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后，盛瑶被女人拖拽着离开了演播厅。
女人将她直接丢进了后备箱，任由她在里面狂吠也没有人理她。
后备箱中又闷又热，盛瑶在里面吼了俩声就开始缺氧，只能伸着舌头不停的散着热气，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越转越慢，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是在卫生间内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盛瑶哆哆嗦嗦的甩开了身上的水份，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女，低着头慢慢向后退去。
“你躲，你躲什么呀？”
男人一脚踹在了盛瑶的肚子上，盛瑶瞬间飞出去老远，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瓷砖上。
鲜血从她的口鼻中不断溢出，她颤颤巍巍地想要爬起，四肢软得全都使不上力。
男人没有放过她，上前两步又是一脚，提着她头顶的毛将她提起，“你成绩不是很好吗？怎么，不识字了？”
什么成绩很好？
从小到大这几个字就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盛瑶感觉自己的脑袋沉得厉害，连带着眼前男人的脸都开始出现彩色的重影。
这样下去可不太行。
她晃了晃脑袋，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男人脸上，同时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距离。
3
2
1……
倒数结束，盛瑶一把甩开男人的手，迎上他横飞的唾沫星子，直直地咬上了他的鼻子。
血腥味瞬间溢满了她的口鼻，她满意的笑了。
“啊——”
男人吃痛，脸上瞬间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反手将盛瑶扔飞，捂着自己的脸不停地倒抽冷气。
盛瑶摔飞在了他身后的瓷砖上，眼前顿时血蒙蒙的一片，剧烈的疼痛要将她完全吞没。
感觉又像是回到了陈虎手里……
真是毫无招手之力。
男人冲了上来，还想要继续，却被一旁的女人制止。
“别打死了，晚上还得直播呢。”
女人看了眼男人的伤口，调出脑机的画面，“先前的品牌方都要求解约，得赶紧澄清才好。”
说完，她抓起了盛瑶的脑袋，强行让她盯着自己，“晚上能好好直播了吗？不能的话，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换了。”
盛瑶疼得龇牙咧嘴，她躺在地上，叫不出声，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硬刚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晚上九点，你要是再出岔子，我就把你烤了吃了。”男人看了一眼时间，取下花洒，对着盛瑶开始冲洗起来。
浑身的伤口在冰水的刺激下火辣辣得痛，她想要躲开，却被男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水柱灌满了她的口鼻，盛瑶呛着咳嗽了俩声，不知不觉又昏死了过去。
……
盛瑶是被男女的谈话声吵醒的。
她应激似的从床上跳起，却看见了前方正在算钱的周成和黄木栖。
“盛瑶？！你醒啦！”
黄木栖高兴得直接把手中的钱直接扔飞，上前俩步抱住了盛瑶。
“木栖姐——”
盛瑶哭了，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眶夺出，她“扑通——”一声投入了黄木栖的怀中，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啦？你遇到什么了？”周成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奇怪，她这不像是昏迷，倒像是经历了什么。
“我……”盛瑶擦干泪水，看向周成，开始卡顿。
她要是说自己当狗直播，还被人给揍了岂不是太丢脸了……
周成和黄木栖俩人瞪大了双眼，盯着盛瑶，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想喝水……”她得组织一下语言。
周成点点头，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黄木栖也替她拿出纸巾，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
盛瑶喝了口热水，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她指向周成，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梦到他变成狗了。”
“噗——”周成要给她气得半死，恨不得把她手里的水换成毒药。
“然后呢？”黄木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些吃惊问道。
周成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么蠢的谎话她居然还信了。
“然后他去直播了，直播解数学题……”盛瑶的声音越说越小，她不敢看周成。
如果在现场直播的是周成，应该不会像她一样什么都不会吧。
“后面不会是在直播间被人拆穿，发现连初中数学题都不会解吧小瑶老师？”
周成喊出这个名字后，盛瑶整个人猛得一抖，杯中的水都被她洒出来不少。
“真是你？”周成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看盛瑶这副模样也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知道这事？”盛瑶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狗可是家喻户晓的顶流。今天直接塌房了，我俩回来的一路都在听路人讨论。”
