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果干小碟子全部消失，西餐配豆浆，江洲看了眼碗里的肉。
挺好。
原本空掉的向日葵花瓶内，新的粉色玫瑰妖艳欲滴。
第四朵玫瑰。
距离九十九朵还剩九十五朵，三个月多一点点。
江洲在心里悄悄给楚行舟把没表明心意的日子也算了上去。
表明心意后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沙发茶几间落座时不再是面对面隔一米的社交距离，对方的大长腿委屈地蜷缩着，被好动的自己时不时地碰一下，装作没事一般其实那瞬间骤然弹跳。
肩膀和肩膀的碰撞，低头的时候可以看到彼此的发丝在后脖颈滑落的模样。
“好次！”把自己嘴巴塞得像个松鼠，咀嚼完蒜香法棍的江洲幸福得直摇头晃脑。
碳水糖油的摄入令脑内多巴胺开始悦动，搭上番茄小芦笋这种带着植物清甜酸爽的调味，植物界鲜味之王蘑菇带着它浓郁的汁水闪亮登场。
“喜欢就好。”楚行舟笑着说，“比起中餐，还是西方白人料理更适合我这种小白。”
“哪有，上次面条很好吃！”江洲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夸赞道，“无论是谁，能把一种烹饪方式做到好吃就是很厉害。”
“楚行舟，你就是很厉害哦！”
秋天无论南北方都是干燥的属性，这是四季轮转的规律。
从心底漫至嗓子眼的痒意促使楚行舟不自在地端起杯子喝完里面的无糖柠檬水后依旧不见消退，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此时正嗷呜嗷呜地啃着汁水丰满的牛肉条不亦乐乎。
“江江喜欢就好。”
待在江洲身边，一切都变得开阔、直白、充满阳光的感觉
两人清洗完餐具收拾完家里的卫生的午后，还没到上班点的江洲在窗台边躺椅上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楚行舟。
确人自己开始休息后楚行舟先行挂断语音电话后改为文字交流，男人放松姿态双腿微开地陷入自己软乎乎的沙发里，指尖在电子屏幕上飞速跳动。偶尔眉头轻轻皱起，目光里不带一丝感情地扫过不知名的文字。
江洲扭过头，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自己的窗台边上放了一个坐着的怀里抱着长剑的玻璃小人。
因为是玻璃烧制的，小人面上的五官简单的用豆豆眼和小黑点表示，但依照江洲对《八千里路》的死忠程度，一眼就看出来是主角迟风。
“嗷！！”江洲兴奋地从躺椅上弹射起步，小心翼翼地蹲在小人的面前，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这是什么？！迟风小人！戳一下！太可爱了吧！”
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兴奋得连休息都忘在脑后。
阳光很好，晒得人暖洋洋的。穿过玻璃的阳光落在快乐的江洲脸上笼出一轮模糊的光圈。
“上次回来给你带的礼物，你只拿走了保温盒，餐具和礼物忘了带走了。”
江洲笑成弯月的眉眼令因处理一些琐碎事务而略感烦躁的楚行舟舒缓了心神，单手抵在沙发扶手上拖着下颌低声解释。
“哇哇哇！谢谢你！楚行舟！”
手足舞蹈地掏出手机围着小人进行十八连拍后火速发便空间朋友圈大眼仔，心满意足地挪动小人坐到自己身边，扒在躺椅上爱不释手的江洲在楚行舟眼里像是被神眷恋的孩子在欢呼雀跃。
也许他本来就是神明。
—
成年人，哪怕再不舍得也不会像三四岁家住在同个小区的小朋友一样拥有说想在一起玩就能在一起玩的时间。
被要出门的楚行舟打包开车送到店铺门前，带着兴奋和对方告别。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体型，对方自主地带着期待的语气嘱咐自己。
“我会的，晚上接你下班。”
“那我等你啊！”
直到车辆发动消失在不息的车流中，江洲一转身就看到扒着门框好奇探头出来的四个脑袋，小包和小齐，还有两个不认识但明显在看热闹。
在两人的上下打量的目光和两个诡异的笑容中，炸毛的江洲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过送人啊！”
“至少张飞不会那么黏糊糊的送关羽。”
那天晚上在后厨闷头烧着自己和小包宵夜的小齐并没有亲眼目睹热闹的大厅内发生的调侃，只是事后听小包说起这个事。
“看来还没到手啊。”
看得透彻的小包拉着新来的两个小女孩介绍给彼此：“这两个是我的学妹和她朋友，我专门筛选过了，老板你看看。”
