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男人正是基地的话事人，文森特。

不过，比起先前记忆中的模样，眼前的人明显要更年轻一些，脸还是一样的。

杜子岚没多想，直接将人打飞，确认没有呼吸之后便要拉着杜子泓离开。

“姐姐？”

她隐隐感受到了杜子泓的抗拒。

杜子泓低着头坐在那里，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部，杜子岚能感受到杜子泓在发抖。

“快跑！”

杜子泓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杜子岚就看到她抬起了头，对着自己拉着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好在杜子岚为了确保安全，穿得很厚，杜子泓连衣服都没咬穿。

出事了。

杜子岚伸手，捧住姐姐的脸，她看到姐姐脸上透出血管的颜色，双瞳变成了红色，瞳孔泛白，分明是正在尸变！

她立刻启动系统。

灰色再次占领了这个被静止的世界。

杜子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许多精密仪器连接在一个个营养罐中，每个营养罐里面都漂浮着人形生物，桌子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着许多她看不懂的缩写和数字。

她看到文森特所在的地方，原本被她折断脖子已经死亡的文森特却是在微笑，面部朝着自己和姐姐所在的方向，支起上半身。

“系统！我姐姐是怎么回事？”

杜子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系统，她自己的力量再怎么强，也就不下疑似感染的姐姐。

【已被感染】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她？”

【通过病毒培育】

“我要怎么培育？”

【文森特是一个合格的培养皿】

【实验室内有不少原料可供使用】

文森特没有死，他本该在脖子被扭断之后就死掉的，杜子岚意识到不对劲。

“文森特身上是不是注射了什么？有什么作用？”

【可在能量充足的情况下不断维持细胞分裂】

“我要怎么才能把他变成培养皿？”

【使用培育功能】

杜子岚点击【培育】，选择了“添加培育场所”，然后她看到无数闪着不同颜色的荧光的标签，杜子岚从中找到了文森特，选择，将文森特变成了培育场所。

文森特立刻消失在原地。

然后，杜子岚就在系统面板里面看到了文森特的三维立体图。

她眼前一花，伴随着剧痛，一股股记忆涌进她的大脑，杜子岚意识到，这是文森特的记忆。

在文森特的记忆里面，她知道了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实验室被停电的那一刻，文森特就接到了消息，但是由于杜子泓现在的研究成果他很满意，在他心里，杜子泓就变得可有可无，于是他将实验失败品注入杜子泓体内。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有可能取代他，所以他要杀了杜子泓。

刚才，在她启动系统之前，文森特身体就已经恢复了大半，正准备趁机偷袭她。

不过，他现在再也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她了。

“系统？培养需要多长时间？”

【由样本数量决定】

“我姐姐还能撑多久？”

【15分钟】

“有什么办法能快点完成吗？”

【增大样本数量】

“我需要多少样本？”

【世界】

杜子岚紧紧地抱住杜子泓，对着系统说道：“现在开始吧。”

绚丽的色彩将灰色驱逐，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传进杜子岚耳朵中，但她现在已经分辨不出信息了。

她抱着姐姐走出去，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活物。

杜子岚就这样毫无阻拦地抱着姐姐走出了实验室，坐在门口，为姐姐整理头发。

浓重的夜色没有干扰杜子岚的视线，她小心而轻柔地整理着，像是对待自己的珍宝。

他们都说，杜子泓很幸运，脑子聪明，天赋又好，长得漂亮，还有一个事事为她操劳的妹妹。

他们总说，杜子泓离不开自己的妹妹，她不认路，生活上又马马虎虎，要是没有妹妹帮着她，她的生活只会一团乱麻。

是啊，杜子泓离不开杜子岚，因为杜子泓不能离开杜子岚。

杜子岚无法接受杜子泓离开她。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对杜子岚来讲，联结她们之间的脐带一直都在，她汲取着姐姐的养分而活，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将脐带剪断，将姐姐带走。

对她而言，那是谋杀。

她赶跑了姐姐的男友们，威胁了姐姐给她找的心理医生，在姐姐的房间里面安装了4个不同方位和角度的摄像头，在姐姐学校附近的健身房当教练。

她的手段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多样，她本以为能这样平平稳稳的过下去。

但是，病毒来了。

“难道是因为我们不一样吗？”