盛瑶没有接话，默默地喝了口水。
“他们见直播效果不好，伤害你了？”
黄木栖名下也有MCN公司，她了解那些人的风格，瞬间联想到了盛瑶哭泣的原因。
她一提，周成也反应过来，抬起她的胳膊捏捏看看。
还好，她身体上没有伤痕。
盛瑶不太想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仰面躺倒床上，“你们呢？进展如何？”
“没什么进展，我们一直在想你昏迷的原因。”周成实话实说，看来他们都弄错了方向，问题是出在了那条狗的身上。
“诶，现在几点了？”盛瑶刚想眯一会儿，又想起了刚刚男人的话，清醒了不少。
“八点半，怎么了？”黄木栖看了一眼时间，让盛瑶枕在她的腿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腹部。
“晚上九点，那个号要开澄清直播。”盛瑶一听还没到九点，一个鲤鱼打挺从黄木栖的怀中跳了起来，“我想洗个澡，我还不能睡觉。”
她不敢睡觉，她怕眼一闭又回到了那人手里。
“卫生间在那边，花洒往右是热水。”周成贴心地指了指，他们这间大床房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该有的一点没少。
“对了。”
盛瑶从卫生间里探出一个脑袋，“任务是什么？有时间限制吗？”
“不限时，拯救什么东西，后面的内容被糊掉了。”
等盛瑶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周成已经找到了链接，他把直播投影到了墙上，调好了角度等待直播的开始。
“他们有说怎么澄清？又要解题吗？”周成望向盛瑶。
“应该吧，他们还说这小狗成绩很好，我感觉像是在点我。”
毕竟伤痛不在身上，盛瑶冲了个澡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周成还想笑话她点什么，直播已经开始，那个女人正带着小瑶在屏幕前跟观众们打着招呼。
这次直播的背景就在他们家中，身后开着的卫生间瓷砖上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先前残留的血迹
“说来也是好笑，昨天晚上小瑶老师偷吃废废牌的冻干被我们抓个正着，下午就闹了些脾气。我和瑶爸哄了一晚上才把她。”
女人一边举起冻干给她身后的小瑶喂了一块，一边打着广告，“废废牌冻干，嘎嘎香！”
周成和黄木栖刚想笑，就看到盛瑶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们怀中的小瑶，眼底尽是寒意。
“怎么了？”黄木栖主要到了她的不对劲，抚上了她的肩，问道。
“你看它的腿，后腿无力，根本就站不住，很可能是骨折了。”
也不知道自己回来后，那个男人有没有再打它。
早知道会再换过来，她就不应该那么冲动，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盛瑶先前没有从这个角度见过小瑶，如今看来，才发现它的眼中有一种不属于小狗的成熟和冷静，它坐在一旁，一脸漠然地看着那对男女的表演。
好像一个人啊。
盛瑶心里感叹一句，但瞬间被自己吓了一跳。
小狗看见女人抬手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意识到什么后，又面无表情地接下冻干，在镜头前反复咀嚼，故意表现出一副美味的表情。
但细看就能发现，她的身上在不停的颤抖。
盛瑶“噌”的一声从床上蹦起，披上外套就要出门。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连累无辜小狗。
“你在副本里还杀人上瘾了？”周成一眼看出她的意图，他没起身，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盛瑶顿住，但是没有回头。
“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你过来看看。”周成挥了挥手，调大了直播音量，“那狗会做题，是你太笨了才连累了人家。”
果然，直播间里的小瑶不仅接二连三地回答出了观众们的问题，还配合着瑶爸瑶妈立上了贪吃小狗的人设。
现场气氛大涨，如今“小瑶老师”的账号粉丝甚至比原先还要高。
原先跟风质疑的弹幕也都变了风向，纷纷在刷“今早直播是在闹脾气”，“小瑶老师天下第一聪明。”
盛瑶坐了回来，“可是他们虐狗是真。”
那男人打它打得这么顺手，她可不相信他那是第一次。
“是，说不好咱们要救的就是这只狗。”
周成没有否认，盛瑶都穿到了人家身上，它与副本肯定有关。
“你要动动脑子，别动不动就把咱整进局里，一来一回得浪费多少时间。”
他说的是李小红那时候。
其实当时也不怪盛瑶，如果朱士城当时不死，那盛瑶和黄梦婷根本走不出那栋大厦。
更别谈及拿到朱士城脑机中的关键线索。
盛瑶瘪瘪嘴，刚想解释什么，周成态度却突然一转，“算了，你这样也挺好，我不希望你变成那种没有勇气的大人。”
什么没有勇气的大人。
他在说谁？
盛瑶觉得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她有时也会觉得自己莽撞过了头，但是偶尔也能误打误撞碰见一些新的线索。
“那咱们明天先去踩点？先看看他们家在哪。”盛瑶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周成点了点头，看着直播里又在打广告的女人点了点头。
他掐掉了直播，抱了床被子铺到地上，“明天再说吧，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你们俩姑娘睡床上。”
黄木栖也累了，她点点头，伸手关了灯。
他俩今天一天都担惊受怕，还在外面挣了一天的辛苦钱，确实也是累的够呛。
盛瑶躺在被窝里，听着俩人均匀的呼吸声，许久没有睡着。
直播中小瑶下意识的后退还在她的眼前反复播放，盛瑶没有想过要牵连别人，她忽然有些后悔。
她翻来覆去的想了整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
熟悉地温热感将她唤醒，等她醒来，周成和黄木栖都已不见了踪影。
她的眼前只有一个红通通的，滴答着口水的舌头。
她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