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局人阔步进入陈氏,神情严肃。
“我们收到了举报,请陈总配合检方。”
陈时礼缓缓抬眸:“我没有阻止你们,请吧。”
“礼哥!”
裴遥清忧心忡忡地看着陈时礼,此情此景与数年前陈时礼被逼出走陈氏狼狈出国,格外相似。
陈时礼没有接话,他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裴遥清,摊开了手露出了诸君请便的姿态。
税务局的人提步上前,裴遥清摇了摇头,快步走向陈时礼,这一次他想陪在陈时礼的身边。
却在下一秒,税务局人员脚步一转,看向了裴遥清:“裴先生,请吧。”
“什……什么?”
“您是陈氏集团法人,现在请您配合调查。”
这句话声音平常,在寂静的办公室中却格外响亮,裴遥清表情瞬间凝固,他呆愣在原地,浑身僵硬。
陈时礼却很平静,所有人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你们……你们都知道……”裴遥清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时礼,艰难地歪了一下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陈氏的答案。”陈时礼没有看他,微微一笑。
税务局的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时礼,将裴遥清扣住了。
“请吧,裴先生。”
“我会坐牢吗?”裴遥清声音带着哭腔,“是你在报复我吗?”
陈时礼没有说话,他看着税务局,目露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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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秘书推开门,看向了坐在落地窗前的季商序,轻笑一声:“季总,都办好了。”
季商序低声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偷税漏税可不是好事,我们可要,好好监督。”
吴秘书会心一笑:“没想到陈氏的法人会变更为裴遥清,真不知道陈总是怎么想的。”
“时礼,只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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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悉,陈氏集团法人裴某已在检方接受调查,目前暂押……”
陈嫽定眼一看新闻,赫大标题不变,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麻了,麻了。
季商序你真狠!调我陈虎离山就是为了干票大的!
陈嫽顶着鸡窝头生无可恋的蹲在阳台上仰头看天,人麻了。
一觉睡醒天塌了。
好好好,好好好。
她沉默了半个小时体会天凉王破的绝望,撑着小腿站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直奔大床,往下一躺两眼一闭被窝一盖。
重新睡……
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重新睡!!!
五分钟后,陈嫽疲惫地瞪大了两眼,又绝望地闭上两眼。
“季!商!序!!!”陈嫽咬牙切齿,把新闻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短短一天,截胡陈时礼项目,举报陈氏集团,裴遥清顶罪入狱,吩咐人给裴遥清亿点教训。
好好好,不用猜就知道这个时候裴遥清的小拇指指定要完。
效率真高啊我的季姐,宝刀未老啊我的季姐!同样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我的二十四小时跟你的怎么天差地别啊???
我服了这本狗血小说前后逻辑都不能自洽,商战写的千疮百孔,谁家偷税漏税查起来是这样啊……前面还是陈时礼a市一霸现在就变成小哈喽被季姐算计?
为了推剧情恶毒女配才是最大的金手指吧!
“搞这些……”
“我一个十八线小女配怎么捞你啊……刀了陈时礼吗?”
季商序啊季商序!姐姐啊!别看你现在爽……
你知不知道裴遥清带着断指出狱的那一刻就是这本书追妻火葬场之时啊!我们这些女配啊炮灰啊小哈喽啊都是没得好下场的啊!
啊!
陈嫽脆弱地流下了两根面条泪,她只是个无能的大学生,怎么把她当日本人玩啊……
陈嫽扛不住这压力,绝望地在床上蛄蛹干嚎。
“啊——”
季夫人在粥里撒了一圈干贝后刚盖上盖子就听到楼梯口一阵啪嗒啪嗒的拖鞋声。
“小嫽?”白霁山坐在软椅上,错愕地看着陈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着急忙慌的。”
陈嫽一路火花带闪电霹雳哐啷地冲下楼,犟着脑门子在盒子里抽出车钥匙,边走边挽袖子:“没事啊妈!我去拯救世界!”
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白霁山满脸疑惑的和季夫人对视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陈嫽已经怒气冲冲走了。
等两人追出来的时候只吃到了一嘴车尾气。
“这孩子……”白霁山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陈嫽冷冷的拉了手刹,眼里掺了几分狠绝,一脚油门提速车唰的拐出车库,陈嫽踩死了油门,千万的豪车飞驰而出。
砰得一声巨响撞歪了前面的花盆,又锲而不舍的飞速起步,轰隆一声撞在石墩上,车头生生凹进了一个洞。
“啪!”陈嫽满腔怒火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季商序你个王八蛋!”陈嫽气得破口大骂,几乎毫不犹豫的倒车打盘子,车屁股砰一声撞翻了栏杆。
“你把我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等了你一晚上!”
陈嫽眼中满是冰冷的愤怒,胸口起伏,怒到恨时已然哽咽:“骗我!就在骗我!到头来还是要自寻死路!”
