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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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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想来和你聊一下,也是因为最近有韩汝听当年的朋友来找了我。”墨翊背诵着洪白雁给他写好的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耿耿于怀,所以也想知道最后那段时间……她身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石宜抱着手臂,有些不安地站着,她是个守旧的人,哪怕现在的话题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也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始终礼貌地知无不言。

“我其实知道得也不算多。”她说。

她带着韩汝听去了很多次医院,是最了解低谷期的韩汝听的人,可是那后面情况好转,对方考上大学,她们交流就不再多。

她们被苦涩的血脉相连着,只是共苦的人,在对方坠入深渊的时候挺身托举,一旦问题解决,就安心离开。

但韩汝听确实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大概在本科毕业那天,她语焉不详地汇报了自己的成功毕业,然后等了一会儿,又说:“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她或许是在期盼一句来自家人的宽慰,可石宜只是个被自己的婚姻缠得焦头烂额的表姐,不能代替她早逝的母亲或姨妈,理解她藏在话语底下的求助。

对没读完高中的石宜而言,韩汝听读完了大学……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恭喜毕业,”她记得自己最后只是说,“多听听老师的话,好好学。”

大约半年之后,韩汝听从理科大楼一跃而下。

石宜搜罗着自己的记忆,慢吞吞地吐露被自己压在心底的过去,对面的老师认真地听着,在笔记本上断断续续记录着什么。

真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她感慨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关心学生,说到老师……

“啊,我想起来了,”石宜磕磕绊绊地突然说,“她提到过……她提过她当时的论文指导老师。”

韩汝听发朋友圈的内容不多,石宜算是少有的能看到她全部朋友圈的最亲密的人,也只见到很偶尔的一些校园风景照。

也是在她本科毕业季左右,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晒自己前前后后改了二十几稿的毕业论文,从她对于修改过程的描述中能看出明晃晃的痛苦和茫然。

“但在杜旗老师的激励和帮助下,”她最后却总结,“我在本科期间,前前后后完成了规格惊人的研究,杜老师说我已经完全能够胜任研究生期间的研究强度,希望我能继续跟着他学习。”

“我也……很期待。”

那段话和前面的发言蕴含的情绪差得好大,石宜本能地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单独把这段记了下来。

“杜旗?”墨翊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葛素茵导师的名字,忽而感觉有些微妙的东西被连在了一起,“你确定吗?”

石宜讪讪地点头,墨翊短暂抽出思绪去回忆在实验室里杜旗的表现,觉得对方实在不像是会好心鼓励学生的好老师,察觉出一点蹊跷:“关于她那个时候的老师,她所说的只有那么多吗?”

石宜刚要回答,背后忽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悚然一惊,连忙去查看,留下墨翊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洪白雁那边怎么了?墨翊有点紧张地探头,头一次恨人类的脖子没有黑天鹅那么长。

洪白雁则有点后悔自己用这个笨拙的鹅身实行大侦探的职责。

翻东西实在是有点太困难了,他咬着把手好不容易拉开抽屉,却没法叼起里面薄薄的纸,只好描述给石小山,让她真正成为参与搜查的大侦探助手。

“是不是这个!”石小山绕过床,举着一个精致的笔记本询问正在利用自己的长脖子探查床底的洪白雁。

“哦哦,你稍等一下。”洪白雁用脚蹼啪嗒啪嗒推着地面把自己挪出来,看了一眼,“不对呀,那个本子的棕色要更深一点。”

韩汝听去看心理咨询师的时候,对方建议她用笔记记录下一天内最开心和最难过的三件事,定期检查一下自己的生活,直到写不出最难过的事为止。

洪白雁当年最喜欢的瞬间之一,就是窝在韩汝听脚边,听她把今日快乐的事情朗读给他听,只是他过去总忽略后来韩汝听关上笔记本,将悲伤默不作声留给自己的动作。

韩汝听很听话,一直在做记录,据洪白雁所知,这个习惯在她停止心理咨询之后也在持续,而那个本子作为她的遗物,应该也被带了回来。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洪白雁以为韩汝听是求仁得仁,再无遗憾。

他自己在大学跟正常的课程搏斗得心力憔悴,便觉得韩汝听大概也只是面临着相同的困难,生与死也只是两条不同的路。

但葛素茵不知道怎么会来找他,提起早已经离开的人,他开始意识到,人会口是心非,会藏起难过的那一面,他看到的韩汝听永远只是一个倒映在自己眼中的影子。

在小组作业的夜晚,他挨在墨翊身边反复看《殉情》,才缓慢地意识到,对知道自己寿元终有尽时的生命而言,生与死本是一条路。

而人类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们的选择才最郑重。

如果他的朋友的离开背后真的还有隐情,起码他想知道全部的原因。

石小山点点头,把手里的本子放回原位,又去翻下一个柜子。

洪白雁用自己的嘴巴撬开了床头柜,扒拉几下里面的东西,仰起头“昂昂”叫了两声。

“就是这个,”他对石小山说,“可以帮我拿出来吗?谢谢你。”

