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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氵】这哥们在干嘛啊？

内容：这周每天早上七点去实验室都能看到这个同学在树林边上站着，手里拿着望远镜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OVO[分享图片]为了保护隐私给兄弟打了个码，但是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吗，说实话有点瘆人……

1L：人家干什么也和楼主没关系啦= =还发论坛上来问好奇怪……

2L：这也不是啥大事，我上学期是动保的，这个白头发简直无效打码了ε=(?ο｀*))这是我们动保观鸟组织的领队，上学期会定期带我们去保护区观鸟，人特帅看一眼就记住了，去过的姐妹应该都知道

3L：！！还有这种事，保护区不是每天只能进二十个人吗T T我想进去玩，一看预约都排到两周后了……

4L：据说是领队和那边有合作啦，我们跟队的唯一要求就是：领队是专业的，全部听领队的。他也确实很专业，我都没听到鸟叫声他已经知道鸟在哪儿了。而且他全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说是记录鸟的数量和健康情况给保护区那边留档……真神了，我们都没看到鸟影子他怎么看得出健康情况的……

5L：所以我估计他只是，鸟瘾犯了？

6L：[分享图片]都说到这儿了，你怎么知道我拍到了中华秋沙鸭！！！中华秋沙鸭！！！！！中华秋沙鸭！！！！！中华秋沙鸭！！！！！中华秋沙鸭！！！！！中华秋沙鸭！！！！！

7L：我拍的黑翅鸢帅死了T T[分享图片]

8L：看我的柳莺！！[分享图片]不知道是哪种柳莺！不知道是哪种柳莺！不知道是哪种柳莺！！

9L：楼上你这拍的是柳莺吗= =这duang大一片叶子，你是不是拿尼康拍的

10L：背景，刀锋，主体，奶油……

11L：这楼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12L：你们……唉……又在看鸟啊……白痴……

哪怕墨翊再怎么躲洪白雁，有些事情还是没有逃避空间的。

比如葛素茵注视下的通识课小组会议。

这次葛素茵为了杜绝任何迷路、逃课、睡过头的可能性，提前二十分钟亲手把墨翊押解到了会议现场，齐颂和洪白雁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墨翊双手放在膝上端坐，老实得像个小学生。

洪白雁一进去就对上了墨翊的视线，这几天的担忧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先一步被他的坐姿逗乐了。

墨翊怔了怔，似乎不明白自己身上哪个部位逗他发笑了，很困惑地检查了一遍全身穿搭，最后解开袖口往里面看，仿佛里面藏了个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小小笑精灵。

洪白雁走过去，帮他把袖口扣回去，盯着他昳丽的面孔很不顾忌地接着笑，从手里的袋子分出一杯奶茶：“丽亭食堂新开的窗口……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呢，你尝尝。”

墨翊把奶茶捧在手心，心虚地也对他露出一个笑，这几天的尴尬和担忧就名不正言不顺地消散了。

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当人，更没有信心自己能够改变某个人，因此好好消沉了一阵子，想不到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就赌气一样地把洪白雁晾在一边。

叶鸣给他列出来的条条都是死路，从理智上来说似乎确实应该及时止损，可一看到他的大白鹅同事那双明亮的眼睛对着他弯起来……

他就舍不得不搭理他了。

另一边，齐颂一个滑跪举起手里捧着的奶茶，把正在检查动物实验数据的葛素茵吓了一跳：“陛下请笑纳！”

洪白雁：“……你是有给人赛博登基瘾吗？”

葛素茵一力破万法把这三个乱蹦跶的学术蚂蚱压制住，让他们分享自己这周看的文艺作品，流程按照研究生组会一比一照搬。

很明显，他们三个看是看了，态度还在，但文化水平非常有限。葛素茵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心平气和地看完了齐颂对比人类和大白鲨的战斗能力，墨翊考据鹊桥是否能够承载两个成年人的体重，洪白雁控诉尼尔斯骑鹅记对于鹅族群的潜在伤害。

在他们忐忑地等待学姐点评的时候，葛素茵荣幸地共情了看到一摞本科生毕业论文攒在邮箱里的导师。

“其实鹅字有四种写法，你们知道吗？”她往后靠在椅子上，喃喃道，“‘我’字四面八方都是‘鸟’。”

如果让现在的葛素茵去发明一个字，她会选择“我”字四面八方都是“史”。

“你的，我就不说了，”她从最熟悉的墨翊开刀，“素材还可以，老师很喜欢看到传统文化相关的东西，但劳驾我们现在是心理学课程不是生物学……也没有人真的会以为鹊桥能够载俩成年人。”

墨翊其实没有刻意去选电影，而是情到深处从牛郎织女看到白蛇传，三天看了四五部人和妖、人和神仙、妖和妖、人和鬼殊途的电影妄图说服自己，在小组作业前夕才从恋爱脑里面抠出一个缝来留给作业。他自知自己选题不那么严谨，很心虚地低下了头。

