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霜看着席朝侧脸。
席朝目视前方没说话。
气氛有点沉闷，乔霜别过脸按下车窗，感受着晚风。
城市车水马龙，喇叭声时不时响起，也正好到了饭后散步时段，路边行人踩着路灯下的影子散步。
在迷茫也或许在思考，席朝迟迟不开口。
乔霜反思是不是她太过于心急，没有让席朝有心理准备，又不想气氛太过沉重，她斟酌了言语，说：“我意思是青筠姐刚才是不是喝酒了？不然什么都记不得。”
“不是。”席朝的语气笃定。
反倒让乔霜疑惑：“为什么？”
“喝酒的人不是她那样。”
“你呢？”
席朝瞧了眼乔霜，轻咳一声：“没醉过。”
乔霜不信，因为文中描写过公司初创时，席朝喝酒喝到吐，虽然一笔带过，可她还是不信，质疑的眼神飘向席朝。
席朝喉结上下滚动，像不自在似的，然后带着一副拽上天的表情：“在餐桌上，有我在，没人敢提酒一字，懂？”
不懂！
但乔霜还颇有善解人意的模样，朝他竖起大拇指：“嗯，那你可真厉害。”
整个人都是敷衍了事的，席朝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到了商场，席朝先带着乔霜去“进货”，温度降下，她的衣服大多都是夏季。
而后才去了宠物用品的店铺。
乔霜没有养过宠物，所以关于选品上还有其他问题属于小白，便临时抱佛脚地掏出手机，她想向工作人员请教，然后记录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干嘛呢？”席朝问。
“我不太懂这些，恶补一下。”
席朝什么也不说，随后和乔霜一起。
其实，在抱岁岁来之前，席朝早学习了关于宠物方面的内容。
听着工作人员说刚回新家的猫要笼养，她们挑了一个空间大点儿的笼子。
虽说笼养，可乔霜不想岁岁一直窝在小小的地儿。
物品都购买结束，她们来到停车场，乔霜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知道是谁在联系她。
席朝打开副驾，乔霜捧着手机自然而然地上车，指腹滑到聊天页面。
【明天有空吗？】
乔霜眼神追随着正在绕车回到主驾驶室的席朝。
白青筠是怎么了？
乔霜总觉得怪异，刚才突然刹车以及白青筠听到她的嗓音后就转变了方向。
现在又来联系她。
“怎么了？”席朝上车的第一眼就见沉思的乔霜。
“青筠姐她问我有没有时间。”
“不想去就不去，等会儿我去和她说，你就别回。”
乔霜不是不想去，她就是觉得很奇怪，不是剧情的奇怪，总之就是说不上来。
或许白青筠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乔霜的消息。
页面掏出语音通话。
乔霜按下接听，将手机放在耳边。
“有空吗，明天。”
乔霜没有直接说是否有时间，只问：“怎么了？”
“在家太无聊了，你明天可以来陪陪我？”
与刚才不同，这会儿的白青筠才像个正常人的嗓音。
乔霜眼睫下垂几秒，换上了坚定的神色：“有，几点？”
“下午一点，OK？”
“好。”
通话挂断，席朝才开了车，他蹙起眉头：“不好拒绝我来拒绝。”
“还是去一趟吧，”乔霜手放在胸前，不知想什么：“我有点不放心青筠姐。”
“人小鬼大。”席朝调侃道。
回到家，安置好岁岁后，乔霜才去洗漱。
隔天一早。
席朝送乔霜到楼下，然后他打了电话过去，让白青筠下来接人。
“有什么事就联系，不要忍着。”
席朝每次嘱咐都莫名让乔霜觉得她会被他们欺负一样。
“哦。”乔霜点了点头。
见到白青筠的身影后，席朝才发动车离开。
“我又不是老虎，还不放心我？”白青筠朝着他车影吐槽，随后才面带笑容挽着乔霜手臂：“走。”
“青筠姐，你状态看起来挺好的。”
白青筠家居服，低丸子头，简约又高级、随性又自在。
比平日精致的她还要一身轻巧，像卸下身上的包袱，一点都看不出经过糟心事。
“不上班，脑子不用费事。”白青筠笑道。
乔霜被带进屋子，装修风格独特，很温馨，可偏偏让人不自在。
仿佛进入世外桃源，但又能一眼分辨出真假。
“今天叫你来，是想特意感谢你那晚出手相助。”白青筠给乔霜倒上牛奶：“席朝告诉我了，要不是你，怕是不会那么早得救。”
“青筠姐客气了，”乔霜接过牛奶，笑吟吟道：“我们是朋友嘛，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会儿吓到你了吧，当时有点迷糊，想保留体力，所以没有吭声，我很抱歉。”
无论换做是谁也会被吓到，可主要原因也并非是白青筠。
大晚上、莫名其妙、荒郊野岭，几个词组合一起，换做是谁，谁也害怕。
乔霜一笑而过，既然谈起这事儿，她便顺着开闸相关话题：“青筠姐，我不是记得你说在外面等我，怎么就去山上了？”
白青筠愣住，她偏着头回想着，她当时是怎么了？
不过话一说回来，她竟然有些忘记。
作为商人，记性不好可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对她自己来说，更是一件荒唐的事。
白青筠倒有些失神，缓后，她泄了气，也不得不承认，人快到30，记性不比从前好，她无奈地朝着乔霜笑了笑，像是对乔霜说也像对自己说：“我可以说记不得了吗？”
乔霜挑起双眉，难道走剧情时，女主都没有思想吗？
就只带着空壳身躯？乔霜不可置信，那席朝呢？他也会吗？
但她明明记得秦允中不是这样的。
那次白青筠想给席朝擦拭鼻血时，不见得秦允中是空壳。
乔霜沉默不语，落在白青筠眼中属实正常，这荒唐的话是很难让人信服，她笑得无比自嘲：“说起来我也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不等乔霜回应，白青筠走到餐厅，两指夹住高脚杯将它取出，放稳，拨开香槟的软木，倒下酒水，然后一手带着杯，另一只手捧着酒回到沙发上。
白青筠猛地一口灌下。
“我信你呀，青筠姐。”
