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艺人跟做贼没什么区别，陆泊舟随身带着黑色口罩，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地下车库未必安全，没等傅曦和开口说话，他就严肃道：“先上楼。”
“小舟，好久不见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陆泊舟才算松了一口气，空出一丝精力看了傅曦和一眼，没什么心情寒暄：“你先到我助理房间待着，有什么事等杀青宴结束再说。”
“小舟，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赵姐她有时候做事是不太顾及别人。”
“傅曦和，你到底想干什么？”陆泊舟心里很乱，生怕自己消失太久会被发现，“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庆祝杀青，你出现只会......”
他说不出话了，电梯停了下来，两人往外走。
傅曦和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小舟，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陆泊舟那点怒气只憋在心里，“这是房卡，你在赵宏房间待着吧，别出去被狗仔拍到了。”
“陆哥，你不是说我们还是朋友吗？朋友之间来探班很正常不是吗？”傅曦和看出陆泊舟的动摇，换了个称呼，继续道：“你之前说过自己很难出戏，我们演过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弟，当时你说会一直把我当弟弟看的。我知道之前赵姐有些事情做的很过分，我替她向你道歉，陆哥，你能不能原谅我？”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陆泊舟垂下头，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我还有事。”
“陆哥，能不能等一会，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之前我在微博帮你澄清，你也没有回应我，你......”
“新剧还没上，我和林祁在营业，我不想因为其他事情影响剧宣效果。”陆泊舟抬眼，深感无力，到底怎么样才能快点脱身，林祁说不定已经到了。
“林祁他很红，又有背景，跟他组CP确实更有流量。”傅曦和显得有些落魄，“你对他......”
这话暗示的意味太明显，陆泊舟忙着澄清：“我们只是同事和朋友，我也不是因为他火才怎么样的，你别瞎想。”
傅曦和脸上又露出笑意，“所以陆哥，你还是把我当弟弟的对吧？”
陆泊舟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之际，旁边的房门突然开了，季全走出来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们别在走廊上说话了吧，这房间隔音好像不太好。”
陆泊舟像是耗子撞上了猫，又在看见林祁的那一刻彻底大脑空白，都被听见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祁。”
一身黑衣的男主没说话，倒是季全很体贴地为他解围：“泊舟啊，刘导在找你呢，你们要不晚点再聊？”
迟钝如陆泊舟，也感受到了林祁周身散发出的阵阵寒意。即便一举一动都礼貌周全，挑不出半点瑕疵，陆泊舟还是察觉到了林祁的不高兴。
他有点心虚,只是找不到和林祁单独说话的机会，即便开口，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上一次在片场醉酒后，倒也没什么人来追着他敬酒了，刘毅也很贴心地换了低度数鸡尾酒。
“师哥，有机会下次再合作。”扮演宋晖的演员举起酒杯敬林祁，这部剧里配角戏份不重，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陆泊舟记得他好像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好不容易捱到了散场，赵宏瞪大了眼睛，“陆哥，你说什么，傅曦和在我房间里？我可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他没事跑这来干嘛啊？”
那边林祁和季全已经要走了，陆泊舟心里着急，但被赵宏缠着脱不开身。
“你先别管这些了，晚上你去跟磊子睡不就行了。”陆泊舟十分为难，“万一他出去被拍到呢，等明天我们走了就好了，他总不可能跟到申城去。”
“行吧。”赵宏不情不愿，“大喜的日子他来凑什么热闹，赵奕干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一直跟着推波助澜嘛，总不至于见你有那么一点翻红的迹象就坐不住了吧。”
林祁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陆泊舟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赵宏劝走了。
热闹过后的场地冷清清的，他想发个消息问问林祁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指尖在发送键上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熄灭了屏幕。
