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意对于自己最后是如何回到相府全然没有任何记忆,只是觉得一觉睡了许久许久……
“怎么还不见醒?”原蔚心急得原地打转。
屋内聚满了人,就连皇上身旁的温浸文都来了。
“这楚相已经昏迷三天了。”
楚知意这次昏迷十分蹊跷,太医诊断脉象正常,但就是找不出昏迷原因。
夜深人静时候,陆逍又来了,原蔚面容憔悴的撑着头在一旁守候着,一般只有陆逍过来她才能得到短暂的休息。
陆逍将楚知意扶起来,源源不断给他输送着内力保护心脉,帮助他消化体内那股难以控制的力量。
楚知意只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到处游走,在梦中他见过山川、淌过大海、越过火山、翻过沙漠……终于在一座雪山之巅的小木屋停下。
“你终于来了。”
背对着他抚琴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琴声悠扬婉转甚是入耳,楚知意望着漫天飞雪,猛吸一口气拢拢身上的披风,以此减少寒冷对他的侵袭,可是他发现这些飞雪片片入骨,令他完全无法站稳。
“……屏息凝气,气沉丹田,用你体内那股力量操控雪花……”老者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充满神秘,却让楚知意不自觉的跟着他的口诀走。
楚知意强撑着身子盘腿打坐起来,双眸紧闭,苍白的嘴角在风雪中无力的颤抖着,额间冒着珍珠般大的汗滴,落在积雪上竟然烧开好大一个窟窿。
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见楚知意周身开始泛起星星蓝光,宛若山林间的小精灵跟随雪花飘落的节奏在他身上翩翩起舞,世间安静如斯。
“收!”
老者起身来到楚知意身旁,看着他渐渐红润的面容,摸着厚重的白胡子连连点头似是满意至极。
“噗……
可楚知意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堆上格外刺人眼目,瞬间睁开的眼睛是一片晴朗透亮。
“师父!”恢复体内的楚知意激动的望着站在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连连磕上三个响头。
“徒儿感谢师父再生之恩。”
白发苍苍的老者慈爱的看着楚知意,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掌心传递的温度仿佛能融化这世间所有的冰雪,他发出苍老的声音:“军队现,尘世乱,你沉默许久,该是觉醒的时候了。”
“切记,这世间因果皆有定数,唯有坚守本心不变,方保现世平安。”
此时的楚知意心中有无限疑问想要解答,传人不应该是兄长吗?怎么现在变成了自己?世人都在争夺的军队传人竟然是一本武功秘籍,那这本秘籍到底有什么用,又为何能影响世界?
以及……为什么是自己?
老者安静的看着楚知意的眉头舒展又紧皱,慈笑着开口:“若真论起来,我们还是同宗……只是,我永远也回不去了。”
老者的声音充满蛊惑,语速缓慢又低沉的翻开那段尘封的时间长河,仿佛将楚知意带回现场。
“……所以,严格意义上这并非什么神功,也不是外界传递那般威力无边,相反这是一门邪功。”
“那师父为何会生活在这苦寒之地?”
老者笑笑宠溺的解释:“不,为师早已逝世多年,你如今看到的不过是为师封存在你体内的幻象。”
话音刚落,老者的身体就随着雪花纷飞飘向不知名的远方,然后渐渐融化。
楚知意理解了,原来天门山一直修习的口诀就是神功的口令,刻在天门山禁区石洞墙壁上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就是神功的招式,可却只有自己一人参透。
那师父和师娘是否知道呢?还是说……他们一早就知道自己就是传人,有意让自己修炼?
楚知意来不及深度思考,就感受到外界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回去。
“今晚务必要将楚知渊带回去给营主。”
“是!”
丞相府的院中集合了密密麻麻的杀手,将丞相府围个水泄不通,而院中只有原蔚、萧一和阮清淮三人。
阮清淮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面对这众多的杀手他反而兴致勃勃:“看来今晚有场硬仗要打了!”