她喃喃自语。

“之后世界会怎样呢？”

她轻声问向系统。

【进化】

“我们都会吗？”

她抱紧了姐姐。

天边，霞光初现。

【是的】

杜子岚笑了，脸上的肌肉扭曲，似哭非笑。

赤红的太阳正无可阻拦地升起，势如破竹，金红的光芒照耀在她们身上，镀上一层浅金。

她感受到了温度。

然后是心跳。

黎明已至。

“哗啦。”

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性将书本合上，推了推眼镜。

“本次任务已完成，系统数据录入成功，感谢管理员019的积极参与。”018将书放进身后的书架中，对着文言温和地笑着。

文言起身想要离开，但却被018叫住。

“怎么了？”文言回头看了一眼。

“很抱歉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是你要去找003一趟。”

文言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看着018：“为什么？”

018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据说是私事。”

文言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私事？你不会帮别人任何工作以外的事情。”

018表情不变，语调依旧：“与你的任务有关，你的下一个任务。”

文言每次任务都是由系统随机挑选的，每次任务涉及的书籍，她只有在进入书中之后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故事。

但是，听018这么一说，难道不是随机的吗？还是003有办法干扰最后的结果？

馆长知道吗？

文言挑起一边眉毛，问向018，“工作之内？”

018滴水不漏，“工作之内。”

见在018这里问不出什么，文言转身离开，去找003。

她走过长长的走廊，走进狭小的电梯，按下了电梯按键最上方的无穷符号。

电梯门关闭，电梯平稳上升。

文言在等待的过程中，回想着关于管理员003的事情。

图书馆管理员的编号与他们进入管理员的顺序有关，编号是终身绑定的，不会继承。003是第三个管理员，算得上是图书馆的老员工了，跟自己一样是管理小说家的管理员，自己也是因此跟他认识的。

但003更特殊一些，他不仅管理小说家、还管理异常角色，甚至于自己也会进行小说创作，经常混迹在小说家里面。

大多数管理员、小说家、读者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样貌，只能知道这是一个男性，经常换不同的皮来伪装自己。

印象中，003喜欢扮演，喜欢演戏，只要能顺着他的剧本来，基本上他也不会主动伤谁。不论是在读者那里，小说家那里，还是角色那里，他都算是名声比较好的管理员。

自己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披了一张年迈的男性的皮，这是一个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小说家专门为他创造的，是个人类。

不知道这次见面会不会又变个样子。

“叮。”

电梯的铃声将文言从记忆中拉出，到了。

她打开电梯门，向外面走了出去，来到了003的办公室门口，径直推门而入。

地上摆满了各种抱枕和零食，抱枕中央，一个戴着巨大的头戴式耳机的少年盘腿坐在其中，手中拿着手柄，看着面前的屏幕，正在忘我地打游戏。

文言关上门，盘腿坐下，拿起零食开始吃，等着003打完游戏。

“芜湖！”

随着一阵欢呼声，少年放下手柄，摘下耳机，抱着零食坐在了文言对面。

文言直接问向少年：“要我怎么做？”

少年喝下一口正在散发着彩色光芒的饮料，长舒了一口气，“是文字类游戏。”

他抬眼看向文言，“019，游戏方与一名小说家合作，制作了一款文字类游戏，你要通关游戏。这个会算作你的下一次任务，并且会额外给你一次自主挑选任务的机会。”

文言垂下眼帘，看着手中不断抽动扭曲的软糖，思索了一会儿，“003，你认得我，你告诉我，这个游戏是不是跟她有关。”

003不仅认识管理员019，还认识那个在编号后面的文言，这次任务单单找她来做，一定是跟她有点关系。

那么，会跟那个人有关系吗？

少年说道：“确实跟她有关，但是没有直接关系，设定来自于她曾经的手稿，你一定看过。”

文言反问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少年只是慢慢地说着：“因为你是她现存的学生中，唯一的【魔女】。”

003扭头看向一边的屏幕，屏幕内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的浓雾。

他说：“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