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低语声此起彼伏。
刘铮坐在角落的椅子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耳边不断飘来细碎的议论。
“听说林导当场否决了周影帝当男主的请求！”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我们都有机会！”
“要我说，周影帝年纪太大，古夕闻在书里才二十六，他都三十三岁了。差了整整七岁。”
刘铮下意识点头。确实，以林导对原著细节的偏执，三十三岁的周临弦确实超龄了。而自家艺人符九萧正好二十六岁，年纪完美契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猛地掐了自己一把。疯了吗？居然真觉得符九萧能演古夕闻？就算年龄合适，九萧的演技也还有问题。
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他对符九萧的了解太深刻了。
他暗暗提醒自己，把期望放低。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这时，“吱呀”一声，试镜间的门被推开，林导的助理手持名单走了出来。
助手扫视了周围一圈，眉头微微皱起，片刻后，才宣布道：“经过初试，以下演员进入复试环节，何新然、陈默……”
刘铮的指甲不自觉地陷进掌心。每一个名字都像重锤敲在心头。
他虽然抱着一丝期待，但他明白，九萧的演技比不了优秀的演员，更别说青年影帝。
不过，能接到林导的试镜邀请，九萧的表演至少能入了林导的眼。
罢了罢了，一会儿他请九萧吃饭，安慰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吧！
“最后一个，符九萧。”
吃什么好呢？九萧最喜欢……
唉，刚刚念了谁的名字？
刘铮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难以置信。
周围几个演员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刘铮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九萧进复试了，离古夕闻又近了一步。
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那可是古夕闻啊，全民顶流！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拼尽全力。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笑容瞬间僵住了。自家艺人去洗手间已经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刘铮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准备起身去洗手间看看。
才走了几步，刘铮突然看到符九萧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病。
“我没事，”符九萧一边走，一边对着手机低语，“刚才给徐芳算命时，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那股刺骨的寒意来得突然，去得也蹊跷。就在他即将昏厥的瞬间，玉佩中突然传来一阵暖流，将那股阴冷气息驱散得一干二净。这种程度的邪术，在强大法器面前果然不堪一击。
符九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佩。他非常肯定，刚才看到的一切，绝不是普通的幻觉。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都昭示着这是被某种力量封印的过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却又一片空白。
“试镜还在继续吗？我过来接你。”电话那头，钟意庭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心。
符九萧的脚步微微一顿，心里一暖，轻声说道：“嗯，还在试镜……”
他报出地址，余光瞥见刘铮正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写满惊喜与担忧。
“九萧！你进复试了！”刘铮非常激动，却在靠近时，被符九萧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符九萧勉强扯出个笑容，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
*
休息室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符九萧坐在角落，看着一位位竞争者走进试镜间。他们或整理衣领，或反复默念台词，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志在必得的自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符九萧的心跳渐渐加快，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试图缓解内心的焦虑。
就在这时，试镜间的门再次打开，助手高声道：“符九萧老师，请准备。”
符九萧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试镜间。
“符九萧，试镜第二场戏。男主向女主表白后，男主心情的转变。”林导还是言简意赅。
符九萧紧绷的神情倏然松软下来。这不正是他与钟意庭表白后，真实的心情写照吗？
他开始表演。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刻意的肢体动作，他只是回想着过往的经历，将这些经历一一重现。
