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舟先是想到剧组夫妻这个词,但他和林祁的剧都杀青了,似乎也不能算。
被亲到大脑缺氧之际,林祁才在他的耳边说,“让你出戏,是说你和傅羲和那个剧都拍完八百年了,就别哥哥弟弟的了。”
陆泊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林祁觉得满意,摩挲着他的手心,陆泊舟感觉痒,想抽走,却被紧紧按住。
“哪有你这样追人的?”陆泊舟觉得不对劲。
“那你说应该怎么样?”林祁继续摸着陆泊舟指腹那点茧子,像是长期用笔残留下的,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消褪干净。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谈过。”陆泊舟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索性启动关机程序,“睡觉了。”
第二天陆泊舟是被林祁叫醒的,睁开眼便是那张极具杀伤力的脸,他恍惚了一下,有种宿醉的感觉。
“节目组在等我们。”
这会外面的天光才微晞,工作人员都满脸倦色,陆泊舟准备去换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昨天被各种事情打乱之后根本没来得及去刷鞋,估计黄泥都已经凝固了。他皱了皱眉,走到墙角一看却发现白鞋如新。
“两位老师,这次一共四个孩子,已经在村口等我们了。”
陆泊舟没多想,换上鞋就抓紧往外走了。听执行导演介绍,这个村子位置偏僻,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只留下一些老人和孩子。乡村生活极度不便利,想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也得等到每周镇上的集会,如画的风景之下,孩子们的生活却很贫瘠。
陆泊舟心里微微发酸,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交通工具是一辆电动三轮,在小路上颠簸着,扬起尘埃。他看了眼林祁,对方倒是没有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
“这是跟我们对接的赵校长,这些孩子的爷爷奶奶年纪一般都很大了,许多事情有心无力,赵老师是这边乡村小学的校长。”
令人惊讶的是,赵校长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一见陆泊舟,他眨了眨眼,突然问:“你是陆老师?”
“赵老师?”陆泊舟此言一出,旁边的导演也傻了眼,他们可没安排这么个剧本,一番解释才知道,陆泊舟之前做义工的时候,跟赵校长在另一个学校见过面。
“你都当校长啦!”陆泊舟拍拍他的肩膀。
“学校就两个老师,二十几个孩子。”再见故人,赵天也很高兴,他知道陆泊舟是演员,当义工那会是事业的低谷期,现在又参加综艺录制了,看起来是事业回春了。
“这位看着也很眼熟。”赵天多瞥了几眼林祁,“好像在哪见过。”
林祁报了个节目的名字,赵天才恍然大悟,“你之前来过我们学校,看到照片墙上的泊舟还问了一嘴,也是缘分啊。”
陆泊舟微不可查地低了头,用湿巾给旁边一个小女孩擦着手,问她,“你多大啦?”
“七岁。”小女孩怯生生的,头发凌乱地扎起,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不大敢抬头。陆泊舟不由得想起齐花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心里叹了口气,在颠簸中给小女孩重新绑了马尾。
“泊舟来支教那会可受欢迎了,我们这些支教老师里就属他最能干,又能做饭又会给小姑娘扎头发,全校的女孩都爱上他的课。”赵天回忆着,“那会镇上的媒婆都来给他说过亲。”
林祁若有所思地看了陆泊舟一眼,“哦?陆老师这么受欢迎。”
“那时候学校里就我一个未婚的老师,媒婆当然只能找我了,你来也受欢迎。”陆泊舟莫名有些心虚。
林祁这才收回目光,陆泊舟和赵天又聊了些以前的事,听赵天说现在乡村学校得到的补助不少,只是愿意来教的老师不多。“学生少条件差,愿意来的老师自然就少,不过现在村里都通网了,有时候也给学生看看网课。”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征程,总得有人去为这些被遗忘的孩子提供教育,陆泊舟很佩服赵天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
有镜头在,赵天也不好问陆泊舟的现状,只根据节目组的安排,给他们介绍了这边的集会。
“我到镇上的学校取资料,这几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赵天说着就提起包走了。
林祁和陆泊舟一人牵着两个孩子,被早餐摊子上的香味吸引了。林祁说,“先去买文具,多的钱买点吃的给他们带回去。”
“还能有多的钱吗?”陆泊舟摸了摸口袋,为了节目效果,自然是不会给他们太多经费,需要嘉宾和店主讨价还价。
到了文具摊子上,几个孩子都雀跃起来,各自挑选起想要的铅笔盒、横线本和橡皮。陆泊舟心里发软,真希望能够全部买下来送给他们,只是捉襟见肘,只能买了些简单的。
“还有十块钱。”陆泊舟说,“一人买一个肉包子吧。”
他听到小女孩吞咽口水的声音,比热腾腾的肉包子更吸引孩子们注意力的是老爷爷扛在肩头的糖葫芦架子。孩子们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开口提要求,陆泊舟想了想,问执行导演能不能追加一点经费。“赶一次集也不容易......”
