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雩吃饭很快，他用勺子舀了口汤喝，在林声说话间他就已经把饭吃了一半。
林乐雩抽了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嘴：“沈砚辰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们是彼此生命里最明亮的那道路，缺了谁这条路就会变暗。”林声咕哝着，“合着我说那么多感人肺腑的，哥哥你就只惦记沈学长的话。”
得到这个回道，林乐雩很满意的将饭盒扔进垃圾袋，林声从背后鬼鬼祟祟拿出一个礼盒递在他面前。
“这是给你的。”林声看他垂着眼兴致不高的样子，继续道：“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对于面前的礼盒他不感兴趣，却还是伸出手去解上面的花扣。
四四方方的盒子被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着一个溜溜球，林乐雩怔然看了两秒，随后将东西拿起来在手中把玩着。
上面的纹路不一样了，可林乐雩知道，这就是之前菱角被磨平有裂痕的那个，也是沈砚辰送他的那个。
他以为不可能再找到。
“我找了很多地方才将这溜溜球修复成这样，本来我是想用零花钱给你买新的，但又觉得这旧的溜溜球对你来说可能意义更大。”
闻言，林乐雩将溜溜球收进口袋，抬起眼与沙发另一端的人说：“谢谢。”
林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巴着眼：“啊？”
“没听清算了。”林乐雩拽着手机起身往玄关处走。
林声趴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问：“哥哥，都已经九点了，你要去哪？”
林乐雩提手里的垃圾：“扔垃圾，顺便给你买奶茶。”
林声：“啊？”
林乐雩：“你帮我修好了最重要的东西，我当然要表示了。”
扔完垃圾后，林乐雩站在公交站牌边叼着一根烟点燃，他掏出手机看着自己和沈砚辰的对话框，又想起林声说的话，一时没忍住给他发了句消息。
叠：【你给林声说了我以前过的很惨的事了？】
对面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林乐雩想也没想按了接通。
对方似乎刚到寝室，他垂着眸扫了屏幕一眼：“没和她明说，但她挺聪明的，估计是猜到了。你又在抽烟？”
林乐雩像是被家长抓到干坏事的样子，他呆立在站牌边，将叼着的烟两指夹着取了下来。
“没经常抽。”林乐雩说到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自己抽烟怎么了？用得着沈砚辰来管？
这么想着他又重新将烟叼进嘴里，而后对着手机屏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雾，眉眼尽是挑衅：“怎么？我抽烟你也要管？”
沈砚辰勾着唇：“不可以？”
林乐雩莞尔：“不可以。”
手机对面的人明显将嘴角往下压了压。
林乐雩说：“逗你的，你要是不想我抽，我尽量少抽。”
林乐雩看了眼超市还没关门，他走进去买了瓶阿萨姆。
沈砚辰没挂视频，他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喝这饮料吗？”
林乐雩往回走：“给林声买的奶茶。”
沈砚辰笑出了声：“阿萨姆怎么不算奶茶呢。”
林乐雩却是没想那么多，他回到家将“奶茶”递过去时，林声显然愣住了。
沈砚辰却是在视频里小声笑着。
林乐雩上楼时都还能听见客厅里传来林声的不满：“真是直男做法。”
视频那头的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林乐雩回到房间关上门开灯坐在书桌前，他背着镜头将兜里的溜溜球宝贝似的放进抽屉里上锁，随后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刚好能将自己照进去，他翻看课外书和沈砚辰聊着天。
“听说你要去西岩参加竞赛。”林乐雩问的不经意，“哪天？”
视频那头的沈砚辰正在刷着题，闻言也只是回道：“后天早上出发，晚上应该能回来。”
林乐雩看了会儿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你不睡么？”
“还早。”沈砚辰将手里的竞赛题翻页，继续写着，林乐雩也没打扰他，俩人就这么挂着视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偶尔抬眼扫着屏幕里的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俩人对视上时又快速移开。
沈砚辰将最后一题写完，下意识看了眼屏幕内的人，他趴在书桌上，头发被压乱，颧骨处的肉被挤在一起，睡着的林乐雩很乖，沈砚辰没忍住截了图。
“乐乐，”沈砚辰轻声说：“晚安。”
挂了视频后，手机电话响了起来，沈砚辰看了眼备注随后划过接听放在耳边，对面的人似是刚忙完，声音有些疲惫。
“我听你舅舅说这个周末你在寝室，怎么没去舅舅家里？”
沈砚辰回：“寝室里能安静复习。”
“这样啊。”电话那头的人想了会又问他，“你竞赛那天几点结束，妈妈去接你。”
沈砚辰手上转着笔，他漫不经心的说：“不清楚，快的话四点，慢的话五点。”
“那我四点在校外等你，我们一起去吃饭。你考试完就别回立江了，国庆在这边，妈妈正好有假可以陪你。”
沈砚辰走到阳台上想了会，答应下来：“行。”
夜风吹的人很清醒，电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沈砚辰在外面站了会儿回去时将阳台门关上。
这个周六他们补国庆假期的课，第二日下午马正达安排这次参加竞赛的同学去了办公室集体小型培训。
等到周一早六点坐高铁去西岩，路程三个小时。
*
林乐雩一连请了四天假，一直到国庆，别人放七天，林乐雩放了十天。
班级内部都会有个小群，里面除了班上老师没在以外，其余同学都在里面，林乐雩也不例外。
群里叮叮当当在响，全都是在说国庆要去哪玩的。
底下冒出一条格格不入的消息。
高强：【你们就只想去玩吗？】
高强：【你们难道忘了国庆回来的月考了吗？】
林乐雩看着这两条消息，他不知道高强发什么病，平时玩的最疯的就是他，还没放假就开始约人去网吧KTV啥的。
但有一点林乐雩知道，高强的这话一定会被骂。
玉米粒：【死高强，你今天吃错药了？】
生椰：【这时候聊学习就有点欠了哈】
