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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紫微山生母遗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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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你把剑慢慢往地上往下放。”见那蛇不似有毒的样子,就是条田间也见得到的小青蛇,裴怀玉没有急着上手,温和地引导他。

魏春羽的手脚都有点发软,但还是在同蛇绿豆似的眼睛对视时稳住了动作,但在剑尖触地时,那蛇却“咝”了声,猛然往前一窜,就要攀上他的手指。

心神大惊之下,魏春羽触电似的将那剑一甩,一个站立不稳,往后一仰一跌,却摔到了一块略凹的石地上。

那内藏玄机的坚石被他整个人的重量冲得略微下沉了,魏春羽顿时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预感,一个“裴”字刚出口,还没来得及制止裴怀玉伸向自己的手,身下石板陡然一移,腾出个五六尺宽的大洞来,教他们二人作一团跌落下去。

天旋地转,魏春羽“哎呦”几声,教那石头磕得眼冒金星。幸而他腰间被裴怀玉的手护着,倒没有摔得太惨烈。

身下大约是串石阶,二人滚了五六级才停住。

裴怀玉还没来得及将人拽起来,伴着“锵”的出剑声,脖子上一凉。

暗中有大汉喝道:“来者何人?”

被不知何人捧在手里的蜡烛是唯一的光源,风从头顶溜进来,将烛光摇曳着晃成一团。

眼睛逐渐适应了在暗中视物,魏春羽也不顾颈上的剑了,只作惊喜状:“是你们!”

原是在山崖上见过的三人——一对长得并不像的兄弟,外加一个道士。

在这样一个陌生而诡奇的地方遇到他们,简直教绷紧了神经的魏春羽喜极而泣了。

杜居仲眯了眯眼,粗声粗气地疑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为了却家母的一桩心事,这里曾是她与家父结缘的地方。”魏春羽挂起个笑面答道,“此处机关众多,不知你们是为了什么来的?”

杜居仲低低哼笑一声,那道自左眼斜亘到右颊的疤痕更添几分戾气,他不答反问:“你们爹娘在这乌漆嘛黑的暗道里定情?怎么定的?”

“我不喜欢别人拿剑指着我问话,”一枚闪着银光的暗器自掌心掷出,“叮”地打偏了杜居仲的剑,裴怀玉眼神凉凉地滑过不知好歹的人,将左手小指当挂件似的揉搓了一番,“其它的,要我们往里走才知道了。况且僵在这里,对谁都没好处,不是么?”

杜居仲皱了皱眉头,朝阿弟递了个眼神,还是将两把剑放下了。

两边人交换了称呼,纵然心里警惕,面上也都缓和了些,商议着一同搭伙往里走。

那个同赵清晏长得极像的、自称是杜居仲弟弟的青年——也就是刚刚拔剑抵着魏春羽脖子的人——叫杜欢,接着烛光细细看他,魏春羽才发现他的眼尾要上挑些,一笑起来就有些浪荡公子的意思,同周正端方的赵清晏还是有些不同的。

杜欢并没有杜居仲那样强的戒备之意,收了剑,就像不曾针锋相对过一样,低声同魏春羽交谈起来,从魏春羽的父母问到裴魏二人的日常琐事,一时竟也显出几分和洽来。

杜欢还同魏春羽说,他哥是个好人,从小拉扯他长大,刚才拔剑相向也是因他们兄弟二人一路造人追杀,生出心理阴影来了。

这话进魏春羽耳朵里滚了一回,正要滚出去时,叫他回过些味儿来——山崖上刺杀他跟裴怀玉的蠢货刺客,不会就是盯着“杀孪生子”的信息不放,把他跟裴怀玉误认成杜欢他们了吧?

魏春羽嘴角抽抽,看杜欢的眼神也难免染上些幽怨和愤怒......

而余下那个自始至终端着烛火、一言不发的俊美道士,则自称“清一道人”,面上始终是淡然中透露着些探索之意的神情,但又总教人觉得他实际是置之事外的,对一切都不真正上心。

自石阶朝里,左右都是石壁,中间通道仅够两人并肩而过,鼻间隐有青苔的草湿气息,并不难闻。

清一捧着蜡烛在最前面开道,后头是并肩的杜欢和魏春羽,最后头封路的是裴怀玉和臭脸的杜居仲。

一行人走了百十步,脚下的石头忽而出现泥土,还带着些齐整的刮痕。而同时,鼻间也涌来潮水似的一股股呕涩气。

一点冰凉落在杜欢额上,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微微颤抖的尾音像难止的风铃。

“杜公子?怎么了?”魏春羽疑惑地望向消声的人。

最前头的清一脚步一顿,转身的同时烛火照清了杜欢的面孔——那上头赫然是一点殷红的血迹。

魏春羽怔了下,大脑仿佛被当作钟敲了一记,他缓缓抬头,却只看得见黑黝黝的一团石壁,但更多的鲜血接连坠落下来,仿佛是一个被发现的秘密开始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

清一还算平静的目光扫过怔愣的盯着擦到血迹的指尖的杜欢、一纵回到裴怀玉旁边的魏春羽,他眼睛抽搐似地眨了下:“等等,让我在此卜一卦。”