陆逍寸步不离的守在楚知意窗前,无人能近身。
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掌风刮的呼呼响,拍打在门窗上瘆人之际,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无人能冲破这间房间的任何地方。
直到……
“远之,他们用毒。”
阮清淮的大嗓门吼了一声,陆逍玉瓷杯从修长的手指中直径飞出,带着凶猛的内力震破房门朝着院子中央方向,停在半空之中顿时杯身四分五裂,碎末击得哪群刺客全然来不及反应。
萧一背着原蔚心急如焚的冲了进来,“快快快原蔚需要解毒。”
细看之下,原蔚的半张脸已经变得黑色,就连嘴角流出的血液都是暗黑色,阮清淮立刻封锁她的穴道护住她的心脉。
“远之。”阮清淮是个拿不住注意点人,他只能求助陆逍。
短暂对话的时间里,已有上千跟银针飞了进来,他们这次下了血本,势必要取楚知意的性命。
就在大家艰难对抗的时,楚知意幽幽转醒。
他的眼中迸射出恐怖的杀意,凌厉的气势让在场的人怀疑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更重要的是他周身释放出的超强威压,竟然让那些已经插入的银针倒飞了回去,根根准确的刺入哪群人的体内,院中陌生的哀嚎不断。
“我来。”楚知意下床,身姿矫健的走到萧一身边从他怀中接过原蔚,在众目睽睽之下附身下去。
阮清淮看着此举心中有无数问号,碍于陆逍淡定的神情让他一度认为自己才是个怪人。
很快,原蔚的脸色就恢复正常。
楚知意回头望了一眼陆逍,两人会意直奔院中,身姿如幻影一般穿梭在不同角落清理杂草。
“他?会武功?”阮清淮憋不住直接问出来了。
萧一茫然的摇摇头,两人齐齐看向虚弱的原蔚。
“我也不知道啊。”
阮清淮一边说着,一边激动的用两只手交缠比划着:“你会不知道?你俩都这样这样了,你会不知道?”
原蔚确实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楚知意的武功能有如此大的涨进,仿佛吃了特效药一般,她刚恢复过来整个人都处于混沌恍惚之中。
院外的楚知意杀红了眼,速度愈发快招式也愈发狠,俨然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杀手,一旁的陆逍渐渐发现不对劲之处,出神之际差点被偷袭,是楚知意纵身击毙刺客救下他。
陆逍摸到楚知意的手滚烫无比,视线向上,两腮出更是红的不像话,眼中是陆逍从未见过的陌生,视线向下,他领口的衣裳有爆开的迹象。
“萧一!”
陆逍余光扫到院中刺客所剩无几,立刻交给萧一他们处理,他现在必须要帮楚知意调节内息,否则他会内力暴毙而亡。
原蔚摇晃着身子趴在门口也发现楚知意的不对劲,心中立刻明了发生何事,满是心慌的确认:“是他体内的内力控制不住了?”
陆逍同样涨红了脸用尽浑身力气试图控制住狂躁的楚知意,然而紧锁的眉头还有掌风的衰弱透露出他此刻的吃力。
“……帮……忙。”
震惊之余的阮清淮手比脑袋先动,他二话没说直接发力,原蔚本就虚弱无法运功。
瞧出有些不对劲的原蔚刚说完这一句话,楚知意的内力开始爆发,震飞身边所有人,“不好!你们快让开。”
顺带清理了萧一还未完成的刺客。
院中,一片狼藉。
陆逍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却依旧吐出一口鲜血,阮清淮比较惨,他的身体碰到假山当即昏厥过去,而原蔚更不用提同样晕倒在原地,距离稍远的萧一被余波扫到重伤不起。
“这是神功,一统天下。”
“不!这是邪功!危害众生。”
“神功!邪功……”
有两种说法一直在楚知意的脑海中来回跳跃,他此刻竟然左右手在博弈,一只眸子变得浑浊不堪另外一只晴朗明亮,身体仿佛被一分两半在相互较量着。
“知意,知意。”
有个虚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让楚知意的身体为之一震似乎有碎片在他眼前放映,他抽动着身子转身,发现是不知何时竟然倒在地上的陆逍狼狈的匍匐在地上,努力的高高举起手中一枚只有一半的玉佩。
那玉佩和楚知意腰间随身佩戴的另外一半竟然一模一样,楚知意的脸部和四肢正不受控制的以各种姿势抽动着,俨然一个不知名的怪物。
可是他的眼角却流下两行清泪。
吃药、禁闭、吊打、饥饿、试验……
“等我长大了一定去找你。”
“你去做大将军,做一个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男儿。”
“这枚玉佩我们一人一半,到时候凭着这个相认。”
许多陌生的片段和碎语涌入楚知意的脑海中,像是一群强盗将他的记忆进行残忍的烧杀抢掠全部清空,于是他怒急攻心:“噗……”,乌黑色的汁液喷洒出来,飞溅到周围的野花杂草上瞬间枯萎。
陆逍的背上更是灼出几个黑色的大窟窿,森森见骨。
清风徐来,楚知意眼神逐渐清晰也逐渐茫然,被撑大的衣衫如泄气的麻袋般快速瘪下去,而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也恰好倒在陆逍身上。
“你终于认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