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写的小段子搬一下,正文暂时没灵感,咕咕了
其一
“横船醉卧白昼闲,渡口梅风歌扇薄。燕钗玉股照青渠,越王娇郎小字书。”——李贺《湖中曲》
你不是没有乘过船的人。相反你乘过太多太多船了。
小的譬如冯夷带你穿梭赤龙堂黄河水道的小舟,大的譬如容鸢那耗费大宋颇多军费伫立金明池的五牙大舰。
又或者是那南渡宽阔长江的乘风帆船。
但你从来没有乘过如此令你促狭的船。
无锡蠡湖本应该如范蠡西施携手归隐的那个传说一般,春情漠漠,缠绵悱恻才对。
但是此时蠡湖之上小小扁舟之中的三人,却有剑拔弩张之势。
左手边的李煜依旧是那副身如蒲柳、色媚似春的模样;右手边的陈子奚也是那身形猗猗、如兰似竹的姿态。
两位均是姿容绝代,见之望俗的江南美人。
可你总觉得哪不对,十分不对。
李煜那双明眸在你和陈子奚之间转了一圈,随即抬袖掩唇:“不知煜可否有扰到,少侠和……这位的游湖之兴?”
陈子奚只笑,扇子在手心敲着,语气漫不经心:“这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吗?你算是不请自来吧。”
眼见李煜那双眼泛起春水,你对陈子奚讨饶道:“其实,三个人也可以游蠡湖吧。陈叔,我下次陪你去越州好不好?”
李煜听罢眼睛一暗,轻靠你后背。“少侠不愿陪我游金陵吗?”他将手臂柔柔搭上你肩膀,乌发骚动你脖颈,“‘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陈子奚见李煜这般勾人的姿态,神色不明地用扇子挑开他的两条皓臂,一把撩过你,“我家孩子自然是陪我。你这唐国国主不好好待在金陵城管教绣金楼,尽跑出来惹人嫌眼。”
“啊,重光别生气啊。”
“啊,陈叔你搂得我好紧啊。”
陈子奚拿扇子敲你额头,看你乖乖被他箍在怀里才挑起点笑。他下巴贴上你头顶:“‘以为君独服此蕙兮,羌无以异于众芳’,真是小没良心的。”
“陈叔,我才没有……”
虽然李煜和陈子奚各有各的不满,但是你们这次泛湖姑且还算顺利。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其二
“离鸾别凤烟梧中,巫云蜀雨遥相通。”——李贺《湘妃》
眼前水榭独悬空潭,端坐其中的绿衣男子却是身在玉壶、居于玉宇般清风朗月。俄而在西风起处,露浥红新的枫叶飘然而舞与那轮孤月相对。
更是衬得眼前人浓红淡柳,在这秋色中风流意态。李煜徐徐抬眸,对你莞尔:“少侠,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就是你与李煜的第一次见面。绝代风华之姿无愧樊楼中江南美人的戏言。
你枕在李煜膝上,随手拨弄他铺散而下的乌发。“重光你身为南唐国主,怎么跑开封来了?”
“为了与少侠相遇啊。”李煜柔柔垂眸,一把好嗓子掐着春水。他随即抬袖掩唇,太息声穿过轻烟绿雾的衣袂,“叔父在南唐势力太盛,我这国主无非就是一个傀儡罢了。有我和没我又有何分别呢?”
李祚的绣金楼在清风驿事变后正式崛起。他假作李璟的弟弟,先借着由头杀了与他作对的李弘冀,再逼着李璟扶持李从嘉做东宫太子。
而这南唐自然成为了李祚的傀儡王国。无非是他耕耘长生虫的第一片沃土罢了。
你抓起李煜的手,在他的目色震惊中,认真道:“重光,我愿随你一同前往南唐对付李祚。他,也是我的仇人。”
你手中长剑轻轻一斜,血色淋漓,于是地上又多上了一具尸体。这样的尸体有很多,堆满了光庆殿内外。
无名剑已被黏腻的余血彻底染成胭脂色。擦也擦不干净了,正如你身上绵延的血腥气,将你的眸子熏得艳如丹?。
李祚只瞧着你胸口的镇冠珏笑:“你是来帮着从嘉夺这南唐的,还是来替你父亲报仇的?”
“也是为了我自己来杀你。”
“杀亲舅舅可谓天理不容,小外甥难道要罔顾人伦?”
李煜手心渗汗却握住了你的手。那张清丽如柳脸泛着月色的白,但他语气坚定,“少侠莫要受他蛊惑了。”
“从嘉你还记得你哥哥怎么死的吗?”李祚把玩手中长生虫,似笑非笑,“你也开始不听话了?小外甥血脉可比你来得正统,你就不怕这南唐落他手里?”
“如果少侠想要,煜便是给他又何妨?”
“好极。那小外甥可愿接手这绣金楼呢?”李祚款步朝你走来,连你竖起的剑刺进他肩膀也浑不在意。他只是挨近你,烟紫的唇贴上你鬓边,嘴唇翕动间刻意亲吻你耳垂。
你伸掌欲拍向他胸口,这时李祚袖间长生虫飞出,你只觉眼前混沌一空。
“从嘉,这南唐与绣金楼都给他的话,你可有异议?”
“你放开少侠!”
李祚额间红痕熠熠生辉,他抓起你垂下的手印向唇边。“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其三
“若使牡丹开得早,有谁风雪看梅花?”
在这厢房昏暗中,有一个身影爬上你的床榻。突然你只觉身上沉沉,半梦半醒间你想缠着你的那只艳鬼怎么又压床了,不是说好不在自己就寝时打扰自己的吗?
迷糊间你伸手去推压身上的影子,结果手被一把捏住,玉扳指扣在你手腕处。
艳鬼何时手上有扳指了?你一个激灵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了赵光义半披乌发,紫色官袍衣襟散了开,若隐若现露出里衣下的娇嫩雪肤。他眼含浮絮万顷的愁丝,一壁将你手抵住他胸口,一壁语带怨怼,“少侠刚从梦中醒来怎么就要去河西了?开封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这不是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有难吗?我去河西难道不也是为了阿原你吗?”你嘴上虽恳切,但眼睛瞟向了在床头蹲下,好整以暇看着你的王清。
男鬼红如朱砂的披风在这黑暗中却亮得耀眼。他用披风上的朱绂骚动你脸颊,从你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你耳蜗处。他轻开口:“哦?开封有什么让你流连忘返的啊?说来听听呢?”
赵光义明明在说他自己呢。但你能在此时这么说吗?你只是睁着眼睛表示自己的无辜。
赵光义听完你的回答,先是痴痴一笑,随即窝你脖颈处。“这么说少侠全权是为了我了?那我可要在开封等你凯旋。”
脖子处传来的湿漉喘息让你面上潮热,但此时王清的眼神却幽冷摄心。
一股子清寒从脚底心往上窜,浇灭了你的火。
王清伸手用力掐住你的脸颊,唇贴近你耳垂。鬼独有的阴冷触感冻得你身躯一颤,“没成想你在开封还有个等你归家的美人?你还记得自己家是哪吗?”
哪能忘,你的家只有清河不羡仙。
你看着这个从将军祠开始就跟着自己的艳鬼,直觉告诉你他好像生气了。
但你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赵光义兀地道:“少侠,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你到底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