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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禁制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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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新房的大门轰然打开,从屏风后让出,竟是一袭大红嫁衣、头戴盖头的新妇。

众宾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已经立刻做出反应,松了抱着李诤的手,一个两个连滚带爬就冲了上去。

这个喊“胡娘子您开恩!”,那个喊“胡娘子救命!”,喊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娇娇滴滴,同时不客气地一人抱住新妇一条腿。

“豢养你们的,是我吗?”

新妇没有要躲的意思,冷声质问,同时一把掀开盖头。

那两个人正沉浸在喷涌的情绪中,抬头扫了一眼,见她头戴簪冠、身着喜服,确认是新妇无疑,便连连点头道:

“是您呐~您对我兄弟二人那么好,我们化成灰了也认得您!”

说着,其中一个还想往上爬,伸手要攀住新妇的腰。

可他碰都还没碰到,肩头就被一脚踏上,踩到了地上。

“别碰她!”神林断声喝道,已经把另一人也踹倒了。

嫁衣中,盖头下,分明是赵缭。

没有厚重的脂粉,赵缭一张清面在喜庆浓烈的颜色的包裹中,在金冠璀璨的照射下,非但没有被压得暗淡无光,反而愈发青玉般清澈夺目。

此时宾客席中,胡瑶的继母嘉平侯夫人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险些站起身来。

而梁王已经回过气来,换坐在他身旁的鄂国公赵岘大吃一惊。

那两个男人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还要再扑时,被终于赶来的家丁双双捆住。

“你没事吧?”神林转身走近几步,急急问道,却因为赵缭的一袭嫁衣,不敢抬头看她,同时红透了脸。

“无事,多谢神大人。”赵缭向后退了一步,行礼道谢,“此二人蓄意破坏郡王殿下的婚宴,还请神大人明察,还朗陵郡妃清白。”

大内察事营专司皇室宗事,再对口不过了。

“一定,是我们没有做好守卫,让郡王妃和乡君受惊了。”神林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也后退一步躬身行礼。

“那就劳驾了。”赵缭说完,让进屋中,不一会再出来时,已换回一袭鹅黄色的锦衣,一只金簪,衬得她肤白胜雪、眼亮如星。

赵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从李谊面前经过时,李谊没有抬头,但心中不由称赞一句:真不愧为将门之女。

但赵缭一坐下,立刻就迎上了母亲的怒气。

鄂国夫人甚至忍不到宴席结束,压低声音道:“宝宜!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自轻自贱和那两个脏东西对质呢!

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抛头露面,当众穿嫁衣!

你可知今日神夫人也在席中?人家神氏是什么人家,那可是五姓七望的名门,最看重礼节!”

赵缭听得头大,对付了两句,就起身离席了。

朗陵郡王府在大婚前翻新过,处处都是崭新的痕迹。

尤其是花园,经过一番整修,别有一番韵味。

其中一个小亭子,四面用月影纱围住,此时在夜风中徐徐起落,较之月影,更有朦胧。

赵缭坐入亭中,原想安静休息一会,夜里还要赶回辋川。

可一坐下,就开始忖度,荥泽田亩的证据已送至圣前多日,除了给李谊封王外,再没一点动静。

陛下这一颗圣心,实在不好揣摩。

“乡君。”

一个声音打断了赵缭的思绪。

“打搅乡君清思,已查出结果。那两人是做嘉平侯府的侍卫打扮,跟着侯夫人进来的。

据他二人供述并层层讯问,最终咬出,是侯夫人身边的嬷嬷授意的。

因为是侯府中人,察事营不好插手,已交还给嘉平侯处置了。”

神林一袭银色锦衣,周身干净整洁、不见一点污迹。

但赵缭闻得见,他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

也难怪这么快,就能审出结果来,少宗判官神林,果然还是有点本事。

“多谢神大人,还郡妃清白。”赵缭站起身来。

她的轮廓映在月纱上,宛如佛窟中绘就的神迹。

圣洁又遥远。

“乡君今日,真的很勇敢。”神林由衷赞叹道。

纱后,赵缭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多谢,谬赞了。”

不知怎的,距离二人的婚期越近,神林却感觉赵缭好像离自己越远。

又或者说,他从未走近过。

“大人无事的话,小女就先告退了。”赵缭无意和神林多言,没等他回话,行了个礼就往神林的反方向离开了,不知神林又在原地站了许久。

赵缭估摸着宴席时间差不多了,便往正院中回。路过一道花廊时,觉出其中有人。

赵缭停下脚步,隐在廊柱的阴影中,细耳聆听。

虽隔得太远听不出内容,但能听出说话之人,是李谊和卓肆。

他们好像有些争执,尽管压低了声音,仍然能感觉到情绪的张合。

过了不一会,卓肆就离开了。

赵缭从阴影后闪出,往花廊的方向走去。

花廊中,种满了竹节秋海棠,开得正好,一路幽香。

赵缭往深处走,原是想去寻花中人的,却也被簇簇海棠浓淡不一的胭脂色,牵住了心绪。

赵缭依稀记得,鄂国公府的花园中,也种着秋海棠。儿时,母亲领着她逛花园时,和她讲过每一种花的花语。

秋海棠是什么来着……赵缭自嘲自己居然无聊到,思考如此没有意义的事情。

赵缭一抬头,就看到李谊立在花廊的尽头,花开得最繁盛的地方。

他一身莲红色,是丛绿数点红中,最浓郁的一抹。

月夜庭院,海棠开后,锦绣堆中,独自倚阑。

赵缭一瞬间突然想起,秋海棠的花语,是无法善终的思念。

“参见代王殿下。”