“不可以违反节目组规定,想买更多东西的话,就自己想办法。”
远处的音响传出极为嘹亮的声音,山歌响彻整个街道,陆泊舟突然计上心头,拉着林祁道:“我们卖艺吧!”
林祁愣了一下,却还是跟着他的脚步到了音响旁边,陆泊舟跟那个汉子商量借用他的设备,赚到的钱三七分成。“老板,看你这生意也不好,不如让我们试试。”
男人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看看他们身后的孩子,终于松了口。
林祁很少见陆泊舟这么积极主动,把劣质的麦克风往他手里一塞,调了一首抒情歌曲。男人看了直摇头,“你们唱这个怎么行,没人爱听的。”说着,他就切换了一首以旋律魔性著称的草原神曲。
林祁脸上简直挂不住了,却被陆泊舟拉住了手,神采奕奕地对他说,“咱们就唱这个吧。”
林祁出道已经三年了,什么样的舞台都经历过,却还是第一次在大街上唱歌,接受着大爷大妈们的审阅。
“咦,这两个小娃好俊,像电视上的人。”
“唱得还怪好听的。”
几个小时后,看到路透的cp粉难得的沉默了。
-有一种在农村吃大席的感觉。
-高冷cp爆改乡村土嗨风。
-林祁的表情,我真的要笑死了。
-谁是被迫营业的,好难猜啊。
-这妥妥真爱了,我真的想不到林祁还能为了什么理由唱草原的汉子。
-陆泊舟你在干什么,这么沉浸(捂脸)
-感谢两位新人在婚礼上的献唱。
三轮车载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小女孩手里拿着一袋棒棒糖,陆泊舟提醒她,“每天只能吃一根,不可以多吃。”
“你们这是来搞批发的?”赵天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小男孩脖子上挂着一长串糖果,直接当成了项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压不下去的笑意。
“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多买一点,长大了就再也吃不到这种味道了。”一根棒棒糖就能带来无与伦比的快乐,在成年之后是一件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在能够开心的年纪,就尽量开心吧。
“可惜今天我们就得走了。”陆泊舟有些神伤,“下次再来看你们。”
“人生总会再见的。”赵天每年都会送别不同的志愿者,大家又奔赴各自的天南海北,只有他还留在原地,坚守着自己的梦想。
“我来到时候,只觉得这就是一个作秀的节目,如果能通过这个节目让更多人看到农村孩子的困境,我们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回去的路上,陆泊舟忍不住跟林祁说,“好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祁说,“谁也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再微小的努力,也会结出善果的。”
“陆哥,林哥,你们可算回来了,那边条件是不是很差啊,受苦了。”赵宏像个护崽的母鸡,一拥而上,陆泊舟推了推他,“你和季全倒是舒服,都找到麻将馆了。”
“我们在这也没事做。”赵宏挠挠头。
“我们还得赶回北城去,小祁晚上还有课。”季全说,“你们有空到北城来玩。”
“唉,还是拍戏的时候好,这一杀青时间就难凑了。”赵宏有几分惆怅。
“后面剧宣的时候见面机会多着呢。”季全宽慰他。
陆泊舟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都觉得肉麻,他和林祁还没怎么样,助理倒是先依依惜别起来了,忙催赵宏,“别耽误他们赶飞机了。”
赵宏目送了好久,突然问:“哥,你要是去北城上大学了,我们工作室能不能搬到北城去啊?”
“干嘛?”
“这样对接工作也方便,而且我们还能经常和季全哥打麻将啊。”
陆泊舟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手表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把工作室搬到北城去,也太上赶着了。“再说吧,我也没不是一定要跟林祁上同一所学校。”
赵宏摸了摸头,他好像也没提林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