风从走廊尽头没关紧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已然不似夏日那般温煦，隐藏其中的凉意让他清醒了些。陆泊舟转身准备下楼，一回头却看见了林祁。
“你还没回房间？”陆泊舟有些诧异，四周早已寂静一片，突然又反应过来，林祁找他是有话要说。
“听季全说你们是今天晚上的飞机，什么时候去机场啊？”话题转换的过于突兀，林祁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泊舟还想再找些什么话来说，对面的人已经开口了，“陆泊舟，杀青之后就该出戏了。”
林祁已经换了身衣服，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酒精的味道，混迹在空气里，陆泊舟愣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电话铃声又响起，林祁只看了一眼。
进电梯的时候，陆泊舟还没反应过来，林祁先按了他们房间的楼层，又往下，按了负一楼。
“你要去停车场？”即便知道电梯里面有排气设备，陆泊舟还是在狭小的空间感到了一丝难以呼吸。
“去机场。”林祁没看他，似乎在等着陆泊舟说什么，但电梯门已然开启，他只来得及说了句“你注意安全”。
剧情就这么匆匆落幕了，大半天的忽上忽下跌落谷底，打开门，只有小狗还摇着尾巴朝他跑过来。林祁的痕迹已经消失，杀青了，该出戏了。
*
飞机延误了半小时，季全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小祁，你之前也不喜欢收藏手表啊，还特意找人去瑞士买，大费周章的。”
他想了想，“是不是林总要过生日了，不过这表年轻了点，不成熟。”
林祁没答话，把盒子收进了包里，“我让你买的东西，你送去给林芷了吗？”
“送了送了。”季全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那学校管理确实很严格，几袋零食还翻来覆去的检查，生怕里面偷藏了电子设备。不过小芷那性格，能受得了吗？”
“小姨生了大气，不让她受点罪怎么过得去。”林祁说，“下个月家长探视日，看到她在里面可怜的样子，小姨应该就会让她出来了。”
“小芷也不是奔着上北城大学去的，确实没必要做个学习机器。我们国家的教育也该改改了，我看到里面那些小孩，吃个饭都是跑步去的。”季全心有感慨，“一点青春洋溢的样子都没有，像是在坐牢。”
“竞争激烈，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话题七歪八拐，季全说：“我都不敢生孩子了，学区房炒得那么贵，补习班的价格更贵。”
谈了好一会民生话题，林祁突然问：“你跟锐星的赵奕很熟？”
“谈不上很熟吧，接触过几次，还蛮客气的。”季全想起最开始她评价陆泊舟那些话，皱了皱眉头，“不过她好像跟陆泊舟关系不怎么样，那个傅曦和倒是她一手捧起来的。”
季全看了看林祁的脸色，他已经憋了很久了，知道林祁不喜欢谈论其他艺人的八卦才一直没开口。
“小祁，他们之间好像是有点......”
林祁开了一瓶水，“你是说晚上的事情？”
“对啊，之前傅曦和发那微博第二天又删了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我看他对泊舟是有那么点意思，泊舟性格也是太软了，别人纠缠纠缠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季全生出一股老母亲般的忧愁，“我看他们不合适，两个男的能有什么好结果，而且傅曦和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花里胡哨的。”
季全说了半天，才发觉林祁在看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事，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们不合适。”林祁站起身来，“走吧，登机了。”
-杀青了，爆哭，看不到新鲜的物料了。
-没事，剧宣才是大卖特卖的时候，懂的都懂。
-杀青照真的很貌美啊，夏天这么快就过去了，我好惆怅。
-什么时候能再合作一部剧就好了。
-不是还有《烟火拾光》吗，原谅我之前太装b说自己不爱看综艺，原来我只是不喜欢看其他艺人的综艺。
-对啊，只要CP够火还愁没有合作机会吗？
-珍惜每一对CP的新人美时期吧，后面就是麦麸提纯解绑避嫌一条龙了。
-没关系，只要曾经拥有就足够了。
-CP粉好心酸啊。
陆泊舟翻了翻今天的评论，大部分都在祝他杀青大吉新剧爆火，也有一小部分说还没来得及探班见一面就结束了。
再往下，是林祁的机场照，冷着脸。
-感觉林祁不怎么高兴。
-他不一直这样吗？
-林祁的各种冷脸其实是不一样的，大部分时间是为了装酷，但今天很明显是心情不好。
-今天不是杀青吗？
-会不会是林祁有点舍不得......
-这么硬的糖就别磕了！
飞机起飞前，林祁最后一次打开手机，有几条无关紧要的新消息。
“睡会吧，明天还有工作。”季全递来眼罩，黑暗笼罩整片夜空，而北城灯火璀璨。往远处看，云层稀薄，隐约可见一片弦月。
林祁想，应该跟他好好道个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