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成功让准备离去的阮姣姣止住步伐。
高亢的曲子在耳边回荡,唢呐、锣鼓声一阵高过一阵。
滔天黑气从地下渗出。
一遍布黑红之气的鬼轿子突兀诡异地出现在战场中央。
轿帘上出现一纤纤玉手,玉手青葱欲滴,泛着阴暗的白。
死去的夏国士兵缓之又缓的站了起来。不过站起来的是他们的灰黑色的魂魄。
魂魄脸上还带着他们死前狰狞恐怖的神色。
那些魂体无视面前的障碍物,穿过一切实体,不分敌我的以魂体之身啃食活人身体,甚至连死人的尸体都能被他们同化、吞噬。
阮姣姣脸上的风轻云淡渐渐被一股凝重之色取代。
“玉安淳。”
“属下在。”
“你带人去城内,让大家都躲进地窖里,并且开启莫藏龙布置的阵法。”
“记住,一定要快。”
阮姣姣按住玉安淳的肩膀,催促道。
她直接朝那战场中央那鬼气森森的轿子飞上。
待到阮姣姣就要走进那轿子时,那轿子化作一团云雾,一猪头人身的女子出现在她眼前。
纵使女子苍茫鬼气,白雾飘飘,也挡不住她身材高挑,身段玲珑。可惜几乎与完美的身材比例,却是一个流涎憨厚的猪头顶。
“踏平霜寒城、踏平霜寒城、踏平霜寒城……”
女子口中呢喃着。猪眼血茫。大红嫁衣翻飞。
那女子口中每说出一句话,那些魂体前进的速度便加快一分。
“站住!”
阮姣姣挡在女子身前。
女子空洞的猪眼聚焦,歪头打量着面前这人。
近距离和煞白煞白的像死了三天的猪头对视,阮姣姣心猛地被抽紧。
嫁衣女子的脖子时不时往一侧歪斜,阮姣姣眼尖的发现女人脖子处和猪头处竟是被黑色的丝线缝制起来的。
那些黑线还有的已经蹦开,黑线之上,还有一道白线缝边。与黑线缝制的小心谨慎相比,白线大而化之,粗狂很辣。最是突出的一道白线甚至直接缝到了女子的锁骨之上。
骨肉外翻,暴露在外的白骨已经发黑,细细看起,那锁骨处蠕动的白白的小点不知是蛆,还是线头子。
嫁衣女子眼神发愣,身子哆嗦几下:“死死死、杀杀杀……”
红袍飞扬间,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水蓝的魔力从阮姣姣手掌放肆喷出。
面对堪称疯狂的魔力,这女子不多不闪,在仅仅一个照面过后,这女子居然无视阮姣姣的攻击,直直上前,和她对视。
杏仁大小的猪眼腐臭味儿熏的阮姣姣眼疼。
女子和阮姣姣隔得很近,一拳之隔足以让她听到或看到很多东西。
阮姣姣调动黑雾包围女子,仿制后者在往前一步。
这猪头女应该是所有阴兵亡魂的头头,只要把女子困在原地,那些亡魂就不会这么快进到城内。
“杀杀杀杀杀……全部都给我死……”
“杀了我……”
“救我……”
这一次,阮姣姣听的真切。
两道语气完全不同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
一道魔怔癫狂。
一道微弱无力。
一个人竟会有既然不同的两种声音?是一体双魄,还是?
女人的身子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挣扎着想从阮姣姣身边走过。
黑雾将她的身子捆绑,那女子撕扯着黑雾往嘴里塞去。
她居然妄图把魔力吃下去?
这个念头在阮姣姣脑子滑过的刹那。
“咕噜。”
那女子已经咽下了第一团魔力。
她的手抱着腹部,背部后退,可她的那巨大的猪脑还在向前伸。
身体去极度抗拒的,这么脑子就非同寻常的渴望呢?
