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回的宿舍,昏暗而空荡的房间,反而是此刻唐尧最想待的地方。
唐尧背靠着房间门坐下,望着对面那扇永远不会开启的门,喃喃道:“吉美,我该怎么办?进第七军团的机会就在我面前,可是我一旦报了第七军团就不能再报第一军团……”
“就不能和安歌在一个地方了。”
唐尧知道就算第七军团招人,他也不一定进得去,但等了许多年的机会就放在眼前,让他放弃真的很难。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阳光随着微风洒入宿舍,落在唐尧的身上,照亮他一宿没睡而疲惫的脸庞。明亮的金发随意散落在门上,一双浅绿色的眸子里沉默更多。
唐尧仰头伸展后缓缓爬起,洗漱完毕,和平日里一样去上学。
梧桐树叶落满地面,三三两两的机器人在清扫道路上的落叶,时不时会惊起一片白鸽。
唐尧下楼就看到在楼下等待他的凌羽和洛克,凌羽一直温和平静的脸上明显有了担忧,看到唐尧后迎了上来。
还是来了。
唐尧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在凌羽走近的时候,就听到他道:“阿尧,走吧,今天没什么专业课,我们去战院围观围观。听说凯瑟回来了。”
竟然没提?
唐尧有点意外,他甚至都想好怎么狡辩了,结果凌羽开口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回来了?!走,去看看。”
三人一同到了战院操场,四周被围了起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个位置。
凯瑟陷入狂躁后,战院在期待凯瑟的新向导的同时,也在激烈争夺第一哨兵的排位。
而在前几天有了最终的结果,可惜那名哨兵没坐稳几天位置,凯瑟就回来了。
而现在就是那名哨兵点名挑战凯瑟。
新老第一哨兵的交锋,极具话题和吸引力,自然也就不会少了吃瓜群众。
唐尧的目光一直在银发哨兵身上,他可以直观地看出凯瑟身上少了点什么,仿佛变成了一把沉默的冰冷刀刃。
注意到打量的目光,凯瑟侧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唐尧,略微点了下头。
凌羽摸了下唐尧的额头,皱眉道:“怎么了?冷汗都出来了,不舒服?”
“没……”
他出冷汗了吗?
唐尧收回目光,凯瑟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希望,像是无尽冰冷的深渊。
现在的凯瑟没了个性,没了冷傲,只是一个空壳,就在刚才……得到了印证。
这就是失去匹配向导的哨兵吗?
唐尧捏紧拳头。
毫无悬念地凯瑟轻松取胜,重新夺回第一哨兵的荣誉。
唐尧出了操场,身后却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看去。
主人翁之一的银发哨兵,朝着他走过来。
凯瑟在看到唐尧离场后就跟了过来,吉美在圣托利亚最好的朋友就是这位四殿下,而这一次也是这位四殿下冒着危险帮他压制狂躁,哨兵的眼神温和了几分,缓缓道:“四殿下,谢谢你。”
唐尧看着面前对他鞠躬的哨兵,无奈更多,但是可能这六个字已经是这沉默寡言又严肃的哨兵的极限了。
而且偷偷溜进去帮凯瑟疏导这件事,本身就需要保密。
凯瑟直起身又走近了一步,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离开了。
凌羽跟在后面过来,看了一眼凯瑟离去的背影,“他和你说什么了吗?阿尧。”
“阿羽,一个哨兵失去匹配向导会怎么样?”
凌羽的担忧化作无语,忍不住敲了唐尧脑袋,“你白学了?你看看凯瑟,听说吉美当时及时断掉了链接,都成了这样子,你说说呢?”
所以……如果他离开了安歌,后果不堪设想。
唐尧的等级没办法让他长时间远距离为安歌稳定精神域状态,只能用新研制出来的药剂了吗?
这要怎么和安歌开口?
凌羽低下头,轻声道:“第七军团招生的事我也听到了,你是在纠结这个吧?”
“凌羽,我……”
唐尧对上凌羽带着笑意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像是阴暗里爬行的生物,被照亮得无处藏匿。
凌羽终于没忍住摸了唐尧的头,“问问自己的心,第一个决定是什么?”
两人聊天之余,洛克从隔壁哨兵那聊完过来,正好看到凯瑟离开,面色阴沉了些,直接道:“凯瑟以前是冷傲,现在是下手越来越狠了。摩西说他刚才差点以为要没命了,凯瑟根本就是把他当虫子砍。”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战场有多残酷,无论是敌人还是身后的人性。”
唐尧脑海中回荡凯瑟和他说的最后几句话。
唐尧,如果终究会有一个人握住我的刀柄,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至少你是肯定会为吉美报仇的,不是么?
洛克看了唐尧一眼,哼了一声,“你们向导就是喜欢多愁善感。话说你做好决定没,听说第七军团招生的消息是西里斯将军的副官放出来的,那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不知道……”
洛克瞪大眼,“不知道?!不是,你还真考虑抛弃安歌学长啊?唐尧,你还真是那种骗人感情的渣男啊……啊!阿羽轻点!”
凌羽拎着洛克的耳朵,笑得温柔,“怎么?异地就是渣男?那我是不是在你眼里也是……?”
“不是,阿羽,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向着唐尧了!”
唐尧笑出声,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在我这里打情骂俏了,真是一点都不可怜我这异地恋。”
“他就是欠揍,咱们吃饭去。”凌羽过来拉住唐尧就往前走,小声道:“他会跟过来的,别管他。”
“噗。”
不过有些事即使害怕,也是必须面对的。
饭后,唐尧给卡莱发去了消息,表示实验已经结束,今晚会回去,让卡莱不用担心。
在校门口再见到卡莱,唐尧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莱哥,抱歉让你们担心啦。”
卡莱目光环视唐尧后,点头,“客气。”
等唐尧坐进车后,他想起欠揍的少爷,问道:“唐尧,毕业了你想去哪个军团?”
“第七军团。”
悬浮车发动了起来,但车内却一片安静。
直到悬浮车到了目的地,卡莱的声音才响起,“理智的选择。到了。”
哨兵下车后离开,只留唐尧在车内未有动作。
“安歌,你也会……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