“？”白青筠顿了，她别过脸注视着乔霜那张认真的脸颊，她从事以来，阅人之多，不能说识人无数，可也能分辨出一些，而乔霜此刻眼神能多真诚就多真诚，一股酸涩直冲鼻腔，她说得轻快，却在外人耳里带着委屈：“你信我？”
乔霜点头：“有什么奇怪的吗？”
“为什么？”
“嗯，因为，”乔霜歪着脑袋：“你不是一个说谎的人啊，而且这事儿也没必要去说谎。”
忽地，白青筠笑出了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乔霜眉心挑了挑，又抿了抿嘴，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白青筠：“想不到，还是一个相识没多久的小妹妹能信我。”
她该哭还是笑呢？！
*
那天，白青筠睁开眼，周围陌生也空荡荡的，她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她费了好多力靠在床边，半晌后，记忆集中起来。
乔霜。
她要去找乔霜，她把一个小女孩弄丢了。
当她掀开被褥时，沙哑声音传来：“别动，你受伤了。”
白青筠唇色泛白，还起了皮，眉间都是担忧，她哑着嗓子说：“我要去找乔霜。”
“你先顾好自己，”秦允中气不打一处儿来，强制把被褥重新盖好：“都什么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白青筠激动挣扎着，吼了出来：“她一个人害怕。”
“席朝已去陪她了。”秦允中颇为无奈：“他比我先找到你们。”
听到有席朝在，白青筠这才乖乖的躺好，视线也注意到眼下发青的秦允中，她心疼地伸出手抚摸着秦允中的脸：“辛苦你了。”
秦允中的手心放在白青筠手背，脸尽力地贴合，他低沉道：“这里距离温泉那儿有段距离，你怎么会到这儿？”
她好像和乔霜说了在外面等她，然后发生了什么？白青筠缓慢地眨眼：“我不记得了。”
秦允中眉间似乎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好，他耐着性子说：“不记得了？你怎么去的都不记得？”
听着这话，白青筠身体僵硬了会儿，然后盯着秦允中，虽说不上什么，可她觉得别扭，语气迟疑道：“可能被刺激到了，一时记不起？”
秦允中皱了皱眉头，也知再怎么追问，也只会得同一种结果，他双手转移到白青筠肩膀，红血丝的眼眸十分柔情：“我就是担心你。”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白青筠勉强地笑了笑，想用这样的方式让秦允中放心。
后来她们吵了一架，秦允中一股脑将话放出口：“你宁愿给席朝说，也不给我说？就这么不信我？”
被吼了的白青筠双眼平淡，而后若有所思，不顺的气儿都到了嗓子眼，可过了一会儿的她成为温柔耐心的模样：“我没有见到他。而且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就不信呢？”
说着，她全身很无力，明明前方就有出口，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摆脱身后无形的绳子，就像溺水的人见到了浮木，偏偏就抓不住。
她反应迟钝，过了好久，才知道秦允中不是真真担心她，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事发之后一直在追问，什么不记得了在他看来就是哄骗他。
而她本不想理会，可总会不自觉地回消息，每当手机弹出消息的时候，她总是跑到卫生间呕吐，也不知道是在恶心什么。
*
从白青筠的言语推测，乔霜大概能猜出了那天她们争吵的原因，她道：“青筠姐，他都不信你了，为什么还要去在意呢？”
白青筠怔了片刻，她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对她说。
她莫名有点局促，身上的气息沉了下去，转瞬便消失，半秒后，她不认同乔霜的言语，反驳道：“你还小，不理解这些。”
乔霜挺纳闷的，她已经二十多了，怎么到了这个世界，都会觉得她小呢？
还是觉得她没经历过社会的鞭打，所以才会认为是个不成熟的人？
乔霜扯了扯嘴角：“青筠姐，我没比你们小多少。”
“行啊，小大人，要不要，”白青筠摇晃香槟，充满风情地笑了起来：“陪我喝一点儿？”
“好啊。”
她们从香槟到了红酒，白青筠酒精上头，来了兴致，把自己珍藏的酒都翻了出来。
然后上手调酒。
乔霜的酒量不说是千杯不醉，至少也差不到哪里去。
今天却是她二十三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脑袋都迷迷糊糊的，她双眼迷惑，说出了心里话：“青筠姐，你事业有成，长得又那么好看，落落大方，为什么会喜欢那…那什么秦…秦…秦允中？”
“他不好吗？”
乔霜狠狠地摇头：“他配不上你。”
白青筠思绪乱糟糟的，拧着眉，心像是缺少了一个口子，口吻很慢、很慢：“我应该…是要喜欢他的。”
“啊？”乔霜不解：“为什么是应该呀？”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喜欢一个人是要应该的说法。
冥冥之中，白青筠思绪仿佛洋葱，一点点地被剥开，可又太熏眼，停止继续下去。
也不等白青筠说话。
乔霜趴在桌边，红着脸颊，闭着眼摇了头，铿锵有力地说：“不对，青筠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应该，你是你呀，谁都不能勉强你喜欢一个人。”
“乔霜。”
“啊？”
白青筠酒量比乔霜好，没有醉得过分，视线垂落在乔霜身上，满眼欣赏地打量着：“我挺羡慕你的。”
一个人的气质骗不了人，乔霜处于2D方面时清冷，3D时朝气蓬勃又鲜活。
是她达不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