阮姣姣挥出一团冰晶,将女子的脚冰封住。
能将寻常士兵冻成冰雕的冰晶,仅仅不过冰冻了猪头女子三息的时间。
眼见这女子越走越远,无可奈何的阮姣姣化雪片为利刃朝向女子脖子处砍去。
“泵!”
猪头将雪刃弹飞。
阮姣姣正欲再次凝聚刀刃,挥刀斩向女子。
微风闪过。身着暗紫色袍子的谢道钰站着阮姣姣身侧。
这间衣袍边缘绣着浅绛色的龙纹花,谢道钰高大身躯将其支撑。
“阮姣姣,把这黑符给塞到那猪头嘴里。”
玉指如上好的羊脂玉般夹着黑底白符。
“这一张小小的符咒能有用?你我的魔力可是都奈何不了,你确定?”
阮姣姣从谢道钰手上抽出符咒,有些怀疑道。
黑符手感似一枯叶,珠白连贯的字符如连绵起伏的山锋一座座叠在黑雾之中,凑近细听,还能听到簌簌的声音。
“随你。”
谢道钰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空气中留下一阵清冽的竹香。
阮姣姣对着猪头女的身影大喊道:“我帮你!”
话落,那女子的身子果然也片刻停滞,连带着即将穿过城门的鬼魂大军们也停下脚步,双目爆出,嘴角流血的鬼魂们在原地徘徊,相互撕扯着对方。
她的话果然有效!
“我能帮你,你先过来。”
阮姣姣对着女子招手。
女子后退的脚步刚迈出一步,她头顶的猪头便已经强势的转到前方去。
这脑袋面向正前方,身子却是后退的趋势?
莫非?
阮姣姣一把揪住猪耳朵,猪脑袋被带的一歪。
流着口水的猪嘴,带着那双充满血丝的眼,就要咬住阮姣姣的手。
阮姣姣指间轻动,一道黑符恰似飞虫落入猪头口中。
猪嘴张大,不住的干呕,黑水连着黄痰一坨一坨的,黑符在口中溶解。那钛白的字符如一蜉蝣像喉管深处爬去。
那玩意儿速度奇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她眼前。
阮姣姣背手蓄力,随时准备给猪头致命一击。
猪头疯狂旋转着脑袋,晃动带起一片狂风,脖子上的丝线背绷紧,无限度的拉扯着脖子处那层薄薄的皮肉。
阮姣姣瞅准时间,上前去。
那猪眼却猛地闭了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按住。
几息过后,再无反应。
“救救我……”
“求你救我……”
“救……”
阮姣姣的脚步木在原地。
她又看了一眼,那猪嘴没动。
在猪眼闭上的刹那,所以得阴兵怪将齐齐顿在原地,不再往前走一步。
“你是人是鬼?”
“救我……”
“你要我救你?我怎么救你?”
“杀我……杀掉我……”
“杀掉你?怎么杀?”
阮姣姣比划一番,魔力之刃无一不穿过了女子的魂体。
没法子啊?
阮姣姣一筹莫展之际。
莫藏龙有气无力地声音出现在耳畔:“阮姑娘,你化一道冰刃着重攻击那右侧脖子处,有咬痕的那处一定要结结实实砍伤五次。”
莫藏龙来帮她了?
那道声音说完后,消失不见。
“砰!”
“嗙!”
“铛!”
一劲儿更比一劲儿大。
用布条包裹着冰刃,咬牙拼命往那处砸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丝线犹如钢丝,生拉硬拽扯不动。
“呼!”
阮姣姣甩了甩震的发麻的手。
“现在,我才砍断了一根丝线就耗费了体内将近五分之一的魔力,这丝线到底是什么玩意制成的?效果这么好?”
阮姣姣如法炮制,把如同蜈蚣脚般的丝线一点点砍断。
那被崩断的丝线向是活过来似的,无声地挣扎扭曲。更叫阮姣姣后背发麻的是,这些丝线居然能悄然躲开那么一寸的距离。
它们到底是人、是鬼?
