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六年都不长大合理吗？”陆泊舟抱起灰灰，忍不住吐槽。

“刘导说找不到这个毛色的同类瘸腿狗，到时候后期加点特效，把灰灰p大一点就行了。”赵宏把手里的小零食喂到灰灰嘴里，“这说明我们家灰灰完全没有竞品的，在这个赛道一骑绝尘。”

“少说点地狱笑话。”陆泊舟又忍不住抬头去看不远处的林祁，他正补着妆，仰起头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不得不说，成年后的妆造更适合他，比起青春洋溢的感觉，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赵宏的手机像是长到了手上，时刻不离身，一会冒出来一个消息。“我们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好几年都没这么高的热度了，难怪人家总说黑红也红，被黑不可怕，可怕的都没有人愿意黑你。”

远处来探班的粉丝举着各种设备，陆泊舟又坐得端正了些，对赵宏说，“你再去买点冷饮给她们分了吧。”

赵宏撇撇嘴，“片酬都还没拿到，我们整天倒贴拍戏这好吗？”

赵宏一边埋怨着一边挪动着身体，他已经是旁边便利店的常客，还跟老板争取到了满两百打九五折的优惠。照旧是拎着一大袋子雪糕，挨个发给粉丝，每次这种时候她们总是有很多话叮嘱。什么照顾好我家哥哥，记得让他按时吃饭，要保护好他之类的云云。

今天却有些奇怪，她们拿了雪糕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你跟哥哥说说，不行多接几个直播带货吧，我们下单。”

“我们不渴的，不用天天给我们买东西。”

“开直播我们直接送礼物也行。”

赵宏皱眉，却也不敢乱说话，只满肚子疑惑地回了陆泊舟身边。“陆哥，我总觉得你现在人设变得好苦，大家都对你充满怜爱。”

陆泊舟也疑惑，在超话里翻了一会，“我也没有那么惨吧？”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舟刚解约那会参加活动，我们去应援，他还给每个人点了奶茶，大杯的！

-哭死，谁能想到那时候他赔了那么多钱啊，一直以为明星不可能缺钱的。

-今年过年还让助理在粉丝群发红包来着。

-有没有产品找舟舟代言啊，我想买。

-第一次觉得我担比我还苦。

……

“这么短的时间，她们考古出了好多东西。”赵宏没忍心提陆泊舟十七岁直播被调戏叫姐姐的截图已经满天飞了，“说别人是越扒越有，你是越扒越惨。”

“至少还没失业。”陆泊舟倒是很想得开，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破坏公序良俗的事情，也不怕被考古。

“有几个人说是你高中同学，发了一些小故事，不过都是正面的。”赵宏看得津津有味，“陆哥，你高中的时候真的经常被剪衬衫纽扣？”

高中校长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先进管理经验，订了一批西式校服，专门在各种活动的时候穿，平时就塞在班级后面的储物柜里。在一成不变的日子里，这种事情总是会引发大家的关注。

不知道是谁先在杂志里看到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最靠近心脏，象征着爱情的说法，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剪纽扣活动。

于是陆泊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是带着针线，笨拙地缝着扣子。只是他游离在人群之外，完全不知道那套浪漫的说辞，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我当时觉得自己被校园霸凌了。”陆泊舟语气很正经。

赵宏忍不住笑出来，“陆哥，你也太直男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少女心事，你是不是被表白了也只会认为对方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陆泊舟抗议：“我也没那么迟钝。”

林祁补完妆走过来，利落的西装外套勾勒出成年男人的身形，“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赵宏不怀好意地看了眼陆泊舟，“在说我们陆哥是块木头，别人都站他面前表白了，他还以为对方是在玩游戏。”

“赵宏。”陆泊舟声音大了两分，“你别胡说八道。”

“确实是这样。”林祁在陆泊舟旁边坐下，余光瞥见远处的镜头，把胳膊搭在了他肩上。“别动，在拍呢。”

陆泊舟僵了一下，挺直得像块木头。林祁明明是第一次营业，怎么表现得比自己游刃有余的多。

“明天去学校报道，你陪我一起？”

陆泊舟眨了两下眼睛，不懂这其中的逻辑，前言不搭后语的接了句：“这么快就开学了。”

