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响起的同时,一声枪响也撕扯过战纾的耳膜。
一枚子弹擦过战纾的脸,射入谭子林的右胸,后座力使得谭子林持枪的手臂向侧边偏移开去,闷哼出声。
战纾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但她没时间观察谭子林的情况,强压下激荡的心跳,隔空瞥了一眼秦安,左右躲开两名毒贩的夹击。
“草!”
钱国繁也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头脑发白,本能的护着倒地的谭子林向后移,朝着刚才开枪的毒贩连开三枪,其他警员也纷纷冲上前拦着毒贩的逃窜与进攻。
而一片混乱中,秦安左手端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迎着战纾的方向与虚空举杯碰酒,宛如局外人一般安然的站在吧台后盯着战纾,顺便还歪头躲开了钱国繁乱射的子弹。
“唉。”刚刚的话没有得到回答,秦安输了口气,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其他动作。
“走啦。以后再见。”
秦安宛如与公园偶然遇到的好友告别一般,平和的朝战纾笑眯眯的挥手,将一口没喝的酒杯端放在吧台上,率先朝酒吧的后门走去。
见他要走,几名警员上前想要拦住他,却分别被发疯的毒贩纠缠住。
其中几名毒贩明显刚吸完毒,这会儿宛如变异一般。四下横冲直撞,朝窗边和门口冲去,遇到阻拦的警察也不管不顾,抡起桌子撞到警察身上,直将同样人高马大的警察撞飞到墙边,另两三个警察赶来一起围攻,才将其按倒在地。
情报的失误导致了人员不足,战纾余光扫过围攻的几人,吃力的与另两名毒贩缠斗,上身的白衬衫早已沾满血污。
差一点...战纾弯腰击向其中一人腹部却被对方躲过。她咬紧牙关绷着脸,顺势后退一步躲过身后人的偷袭。
“战纾!”钱国繁喊了一嗓子。
战纾心领神会,蹲下身。钱国繁也抓住瞬间,迅速精准击中意图开枪的毒贩,替战纾分担下一名毒贩。
眼见久久不能脱身,被缠住的毒贩被惹恼,右臂卯足劲轮向战纾头右侧,左手抽出吧台上的刀,趁战纾格挡之际,挥动着刺向其小腹。
而战纾双臂抱头抵挡着右侧的进攻,强硬的拧身,躲开这一刀。但尽管如此,刀还是在腰侧划下了一道口子。
血腥味弥漫开来,战纾感受到腰部衣服的粘腻,她喘着粗气,反手抓住毒贩手臂,膝盖击落匕首,又压着毒贩向下,连续顶向毒贩下巴,直磕得毒贩口鼻喷血。
“去死吧!”
一名毒贩眼见今日难以摆脱这帮警察,索性豁出性命,对于警察的攻击躲都不躲,只是暴力野蛮的向警察挥拳,一副要拖上几名警察一起死的架势。
与战纾对峙的毒贩此刻也打了鸡血般,顶住战纾的膝盖,抱扑住战纾的腰部,指甲扣进刚刚的伤口处,推着战纾退到墙边,狠狠的朝着墙撞击。
战纾被撞得眼前发黑,抓起一旁的酒瓶敲向毒贩头部,毒贩却疯了搬仰起头,笑容阴翳,表情扭曲,握住碎落的玻璃片扎向战纾颈侧。
“你先替我探探黄泉路吧!”他喊。
“哼。”战纾喉间挤出一声,一手狠命的抵住离脖子仅有几寸的碎片,汩汩鲜血顺着掌心流下,而另一手抓紧时机接连挥拳击向毒贩额角,腿也踢向对方双腿中间。
“你他妈的!”那毒贩被战纾攻击的痛处,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胡乱的摸到块尖锐的碎片狠劲的将整块刺入战纾大腿,“敢踢老子裆,看我不整死你。”
钻心的疼痛挑拨着战纾的神经,她紧咬着牙关,青筋在额头和脖颈处凸显得吓人,“滚开!”她憋不住喊了声,忍着痛蓄力趁对方全部注意力落在将碎片压没入腿中时击在其颈动脉窦,将其击昏。
确认了对方的体征,战纾吐了口气,顾不得看一眼伤口,转身一个猛扑拦住妄图翻窗逃跑的毒贩,另一名警员紧随而来,用甩棍把他手臂别到背后,刚要将其铐住,那人却发起疯来,力气大得将警棍都掰弯。
二人合力压在他身上才拷好,战纾刚撑着墙壁暂缓向下滑的趋势,想要转身,身后不知谁喊了声:
“别!小心!”