“洪白雁的，如果你是只鹅我会给很高的分数，”葛素茵揉揉眉心，“但我们这个课再怎么样也是人本位……”

洪白雁面露喜色：“谢谢昂。”

葛素茵费解地盯了他一眼：“有没有可能我没有在夸你……算了。”

她最后转向齐颂，语气都变得沉重：“至于你的，虽然确实人和人的品味可能有差异，虽然电影评分确实不是评价电影的唯一标准……”

“但是是谁教你在比较人和鲨鱼武力的时候参考《鲨卷风》1-6的？”

葛素茵顿了顿，头一次感受到语言的匮乏：“这对吗？这合理吗？不是……这正常吗？”

齐颂：“……其实我还参考了夺命1-6头鲨系列。”

葛素茵：“……求求你别说了。”

最后，不负众望地，这次小组作业的重点回到了葛素茵身上，她选了一部冷门的小众文艺片《殉情》，讲述了一位鳏夫在失去妻子之后隐居到山林之中，和一对繁殖期的犀鸟夫妇成为邻居的故事。

葛素茵的声音平缓，配合着她自己做的剪辑，将故事讲得温柔而绵长。

繁殖期的雌犀鸟将自己封在树洞里，接下来的半年内一切吃喝都由雄犀鸟给她带来，而观察他们的鳏夫在每一个夜晚凝视犀鸟飞回的身影，一点点把自己从解离的自我防御状态中抽离开来，意识到并接受妻子的死亡。

从前期痛苦的情感爆发到后来缓慢的自我疗愈，他在犀鸟的身上寻找到了某种永恒，足够对抗自己受过的伤痛。

在鳏夫开始给亡妻写信的两周后，雄犀鸟因为掠食者的袭击再也没有回来。

人类停留在树洞外，他听见里面的哀鸣，再度回顾了一遍生命的陨落。

最后他砸开了犀鸟们自己封上的树洞，还妻子以自由，就像是给自己一个解脱，可这不通人性的动物飞上高空，一圈一圈地盘旋，她将终身不接受其他雄性的食物，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影片的最后，人类背对着夕阳走进山林，犀鸟在空中盘旋，电影没有明确交代，但是片名暗示了他们的结局。

“教授上节课说，”葛素茵平淡地把故事讲完，“影视作品中的动物形象有时候会被人类用以表达‘自毁’，我认为这部片子就是一个很好的写照，主角将自己的‘情感’附加在犀鸟身上，用以合理化自己的结局。”

“我想把我们小组的专题定为‘情感与自毁’，在这部电影的基础上发散，具体的导向我还会再去问问教授。”葛素茵坦诚地告诉了他们自己和导师套瓷的需求。

三名小组作业苦手对当挂件毫无怨言，但基本的工作分配还是要做，葛素茵尊重了齐颂鬼斧神工的脑回路和广泛的阅片量，将拓展思维这部分交给了他。

洪白雁看了一眼墨翊，想捡他剩下的做，墨翊的脸色却苍白得有些异常，声音也好像压抑着什么：“我想做……动物习性和影片内容的对比，既然要考虑兽性，那么肯定要考虑文艺作品内外的区别……对吧？”

墨翊沉默了一会儿，眼睫如在寒风中战栗的蝴蝶，才说下去：“其实我想，对于动物来说，可能比起情感或者理性，更多的是选择。”

理性是复杂的衡量，情感是幽微的累积，选择则只是选择。

“某一瞬间，某一片晨光下。”墨翊仰起分明的下颌线，将喉咙裸露在外，他似乎以电影里谁的视角在说话，声音像咏叹调，眼神却很珍重地落在洪白雁的眉眼上。

“我选择为你而死，这就是我的永恒了。”

“你还好吗？”会议结束后，洪白雁留下来，多问了墨翊一句。

他们总是比较容易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异常，洪白雁清楚，就像他读《尼尔斯骑鹅记》不可避免地感觉背上一重，墨翊对《殉情》的共情也一定不止是无谓的伤春悲秋。

“嗯，”墨翊顿了顿，和他摊牌的想法刚从脑子里掠过就飞速被抛弃，他选择了目前最安全的说辞，“工作那边……有一点事情，最近可能心情不是很好，让你担心了，抱歉。”

洪白雁识趣地止步于此，事到如今，他自认还是无法毫不顾虑对方在妖界的身份，也不敢要求墨翊全盘接受自己，只好把彼此的原型紧紧捂住。

“那等你有空了，”他绞尽脑汁，“我再请你吃饭吧。”

《殉情》里说，确认彼此为此生唯一的伴侣之前，犀鸟们会互相喂食，磨合到完全了解对方。

洪白雁觉得，他们都更适合这样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