“去不去？”林祁的手还架在陆泊舟身上，捏着他手臂那一块的肌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这种肢体接触。他在青春期的时候没什么朋友，但也见过班里男生打打闹闹的样子，这种程度，似乎是很正常的。

“你开学，我去干什么？”陆泊舟还是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了，对于校园，他总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林祁说：“你不是很想继续读书，去实地考察一下不好吗。”

“我那只是想法，还没有确定。”陆泊舟想，要是去电影学院，他不是成林祁的学弟了，再者说，他也没有参加过艺考。

*

顾风从鞋柜里拿了双新拖鞋，沈云帆充满警惕的看了看屋内的布置，像是样板间，没半点生活气息。

“家里没饮料，给你倒杯水行吗？”顾风在厨房里探出头，问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的某人。

“不用，我不是来你家做客的。”沈云帆不领他的情，眼睛扫过地上的宠物用品，有几样还没有打开包装，像是新买的。

玻璃杯摆在他面前，薄薄的水汽在空气中散开，沈云帆往旁边挪了点。

顾风眸子暗了暗，没说什么，灰灰叼着球到他面前，很兴奋的样子。“我刚回国，工作比较忙，有时候没空去遛狗，不过灰灰很乖。”

他忽略了沈云帆投射过来的“你虐狗”的目光，继续道：“你有空的话，能过来帮我遛遛狗吗？”

沈云帆冷哼一声，“没条件养可以把狗还给我，我有时间。”

“灰灰才换的环境，还没适应好。”顾风语气柔和，“你想带灰灰回去我没有意见，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狗，只是，我也应该享有探视权？”

沈云帆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猛地坐直了，“你到底什么意思，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顾风露出受伤的神情：“我不介意……”

“我介意！”沈云帆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国外待久了，会变得这么开放吗？

“你别激动。”顾风去拉他的手，神情依旧落寞，“我可以等。”

沈云帆几乎是从那间公寓里落荒而逃的，回到家还久久平复不过来，刚想打个电话痛骂宋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喂，哪位？”

“你到家了吗？”

沈云帆挂断电话，那个号码又发过来一条短信，“宝宝，我是认真的，我可以等你分手。”

手机仿佛成了烫手山芋，沈云帆拉开冰箱门，喝了几口冰冷的汽水，才感觉温度稍稍下降了一点。天气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是大雨来临的前兆。

凌晨的时候，窗外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沈云帆从睡梦里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去摸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却被一连串的新消息提醒晃了眼。

他记得顾风从前，还是有几分高冷属性的。

睡意消散得干干净净，沈云帆靠在床头，闪电在窗外不断炸开，天边的亮色转瞬即逝，夏天的雨总是如此暴烈。

神使鬼差般地翻看着那些消息，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许许多多的回忆在盛夏的夜晚弥漫开来，像含着莲子，苦味从舌尖一直传到了心底。尖牙咬着溃疡的那块软肉，又痛又无法停止自我折磨。

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打雷了，你是不是也被吵醒了。”

“沈云帆，我在社团遇见了一个人，她叫Luna，跟你曾经发的那张合照里的女生很像。她的女朋友是我同学院的学妹，两个人感情很甜蜜。”

“她说，她在国内的时候有个假男友，长得很帅，我回国的话，可以介绍给我。”

“她说，她那个假男友之前受过情伤，一直单身。”

“沈云帆，你是骗子。”

尝到一点咸味，才发现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呜咽声在空荡的房间无所遁形。他听到顾风的声音，颤抖着跟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对不起，以为你已经得到了幸福，自以为是的销声匿迹这么久。对不起，没能陪你春夏秋冬。

“顾风……”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雷声已经停了，而顾风身上的雨水还没干。

抱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骨头都要被揉碎，混着雨过的清新气味。忘记一个人原来那么难，一个眼神，记忆就全部死灰复燃，在初夏又呈燎原之势。

“宝宝，别闭眼睛，看着我。”

沈云帆脸上泛起潮红，几乎喘不过气来，“顾风，我站不住了。”

“现在拍个剧真不容易，台词这么羞耻，结果连嘴都没亲上。”钱小鱼不客气地评价着今天的戏份，想跟花枝丸吐槽一下，却发现她前两天的消息她还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