电光火石间,战纾条件反射的猛然向一侧扑去,然而一把匕首却刺穿了她的胸下腹。
钢铁刺穿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战纾屏住气,握住背后的手臂。
下一秒,几名警员扑过来,那毒贩也没再抵抗,脸被压在地上,眼睛却盯着插着刀的战纾疯癫的咯咯大笑。
“挺住!救护车马上到了!”钱国繁压在一名毒贩身上辅助警员戴手铐,拧着脖子观察着身后不远处战纾的伤势,眼见她侧卧在地又喷出一口血,焦急的喊道。
战纾仰起头,朝钱国繁竖了根手指示意自己没事,视线却被后门方向的人影勾住。
然后,她骤然强撑着支起身子,扯住刚站起来要报告的警员的衣角,将其拽坐在地,顺势掏出其腰间手枪,向后门方向射出一枚子弹。
两声枪响先后响起,最先被战纾击倒的毒贩软趴趴的躺倒在门口,被扯坐的警员堪堪避开子弹,战纾脱力的重新跌回地板,胸下的匕首因为重力又捅深了几寸。
这回她连皱眉的力气都不再有了。
“偏着头别动。”钱国繁被刚刚这一下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看着身下越来越多的血液,连忙垫高战纾头部,将脸转向一侧,拿袖子蹭去不断从口中涌出的血,“再坚持坚持...”
“......”战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口血却堵在喉中冒泡。
钱国繁连忙扶着她把血吐掉,然后又低头看了眼拽住自己的手,说:“谭子林右胸中弹,刚刚已经简单封闭了伤口,只是人陷入昏迷了。但你听,救护车马上到了,没事的。”
战纾的眼皮松了劲儿,又吐出一股血,喉咙没了淤堵,她含糊的吹出两股虚气。
“秦安...”
“什么?”钱国繁躬下身,凑近战纾的嘴巴。
“跑的...秦安...”许是被血呛到,战纾咳了一声,血溅到钱国繁侧脸。
-
“秦安?”盛归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念了出来。
这会儿他刚结束今天的第一台手术,举着手机一边从手术室向外走一边查看着何樱之前转给他的消息。
何樱:你是不是惹战纾生气了?
何樱:战纾一大早就来问我还有没有秦安的联系方式。
这搞什么?盛归看得一头雾水,转手点开和战纾的聊天框,可还没他复盘昨晚的聊天,萧枫晴的声音隔着距离传来,语气紧急,“盛归,准备一下,有紧急手术!”
“我半小时后还有台手术。没有其他人了吗?”盛归止住脑中疑虑,快跑两步到萧枫晴面前。
“那个手术我知道,先往后排,有两名重伤的警察到了,需要马上手术!”萧枫晴表情严肃,对上盛归的眼神里满是郑重,“主任正在手术室,现在只有我和你可以。”
“我知道了。”盛归揣好手机,拎起急诊插管箱,跟在萧枫晴身后疾步向一楼赶去,“说说情况。”
“一名为男性,肺部中弹,开放性气胸,已陷入休克状态。还有一名女性,身上多处伤口,最严重的是脾脏处刀伤,已打止血药。”萧枫晴语速极快,简短的介绍患者情况。
盛归听着,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安感直线上升。
昨天一整晚战纾都在加班处理案子,早上又向何樱提起秦安却没回我消息...
反常的行为让他一颗心悬到头顶,不由得加快步伐,“快点!”
-
谁在说话?
战纾眼前一片模糊,麻木的睁着眼不让自己闭上,感受着一团团影子从身边掠过。
好吵...
嘈杂的嗡嗡声在耳边奏响,好像是有人在喊,可脑袋却感觉像是被罩进了透明罐子,听不清又带着重重回响。
好累...想睡觉...
但是说要今早给盛归发消息都还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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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纾眼皮微微耷拉,她实在太累,困倦的神经变得迟缓。
临闭眼前,一张脸放大到她眼前,像低像素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