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腔,浓稠得仿佛要渗进骨髓。
破碎的血肉炸裂开来,如同一朵猩红之花,在眼前绽放。生理与视觉上的双重冲击让人反胃。
但开枪的人却毫无波澜,仿佛若无其事地踏过尸体。
肉屑随着她的步伐飞溅,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黑色大衣上那血红色的“pure white”标志隐没在灯光下,宛如盘旋的猎犬,虎视眈眈。
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来路?
应漾的视线僵滞在那道背影上,心脏仿佛遭到重击,紧缩得让他透不过气。
直到那具破碎的尸体映入眼帘。
皮肉上布满大小不一的弹孔,鲜血渗透衣料,狰狞的红斑如病变般蔓延开来。他的瞳孔微颤,一时难以对焦,强烈的恶心感猛然袭来,让他不受控制地干呕出声。
忽然,耳边传来刺耳的呼喊——
「周应漾!周应漾!」
——谁在叫他?
意识猛地翻涌,他惊喘着睁开双眼。
雪亮的灯光直刺视网膜,亮得无法直视。
脑中的嗡鸣声没有散去,压迫感堵在耳畔,仿佛血腥味仍残留在喉间,令人几近窒息。他大口喘息,微微颤抖地撑起身体,白色发丝随着动作垂落眼前,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困住那破碎的神智。
……梦?
不,那种逼真的触感,怎么可能只是梦?
「应漾,你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而缓,却让他浑身僵硬。
那份熟悉感让应漾心头微松,他下意识回头,开口时嗓音还带着未散的颤抖:「我……我没……」
话语却猛然中断。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的轮廓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却又对不上——那双原本柔和的眼眸,如今却染上了异样的赤红,幽深而冰冷,紧紧盯着他,就像某种噬人的野兽。
黑色发丝随意垂落,映衬着故意勾勒的上挑眼线,使原本淡漠的神情更添几分难以接近的压迫感。
她微微侧首,唇角勾起,鲜红的指甲缓缓划过应漾的脸颊,指尖冰凉,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应漾?」
她的语气轻柔,却毫不掩饰那赤裸裸的审视。
应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指尖冷得发麻。
这不是……他的母亲。
她又凑近些,吐息落在他耳畔,嗓音低沉而缓慢,宛如最温柔的呢喃,却带着令人心寒的意味。
「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对吧?」
应漾瞳孔骤缩,心脏猛然一颤。
女人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眼底的戏谑愈发明显。
下一瞬,指尖滑落,瞬间锁住他的喉咙——
窒息感瞬间袭来。
她毫不留情,指节微收,压迫着颈部血管与喉结,应漾无法出声,呼吸被一点点剥夺,视线开始变得漆黑一片。
「你究竟……是谁……?」他声音破碎,艰难地吐出。
女人低笑一声,指腹若有似无地轻触他苍白的颈侧,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好奇吗?」
她轻轻歪头,红唇贴近他耳边,声音含着笑,却渗透着森冷的寒意——
「也许,我真的是你妈呢?」
应漾浑身一震。
可那双红眸中闪烁着诡异的蔚蓝光芒,熟悉得不该属于这张脸。
那不是他的母亲——
「我妈……可没有你这么丑。」
他的嗓音沙哑,气息混乱,却仍挤出一句嘲讽。
这句话成功惹怒了她。
应漾拼命挣扎,指甲狠狠划过她的手腕,血肉翻开,鲜红的血液瞬间渗出,滴落在他纯白的衣摆上,染出极为突兀的色彩。
女人的神情微微一滞。
她低下头,看着掌心渗出的血痕,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双眼中最后一丝蔚蓝光,终于彻底熄灭。
再抬眼时,她的目光已变得纯粹的猩红。
「可怜的孩子……」
她的嗓音低柔,宛如温柔的安抚。
可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
「这种话,还是留到下辈子再说吧。」
最后一刻,应漾的视线迅速崩塌,黑暗将他吞没。
意识坠入无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