言将其踩在脚下，轻轻碾压，断绝了最后被拯救的可能性。

好了，今天的运动量达标了。

于是，新宾市中学的上空，一道裂缝出现其上，渐渐扩大。

“你知道以太是什么吗？”她问系统。

但是在系统回复之前，她就自顾自地轻笑着说道：“是世界死亡时的哀鸣，是世界的吐息。”

那些食腐的家伙，就要来了。

……

高野舞可太熟悉这个铃声了。

毕竟，在她上学期间，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这个声音，就算是在做梦，她也绝对不会将这个铃声认错。

这，正是她的老师的电话。

她停下对魔女的追问，魔女也很识趣地停下了口中的讲述，整个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铃声越发震耳。

高野舞接通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高野舞。”

对面先是长久的死寂，久到高野舞几乎要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了，但是最终，导师疲惫的声音传来。

“小舞，我有跟你提到过吗？我认识你的父母，我曾经见过他们，但是他们并不认识我，你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高野舞有种不安的预感。

“老师，您……”

没等她说些什么，对面紧接着说道：“你家人的死亡与我相关。”

高野舞的心脏先是一停，然后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几乎要无法呼吸，意识仿佛被抽离出来，与这个世界都隔了一层薄膜一般。

她有些听不清，但是对面还在说。

“当时我是以太防护罩设置仪研究组的负责人，选中了你的家乡作为实验地点，但是当时的仪器有一些问题，导致了对幻兽的阻拦反而变成了吸引，将幻兽吸引到了你的家乡，也就导致了你的家人死在了里面。”

“我很抱歉，小舞，所以在知道你的存在之后，我一直想要补偿你……”

“所以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善意，只是为了宽慰你自私的内心吗？”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带着刺的话从中脱出。

她不能这么说，幻兽的到来并非导师的本意，可是她的意识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任由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很抱歉，我不得不插入其中。”

一旁原本安安静静待着的魔女，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口说话，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

“高野小姐的时间十分宝贵，请您放下冗余的叙述，将您的本意告诉高野小姐，毕竟您也应该知道，世界已经危在旦夕。”

听到有外人在，导师并不吃惊，“原来您也在，很抱歉打搅了您的事务。小舞，我这次来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为什么，导师想要拜托她帮忙，却又要告诉她自己的家人是因为导师的失误。

灵魂仿佛终于回归身体之中，高野舞注意到了疑点。

但是她并没有打断导师的讲述，继续听着。

“拜托你，帮我照顾李明星一段时间，直到旧日会的人找上她。这是最后的事情了，小舞，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愿望了……”

高野舞无法拒绝，她应下了。

导师说明天李明星会过来找她，联邦那边的目光暂时是不会投放到这里的，李明星很快就会离开，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很奇怪。

导师说话的方式，简直就像在说遗言一般。

“老师，您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

这些天跟魔女的相处之下，让她养出了有话就问的习惯，而且想到现在导师的情况不对劲，于是她直接就问了出来。

导师沉默了一会，最终只是说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

高野舞先是一愣，然后转身看向魔女。

她没有控制导师，也没有控制对方身边的人，自己现在的势力还是不够强，没办法立刻赶到导师身边。明明有了力量，但还是没有办法就下自己的家人，她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现在，唯一能够帮她的，只有巴别塔的人了。

魔女却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轻笑着说道：“没用的，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就向自己开枪了。”

“死人不能复活，由于联邦政府机构内部的设置，生物在死亡的那一刻，灵魂就会消散，你也无法找到她的灵魂。”

既然谁都救不了，她成为偶像又是为了什么？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质问魔女，“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魔女的恶意，已经毫不掩饰。

她没法再无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