李谊回过头,不努力融入喜庆中时,他身上的红衣像是又褪去一层颜色。

尤其是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层愁意。

“乡君礼重了,快请起。”

赵缭起身,目光持平时,蓦地看到李谊的脖颈儿,原要抬起看向他的眼神,就又被拽了回来。

李谊玉藕般的脖颈儿上,隐约露出半截红绳来。

红绳环绕于颈后,又同时向下延伸,最后没于交领之下。

佩戴饰品太常见,赵缭也不是关注金玉之物的人。

但此时在赵缭看来,那看不到尽头的红绳,有着不可勘破的禁制。

那是有公无私之人的私密之处,是坦坦荡荡之人的不可见之物。

让她忍不住去看、去想。

甚至好奇那细腻雪白的颈侧被最利的牙咬一口,会怎么样。

想看看观音的肉,是不是也苦。

赵缭的嘴角不可察觉得动了动,心中暗暗感慨:李谊果然是最矛盾的人。

穿深色时愈发温润,穿艳色时愈发清冷。

山洞里一身湿衣,乌发凌乱,领口微开,甚至可以看见锁骨时,显得无欲无求,让人不敢妄视冒犯。

此时领口严丝合缝地封住视线,却让人浮想联翩。

“殿下见笑,小女方才出来透风,不想失了方向,劳殿下指路。”

李谊展袖,指明方向。“如果回正院的话,走过花廊,向右过角门就是了。”说完,顿了一下又道:

“乡君在此稍后,我去寻人送乡君回去。”

“不麻烦了,应是能找到的。”赵缭笑了一下,始终没有直视李谊,只是平视她目光能及之处。

“那小女就先行一步。”

再次穿过花廊,赵缭再没被秋海棠引去目光。

甚至直到上了离开郡王府的马车,那半截红绳,还在赵缭的眼前挥之不去。

让她过了半天,才终于有心思拆开放在车凳上的信封。

其中的内容很短,扫一眼就能知晓。

但马车都快离开盛安城时,车内才传来赵缭的声音。

“去南山。”

。。。

“怎么这么急着走,我还说你明天在我府上用膳呢。”郡王府的后门边,还没来得及换掉喜服的李诤,陪李谊站在马车边。

“改日吧,我想回去休息了。”李谊拍了拍李诤的肩膀,眼底含笑,真诚祝福道:“新婚快乐,兄长。”

是啊,不论是在荥泽,还是回盛安这些时日,李谊都太累。

李诤怎会不知,但还是故意轻快着打趣道:“什么休息,我看是因为辋川,有我们清侯迫不及待想见的人吧!”

李谊笑而不语。

李诤正经道:“要是真心喜欢,就好好把握,不要留遗憾。”

李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说别的,我甚至不是寿考之人,怎能做配?”

“哎,你打住哈。只要人家姑娘觉得配,那就轮不到你替人家觉得配不配,这不还是你教我的?”

李谊愣了一下,缓缓笑出来:“也是。”

“行了,快赶路吧,到辋川都后半夜了。”

李谊上车后,鹊印道:“殿下,您休息一会吧,我驾马平稳些。”

李谊应了一声,可曲折的山路中,李谊始终没有合眼。

就在几个时辰前,郡王府的大婚最热闹的时候,一个黑影像一滩污水,流进了昭元公主府。

昭元公主和驸马,带着小郡主去参加朗陵郡王府的婚宴了。

此时公主府虽然还是很多人,但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享受难得的悠闲,让公主府显出几分空旷来。

黑影显然详细了解过公主府,几个起落之后,熟门熟路从窗户钻进一个房间。

那是卓肆的书房。

因为知道家中主人不在,所以翻找东西的时候,他虽然急切,但并不特别紧张。

直到,他突然眉头一紧,手中的动作也戛然而止,慢慢移向自己的腰间。

下一瞬,他骤然急转身,手中的匕首向身后刺去。

他身后之人俯身一闪,再起来时,一腿将他踹翻在地。

那人贯出去老远,砸到地上后,立刻要起身时,那人已经单腿蹲下,胳膊压着他的脖子。

同时,“咚”的一声,一把匕首沿着他的耳垂,扎进他脸侧的地里。

他扭动了几下,却被压得动弹不得,被迫直面眼前人。

玉面之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但他太利索的身手,却让黑衣人又不敢相信。

“谁派你来的?”李谊冷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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