想起小包明年要走的情况，正在呼噜呼噜想给楚行舟发送消息的江洲停下准备骚扰对方的手指，认真地看着刚刚两个磕嗨了的小姑娘：“看起来好小啊，都成年了吗？”
“成年了成年了！”狼尾碎发的女孩活泼地打着招呼，“老板好。我是学姐介绍来的，我叫李多南，今年大三毕业了出来找工作。这是我的好朋友顾召睇。”
绑着低低的双马尾女孩被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后大方地笑着点头问候道：“老板好，我们是一起的，希望以后能帮助到这家店。”
两个女孩一动一静，大方敞亮的性格让江洲放下心来：“行，那你们先跟着小包，三个月试用期，正式入职后补交五险。”意识到可能会对应届生身份有影响，江洲盘算了一会询问道，“你们要以应届生身份考公考编么？如果需要我就不给你们补交了，现金补偿给你们。”
“不了不了。”姓李的女孩摆着手笑了下，“我们不考。”
“嗯，不考。”身边的双马尾女孩跟着回道。
捉摸到两个女孩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江洲见怪不怪地重新拿起手机调出合同让打印机噗嗤噗嗤地吐着纸张。
“行，既然这样，那就签一下合同，试用期工资2800，转正后扣除五险个人缴纳部分底薪3500加上住房补助500，交通补助200，饭补300每个月到手4500；需要帮你们安排住房的话补助就没了我直接给你们个地址，上六休一，上班时间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店里包一顿晚饭和宵夜，晚饭四点半到五点半左右开餐。”
拿着四份合同挨个打上订书针，江洲抬头递了过去：“你们学校要收你们的就业协议么？需要我一起给签了，顺便这周日去做个医院传染病检查办一下健康证，后续我给你们报销。”
“哦对了，如果有什么外包的单子或者节日活动需要带你们加班的有额外补助。”江洲懒洋洋地指了指柜台上的会员牌“如果有客人充值的话提成5%。有其他问题可以问小包，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么？”
见两个女孩逐渐呆滞的表情，江洲嘿嘿笑着伸手敲着桌面：“嗨嗨嗨？回神，有什么问题吗？”
被幸福冲昏头脑的二人狂甩头，李多南金和顾召睇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老板，你是慈善家么？！”
“我们不用先免费试工几天么？”
两人仿佛被几百万砸中的表情把江洲逗得一乐一乐的，大笔潇洒的签上递给两人：“不用，试工的那几天工资我又不是给不起。”
看着站在柜台前低下认真翻阅合同的两人，江洲放松地躺在躺椅上摸出自己手机把没打完的文字继续编辑。
“再说了，你们能在小包选的人里面争取到来店里的机会，辛苦你们了。我作为小包的老板，怎么也不会苛待小包看中的人。”
说完赶走两人让她们别站在柜台前挡着自己晒太阳。
拿着四份合同的二人久久未动，还是小包看不下去把两人带到大厅偏僻的角落里，让绿植隔断江洲和二人的视线。
见小包上道地拉走想要当门神的两个女孩，江洲打开电脑放起随机音乐。
李多南，顾召睇。
江洲看了眼小包早就发来的人事资料，憋着嘴听着今日的歌单。
被逮到角落里的二人，正一条一条逐字逐句地对着接到可以过来面试后查阅了一周的合同该怎么看可以避免踩雷的小tips，对没有埋藏着一点隐形的大坑的合同瞪大了两双迷茫的大眼。
“学姐这……”
耐心帮她们一起把关过稿，将早已打印好的工作手册和注意事项分别以纸质和电子版发给两人。
看着懵懂的二人，包诺伸手在女孩们低着头的脑袋上轻轻拍过。
“没事签吧，老板是很好很好的人。”说完那张因为眼尾下垂给人一种严肃感觉的明艳面容带上了点点笑意，“除了有时候中二病会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老板商量一下。”
“恭喜你们，有了新的开始。加油啊。”
今天歌单等周杰伦的《稻香》结束后是李宗盛的《山丘》，当那沧桑富有哲学的嗓音唱到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时被江洲无情地切断，转换成自己私藏的动画歌单第一首就是《头文字D》的主题曲《Deja Vu》，顿时渔江的厅内响起逮虾户风驰电掣的快感。
这才是快乐小江该听的歌。
江洲点着头给楚行舟发送过去十几个快乐猫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