陈嫽稍稍后仰,目光定定地盯着前面,从她拿到驾照后,她从来没有独自驾过车。
可她一点畏惧都没有,她现在只想找到季商序。
“骗子,骗子!”
幸好这个度假村刚开发,又不在旅游大热的时间,一时无人,陈嫽连撞三次后总算是对这车上了手。
凹着半边车头迅速抬速,以一种干就完事爱死不死的态度飙过弯路山道。
速度是一百八陈嫽是真的嗨,嗨的半死不活了,主打一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开着导航窜进城区,犹如蝗虫过境卷席a市直逼季氏大楼。
一路上还不忘狂call季商序,结果季商序迟迟不接电话,把她拉黑了。
本就破防的陈嫽一破倒底,开始打电话骂陈时礼,结果是陈时礼助理接的电话。
“啊啊啊啊啊啊!”陈嫽无能狂怒,“我才是穿进来的!不是穿进来我就是主角吗!大胆!”
陈嫽迅速一打盘子拐进季氏大楼那条道,谁知一拐正好一辆车就在眼前,砰一声迎面撞上。
“操……”陈嫽整个人砸在了方向盘又被撞回车座,浑身仿佛散架了一样巨疼无比,“嘶……原来我逆行了……啊……疼!”
“你会不会开车!”前面的宝马车主怒气冲冲一下车,两眼一瞪,忽然噎住了,撞上豪车了?
车主狂喜!要发财了!
陈嫽一眼就看见了季商序,她被人拥簇着走向季商序大楼。
季商序目光匆匆一扫,却毫无反应,这还得了,陈嫽差点被气厥过去,当即怒发冲冠,因愤怒而颤抖着解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却只能看见季商序的背影。
宝马车主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看见陈嫽隐约有肇事逃逸先兆,她一眼都不看自己就往别处走!
“喂——”
“闭嘴!陈时礼是我哥!你找他要个八百万和解!不行就八千万!”陈嫽疾言厉色地说道,“我被人骗感情了!我陪吃陪喝陪睡!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我赶着去跳楼!”
宝马车主:……我超???
“大妹子你不是吧……”
她迅速用魔法击退受害者,陈嫽,现在是真飘了,真脱离群众了,开始干这种横行霸道的混账事情了。
“啊这……”听人劝吃饱饭,宝马车主决定让子弹先飞一会儿,“虽然我不满你的态度,但姑且可以忍你十分钟,看在钱的面子上。”
“季商序!”陈嫽充耳不闻车主的声音,大喊着向前,“季商序!”
她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理我!我撞的是她的车!难道她认不出来吗?
陈嫽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仿佛心脏被冰冷的钝器隔着棉花撞击着,她觉得委屈,仿佛被人抛弃。
陈嫽近乎嘶吼:“季商序!你个王八蛋!”
声音响彻半个广场,原本纷纷往往的人潮一瞬暂停,紧接着仿若一粒石子落入水中,涟漪渐起波澜将扩。
——人潮涌动。
人声重回此间,无数人的目光开始变化,季商序停下了脚步,她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们慢慢散开,脚步声向两侧退去。
陈嫽揉着疼痛的肩膀向前走,人群向两侧离散,空出了她与季商序之间的距离。
季商序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砰——砰——
心跳声又起。
“季商序!”
季商序耳畔长鸣,嗡声不绝间陈嫽向她冲来,身后尘烟滚滚,警车声遥遥而至。
“陈……陈嫽……”
季商序捂住胸口感受着胸腔间剧烈的跳动,声音很轻无意识的念着陈嫽的名字,忽然头疼如裂,她闷哼一声仰头瘫倒。
“季商序!”陈嫽捂着受伤的手肘,“你个王八蛋!把我丢在荒郊野外!”
季商序颓唐的倒在地上,只觉得累到了极点,她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仿佛一生已经到头,再也不想站起来了。
“你知道我开车来找你!有多远吗!那么远!你把我丢在山卡拉里!你骗我!你知不知道人生地不熟!我有多害怕!”
“那不是荒郊野外……”季商序有气无力,“是度假村……”
“我才不管!你把我丢在哪里!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来!你个王八蛋!我很害怕!”
陈嫽噗通一声跪倒了季商序的身侧,三两下就把她扒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的陪睡玩偶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你骗我!你骗我!你还把我丢下!”
“季商序,我把你车撞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撞人了!我完了,我犯法了!我要坐牢了季商序!我干了一件很坏很坏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哽咽着哭喊,用力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紧紧的抱着季商序。
“怎么办啊季商序!”
“……我还没死。”宝马车主默默地在一众群众中举起了手,“你不该问我的意见吗?哈喽,两位?我才是受害者!”
“呜呜呜!”陈嫽死死地抱着季商序,近乎嚎啕大哭,“你完蛋了季商序!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我没有钱也没有能力!”
季商序深深地呼吸着,她攒出了一点力气拍了拍陈嫽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你来找我了,陈嫽……”
季商序笑了,她仰头看着天,笑声沙哑:“你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