阮姣姣耳边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呜呜呜……谢谢……好心小妹……”
“谢谢你的帮助……谢谢小妹……”
从这声音听来,女子状态的确好了不少。
砍断了外面那一成黑线,阮姣姣在砍白线时,她放聪明了,往雪刃融合了一丝狂爆之力。
直接炸断那白线,至于女子尸体和猪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疼。
“咚!”的一声,猪头掉落在地上。
说来也奇怪,那早已消失的黑符像显出原性似的落到猪头的眉心处。
黑符如丝带在点在猪头。
猪头落地的那一刻,下方所有的阴兵鬼化作一缕烟雾,消失在原地。
天云大开,乌云散去。
断头女子对阮姣姣微扶身,柔弱道:“小妹妹,谢谢你。”
女子身上的红裙垂下光滑的缎面,脖间带着的金玉锁叮叮的响了几声。一双玉手交叠于小腹之上。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额……不用谢。你没有头了,为什么还能说话?”
断头女子将手放在空荡荡的上方,一声轻笑溢在空中。
似乎实在掩唇微笑。
“修鬼道也,死亦生,生亦死。死是生,生是死。”
“鬼道?那岂不是于天同寿?你修的是鬼道?鬼道怎么修?我也想试试。”
“小妹,鬼道并非适合每个人的。如果我有的选,我情愿早早死去。”
阮姣姣视线瞥到地面的上的猪头。
“我听姑娘谈吐不凡,不像是会残害百姓之人。方才的情况,我也看到了,姑娘被这孽畜操控,作出违背自己心意之事。敢问姑娘是被何人所害?”
“我……妹妹你知道弑神殿吗?”
弑神殿?
“城主,弑神殿的事,我知道。”
蹲在角落里的白猫嗖的一下化作一个女子。少女小小的,头顶顶着一对白溜溜的猫儿。
“喵喵知道,弑神殿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地方,喵喵有一次差点被被抓走啦!”
“嗯?淼淼你详细说说什么情况?”
“嗯……额……让喵喵想想。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还是我跟着莫老头去打天下的时候,我迷路了,被人迷晕了,醒了之后,我就看到他们把活人的头剁掉,把猫狗的头用大针缝上去,好恐怖哟,那些人有的手还在反抗呢!”
“好可怕哟!吓死淼淼了。”
莫淼淼拍拍胸脯,一脸惊惧不定道。
“那弑神殿为何要来我们霜寒城?我记得霜寒城也没有得罪其他势力啊?”
阮姣姣百思不得其解。
那断头女说她是被猪头带过来的,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等于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凶手也还没有抓到,霜寒城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
“阮姑娘,可否详谈?”莫藏龙抚摸着胡须,迎着光一脸和蔼的站在门口。
“莫老,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那女子脖子上的丝线是由阴女手筋制作而成,为大怨大毒之物,
那白线更是罪大恶极男子脊骨之上的那根丝,二者本就阴狠怨毒之极,叠加在一起更是捆住人心神,拴住人魂魄的巨毒之物。”
“不仅如此,那猪头更为残忍。里面分别出放着五毒的残骸,
老朽推测那蝎子锁心,蜈蚣锁肝,蛇锁脾,蟾蜍锁肺,壁虎锁肾,背后之人是想以人为蛊,将其炼制成一个杀人兵器。”
“那猪脑里面全部被掏空,里面塞着一个不足三月的婴孩。
婴孩皮肤发白发涨,被水溺死。怨气滔天,因而能接她身控制阴兵。”
“那女人应是并未完全放弃求生希望,加之她修行鬼道让其魂魄未被吞噬,这才让阮姑娘你救了她。”
阮姣姣全程苦瓜脸听完全过程。
她不太能理解。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阮姑娘,这不过是世间寻常事罢了。其实让老朽最为好奇的是,这女修如何修的鬼道?按理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