魏春羽扯着裴怀玉的袖子,那凉丝丝的料子被嵌在他指间,但滑溜溜的教他生出手里什么都没有的错觉。他不自觉放低了声音:“要不我们往回去去?这里怪邪门的,没有人,但有新鲜的血。”

杜居仲死死盯着还在摇铜钱的道人,聪灵的耳朵已经捕捉到了隆隆的滚石声,他从嗓子里干巴巴挤出字来:“来不及了。”

“往前跑,”裴怀玉侧耳几息,面色同样难看起来,他反手抓着魏春羽的臂膀,像提溜笈囊那样把他捎着跑,“快点。”

身后的滚石声愈加清晰,引得众人生出耳鸣来。

清一堪堪摇完卦,才抬起头,就被杜欢推了一巴掌,又挎着他的手让他向前逃命。

但那清一却转头朝已经看得见的滚石跑去,只为拾那一枚未来得及捡起的被盘得光滑润泽的老铜钱。

杜欢皱了眉,心里骂一声“不要命的犟道士”,也来不及第二次去拉他,只好自己先跑。

四人一番奔逃,却被前头一道石门拦住了。

那石门上亦是血迹斑斑,坑洼处见得些残破的骨肉,惊悚非常。

没路了。

四人均从彼此眼里看到些灰败的神色。

却听“咚”地一声巨响,自四人身后约十步上方石壁沉下来一块大石板,阻隔了那滚石,那石块的轰鸣声渐息了。

“清一他......”杜欢开口时才觉声音颤抖,他几乎不忍冲身后方向再看。

他手上还握着那支残烛,在一刻以前,握着它的那个人还神情生动地同自己说话。

谁能想到,那道人为捡几枚破铜钱,连命都不要了。此刻他定然已经殒命于滚石下,化作一团模糊血肉了。

杜居仲拍了拍杜欢的肩膀,稳住气息道:“我们也被困在这了,先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怎么出去吧。”

裴怀玉与魏春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在那门上摸索。

却听杜欢哆哆嗦嗦道了声“不对”。

见一行人将疑惑的视线投向自己,杜欢努力回想着道:“我们来时上面有血滴下来,说明已有人葬身于此,但却不见滚石有多少血迹,反而更多的血,是在面前的石壁上......”

闻言,魏春羽面色发白,却没有收回放在石门上的手:“你的意思是,这上头有机关?”

“不,我们身在机关中。”杜欢紧紧闭上了眼,似乎不忍再说。

杜居仲回身细看,一个壮汉却吓得嘴唇颤抖,他指着方才在身后猛然落下的石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面墙......在动。”

众人一时哑然,那石壁大约四五息前移半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而笼罩在死亡迫近的气息里,连呼吸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

裴怀玉磨蹭了两下面前粗糙的石壁,污血沾上了他的手指与袖口,他浑不在意,只后退两步,借着微弱的烛光微微眯起眼打量那掉色的粗糙图案。

“这门有什么机关吗?”见了裴怀玉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魏春羽急如奔豚的心跳莫名平复了下来,他抽空在心里嗤笑一声自己对裴怀玉的盲目信任,嘴上捧哏似的发问。

裴怀玉侧脸定定地看他一眼,颊上一缕鲜血蜿蜒出细细的轨迹,仿佛有生命的涓流似的,教人移不开目光:“你看,像不像太极图。”

“什么意思?”杜居仲急急出声,他被慢吞吞的裴怀玉气得肝火上泛。他不懂,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怎么这人还这副德性。

杜欢拉住哥哥的手臂,试图安抚他:“我在讲奇巧机关的书上看过,这是要在阴基、阳基上各点一滴亲兄弟的血,而后可以破解。”

“哥,我们试试吧?”

说着,杜欢便要去咬破指尖皮肉,但却被杜居仲拦住了——“这两位小兄弟......不如你们试试吧?”

“哥?”杜欢疑惑地唤了一声,却见自家哥哥将脸转了过去,像是不知以何种神情面对自己。

这头裴怀玉闻言,却是微微一皱眉,但仍朝魏春羽点了点头。

二人分别取指尖一滴血,涂抹在那太极阴阳中异色点上,随即屏息凝神注视着它,但却不见半分动静。

身后的石壁越压越近,已经将他们四人压得不得不胸背相贴地挤着了。

望着那仍安静如初的石壁,众人只觉它像猛兽幽深的巨口,即将把自己吞没。

魏春羽又挤了些血涂在上面,对一旁与自己相同行径的裴怀玉道:“会不会是不够?”

他也知这个想法完全是难以成真的侥幸期盼。

但面前的石壁却发出“咔”的清脆响声。

一行人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只见那阴阳图案缓慢地凸出来,待裴怀玉使力一转,似个门栓似的,竟教那石门中间显出条缝来,伸手一推,四人便在身后的推力下从两扇石门间跌进去。

那原先移近的门无功而返,沉重地磕上了石门,归到了碾死无数生灵的位置,片刻后,又慢慢移远,升上头顶的石壁了。

四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差一点,他们就消弭在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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