心细腿长美杜莎：【?(?﹃??)拖下去杖毙】
高强：【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王磊：【别管他，他爸答应他要是能考进年级前五百名就给他涨零花钱】
心细腿长美杜莎：【前五百名？】
心细腿长美杜莎：【那不是闭着眼随便考。】
高强：【……】
林乐雩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这会儿沈砚辰应该已经到了西岩，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停留在沈砚辰的头像上，昨晚沈砚辰还给他发了国庆要在西岩度过的消息，隔着屏幕林乐雩都能感受到对面的人心情很好。
留在西岩过国庆，林乐雩心里想着这句话。
不知怎么，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砚辰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之前在小镇上时见过几次，他知道这个阿姨很忙，一年到头都基本不会回来两次。
有时候沈砚辰来学校时整个人心情都很好，会笑着和身边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就连和他有过节的同学他都会给好脸色。
林乐雩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妈妈要回来了，所以他很开心。
对于沈砚辰的家庭情况，林乐雩了解一些，父母感情不和，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了，没过多久父亲另娶，母亲也嫁了人，他从小就是跟在外婆身边长大。
突然，屏幕上方弹出高强的消息，约他1号去上网。
左右无事林乐雩就答应了下来。
所谓的上网就是去高强家，他家里换了一个游戏手柄，用起来手感嘎嘎好。
俩人在房间里打了几把游戏，林乐雩瞥了眼他背回来的书包，沉甸甸，想起高强放学前说的，国庆七天他一定要好好复习，这才第一天，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上午的游戏。
“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么？”林乐雩操控手柄游戏界面的人物把对面打趴又站起，“这么快就放弃了？”
“劳逸结合。”高强整个心思都在游戏里，他嗨了声：“国庆七天呢！先玩再学。”
林乐雩不信他的鬼话，一局游戏结束，高强将桌上的可乐拧开喝了一口：“对了，竞赛结束了，你有没有问我哥他考的怎么样？”
“你怎么不问？”
高强：“万一他要是考的不好，我去问且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林乐雩觉得好笑：“我问就不撒盐了？”
“那就是你得罪人。”
“……”
林乐雩憋半天只能吐出一字：“滚。”
话虽如此，林乐雩还是打开微信班级群聊，里面很安静，照理来说一般这样大的竞赛，不管考的怎么样，只要分一出就会立马传去各校。
但这次出乎意料的安静。
高强见他几次看手机都没打算去问，于是他很迂回的问了一同参加比赛的文宏盛。
【你们竞赛考的怎么样？】
对面回他：【沈砚辰考了第一】
“我草！”高强看到这个消息立马弹射起身一个劲拍着林乐雩：“我哥这么牛逼，居然考第一！我天啊，他那么牛逼吗？”
林乐雩被他这么一拍手机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高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这下我能吹一辈子，全国竞赛，我哥考了个第一回来，太他妈牛逼了！”
林乐雩无语白了他一眼：“沈砚辰考第一你吹什么个劲？”
“他是一中学生，是我同班同学，是我斜后桌，更是我认的亲哥！他考第一和我考第一没区别。”
林乐雩不想去听他这些歪理，他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手机，听高强喃喃道：“不过，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一点风声也没有啊？按照一中那群校领导的尿性，这事他们一定会大肆宣传。”
这次却安静过了头。
多么好的招生宣传，招生处领导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对外说一中有位全国竞赛拿了第一的学生，门拦不得被踏破。
林乐雩也发觉了这事的不对劲，他食指摸索着屏幕：“你给文宏盛发消息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能出什么事。”高强还是按照林乐雩的意思将问题发了过去。
对面没有秒回，高强说：“你就是多想了，估计就是学校想给我们一次惊喜。让我想想，该怎么给我哥庆祝庆祝。”
林乐雩都不想拆穿他：“你就是单纯想玩。”
高强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手机“叮铃”一声，微信弹出新消息。
“山体滑坡导致有三所学校被拦在了路上没能赶到现场！”高强将手机怼在林乐雩面前，“好像还有人受伤了，现场有些乱，那几所学校要求加赛。”
林乐雩摩挲手机的指腹一顿，他缓缓看着怼面前的手机屏。
“别是这场山体滑坡我哥他们也遭殃了吧。”高强越说越背脊发凉，他见林乐雩没反应，于是皱着眉问他：“你不担心吗？”
林乐雩不发一语抓着手机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沈砚辰没和他说过，那么就说明沈砚辰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沈砚辰有没有事？”林乐雩第一反应是，“组委会那边怎么说？要不要加赛？”
“你怎么还在意这加赛的事了。”高强对视上林乐雩对眼睛，被震慑的咽了口水，说着他关心的话题，“辰哥没事，参加竞赛的学生都没事，明天加赛。”
林乐雩起身，高强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哪？”
“有事。”林乐雩走时高强还在小声的嘟嚷。
离开高强家，林乐雩手抖着点开沈砚辰的微信对话框，最后还是没能打过去问他情况，这个时候就算问了，沈砚辰也会轻描淡写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