他不太方便拿走这里的东西,遗物的归属总归是在韩汝听的家里。

于是他只是叼着封面小心地翻开,先用自己毛茸茸的身躯挡住石小山好奇的目光,谨防未成年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前几页应该是写于复习考大学的时候,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都和成绩息息相关,甚至还偶有冒出几句公式,零落地夹在情绪之间。

后来情况逐渐好转,洪白雁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很快就看到她考上大学之后明显的变化,她开始去写自己遇见的人,帮助她的老师同学……有时候,一天都凑不满三件难过的事了。

直到大三,她的记叙里开始高频率出现某个老师的名字。

一开始还在“快乐区”,韩汝听小心翼翼地记录下自己去听了他的课,课后照例询问几个专业知识方面的问题,对方却对她的求知心大为赞赏。

“你的资质很好,”那个老师和她说,“你可以来听一下我的组会,看看对我的方向是否感兴趣。”

韩汝听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去了,顺水推舟地选了这位导师当毕业论文指导,只要有空就去帮实验室打打下手。

而情况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越来越糟的。

韩汝听开始自己负责一个项目,导师一开始还和她讨论,后来索性放手让她自己去做,她以为自己被信任了,兴奋不已,将最后的成品交上去之后却再无下文。

几个月后,组里另一位学长的名字和她钻研已久的课题一起出现了。

她试着去问过,得到的回答却是“做研究不要那么功利,学长处于毕业的关键期,多一篇研究对他有利,同组理应互相扶持”。

这是常态吗,我不明白,是我太不知足了吗。她在记录里写。

她依然勤勤恳恳地做着记录,可和课业相关的逐渐从“开心区”销声匿迹,她时常怀疑自己所做的是否本就没有意义,毕业论文也被卡了一遍又一遍,在答辩前一周被通知重新开题。

她的最后一次记录,是在本科毕业的那一天,她没有和往常一样用情绪进行分类,只在本子上落下一行大字,像是给自己提前定了判词。

“我只是还需要寻找。”她说。

洪白雁对着本子沉默了半晌,被石小山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小姑娘踩着书桌,摇摇晃晃从书架上面拿了个东西跳下来。

“嘘,大鹅,”石小山神秘地凑过来,“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大侦探哦。”

那个塑料相框里,尚且稚嫩的韩汝听对着镜头不太熟练地比起一个剪刀手,右手揽着一只呆头呆脑的大头鹅。

她们坐在公园的湖边,一个很专注于在相机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另一个歪着脑袋,似乎对湖水很感兴趣,洪白雁看着,倏忽被晃了眼。

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过去了。

“你是姨姨的朋友吗?”石小山小声地问,“你是来找她以前的东西的吗?”

洪白雁安静了一会儿,用嘴巴轻轻合上那本日记,还给石小山:“帮我放回找到它的位置吧,谢谢你。”

“我……只是来和她告别的。”他又说。

石小山眨了眨眼,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说沉重的心绪,她很敏锐,却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她把日记放回床头柜,踮起脚爬上书桌,想把相框也归位,洪白雁摇摆着跟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可能是她赤着脚,可能是书桌上到底积了层薄薄的灰,又或者她有些心不在焉……她一脚踩空,整个人猛地从书桌上坠下去!

在狭隘逼仄的房间里,万一她的脑袋磕到哪里,后果不堪设想。洪白雁几乎未经思考就伸出双臂,恢复人形的同时身上炸出无数蓬松的羽毛,想尽可能减缓那种冲击——

无隙去检阅自己的仪态,他在小女孩惊愕的余光里瞥见了自己,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身上一阵闷痛,洪白雁一度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压得移位了,幸得石小山不嫌弃,她慌乱地爬起来,摇晃这个半人不鹅的怪物:“大鹅,你没事吧!”

洪白雁刚归位的五脏六腑又被她晃成一团浆糊,他敏锐的五感捕捉到匆忙的脚步声,知道刚才惊动了门口的石宜,连忙化成原型,变成一只被压趴的大鹅。

石宜赶到了,背后跟着还是没忍住跟进来看的墨翊,石宜看见女儿没事大松一口气,扭头数落她的冒失。

墨翊第一眼见着洪白雁的时候手都在抖,他近乎双膝落地地跪下来,轻拿轻放地搂住洪白雁。

“没事吧?”他颤抖着声音问。

洪白雁消化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觉得墨翊担心得睫毛都在颤动的样子颇为秀色可餐,亲了亲他的耳朵:“昂昂。”

他们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没理由多留,墨翊抱着洪白雁提出了告别。

石小山抹着眼泪,在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脆生生问她可以再和大鹅说一句话吗。

她凑上前去,用孩子的秘密的语气告诉装着奄奄一息的洪白雁:“谢谢你,哥哥,你真的很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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