林导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这番表演不枉费自己的小心思。
他刻意将符九萧安排在最后一位，绝非偶然。经过前面七位演员的轮番表演，大家已经审美疲劳，而符九萧那种恰到好处的演绎，反而更能让人眼前一亮。
等符九萧转身离开后，林导看向制片人：“何制片人，你觉得这几位演员谁比较合适？”
何制片人瞥了一眼林导，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屑。这老狐狸，早把心思算计得明明白白。
可出乎意料的是，符九萧刚才的表演确实动人。没有刻意的煽情，没有工业糖精的痕迹，只有那种欲言又止的深情，连他看好的青年影帝相比之下都显得匠气十足。
“就定符九萧吧。”制片人整了整领带，故作深沉道：“外形演技都很合适。”
察觉到林导和周临弦脸上浮现的揶揄神情，他忍不住强调：“这是我的专业判断，可不是向谁妥协。”
说着，他示意助手去通知，还特意嘱咐：“记得告诉他，是何制片亲自拍板决定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份人情，必须让符九萧记在自己头上。
*
休息室里，符九萧静静靠在椅背上。
他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刘铮拍了拍符九萧的肩膀：“九萧，能进复试已经很了不起了，说明林导认可你的潜力。”
符九萧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嗯。”
虽然林导对他青眼有加，但其他竞争者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他的目光扫过休息室，最终落在那位青年影帝陈默身上。这位凭文艺片斩获最佳男主角的实力派，演技精湛，气场强大，恐怕才是他最大的对手。
突然，试镜间的门被推开。林导的助手快步走来：“符老师，林导请您进去一趟。”
符九萧怔住了。这个特别的邀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强压下上扬的嘴角，跟着助手走向试镜间。
眼见符九萧单独被叫进去，周围的演员交头接耳。
“不是吧，林导相中了符九萧？”
“符九萧的演技明明那么生硬，凭什么他能演，我们却不行？”
“说不定人家有关系，走了后门，试镜不过是走走个过场。”
陈默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他分明记得自己表演时，林导频频点头，制片人也对他露出过赞许的目光。可转眼间，角色似乎要落到一个综艺咖手里，这让他心有不甘。
见助手从试镜间出来，陈默立即调整表情迎上去：“松哥，这次的试镜有录像吗？我想看看自己的不足，也好向符老师学习。”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实则暗藏杀机。若对方推说没有录像，他便可借题发挥，在社交媒体上暗示选角不公。毕竟“悲惨实力派”的人设，比影帝头衔更能吸引关注。
助理脚步一顿，目光在陈默脸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林导今晚会把试镜视频发到网上。”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到时候陈老师想怎么‘学习’都行。”
转身时，助理忍不住撇了撇嘴。就凭这演技，还想在他面前耍心眼？连金主爸爸们的客套话都比这高明。看来某些影帝的奖杯，水分可真不小。
走廊拐角处，几个落选演员正偷偷观察着这一幕。陈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阴沉着脸大步离去。
他攥紧的拳头里，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想知道为什么输给符九萧吗？联系这个号码……”
*
符九萧走出试镜间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林导不仅当场敲定他出演古夕闻，还特意表示会协调《我是大天师》的拍摄档期。这份体贴让他受宠若惊。要知道，能让林易克这种级别导演让步的演员可不多见。
他和刘铮在大厦一楼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直到钟意庭发来定位，才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昏暗的灯光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着，钟意庭正低头给徐芳发消息。
“不用害怕，继续正常产检，我会想办法解决。别打草惊蛇！”
听到脚步声，钟意庭收起手机抬头，正好看见符九萧小跑着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雀跃。
“我拿到古夕闻这个角色了！”那神情活像个考了满分的孩子。
钟意庭嘴角微扬，仿佛这个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正好，带你去见个人庆祝一下。”说着看向刘铮，“刘经纪，人我先借走了。”
刘铮识趣地摆手：“去吧去吧，正好放松下。”
车内，符九萧正兴奋地讲述试镜细节，语气中难掩心中的激动。钟意庭则不时点头回应，神情专注，见他神情如常，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才慢慢落了地。
车子穿过市区，一路驶向郊区。符九萧讲得口干舌燥，这才想起还没问清楚拜访对象的身份：“那个，我们要见的是什么人？”
“我姐姐和姐夫。”钟意庭目视前方，语气波澜不惊。
“什么？！”符九萧猛地直起身，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这哪是什么普通见面，分明是见家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