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秀死了。
一大早祝淼便在走廊里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待她走到沈元秀房间门口时，已经有不少玩家聚集在那里了。
沈元秀的致命伤在心口，一击毙命，但室内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花瓶碎了一地，假花也被捻烂了。
祝淼将沈元秀的房间都逛了一遍，没找到凶器，显然凶手是用异能杀人的。
而能做到杀人于无形的异能……
祝淼忽视落在自己身上充满了打量的目光，轻轻闭上了眼。
这里唯一一个敢直面怀疑她的人已经死了，剩余的玩家也只敢私下交流。
见她沉默，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沉默了下来。
待到她睁眼，几个好奇的玩家也都看了过来。
但祝淼仍没说话，起身看了眼画框继续观察起了沈元秀的房间。
“昨天你们有听到打斗声吗？”唐羽岚问住在沈元秀附近的玩家道。
沈元秀的房间最靠里，他隔壁只有楼炎一个人。
“没有，昨天我很早就睡了。”楼炎说。
他说完又去问住在沈元秀对门的徐湘：“你呢？有听到吗？”
徐湘摇了摇头：“我昨天睡得晚，但在我醒着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听到。”
两个最近的玩家都没听到，更别说离沈元秀较远的那群玩家了。
依次问下来都是“没有”。
“凶手杀人的时间可能在后半夜，当然……”
唐羽岚蹲在沈元秀的床边，将他的尸体翻了个面，没找到其他伤口，“也不排除凶手对异能的操控很熟练这种可能。”
“熟练还用得着把花瓶打碎吗？”楼炎随口吐槽了一句。
“也许是破坏现场呢？”唐羽岚嘴角含笑，视线扫过众人时有意无意地在易沧澜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破坏现场吗？”易沧澜看了眼地上那几多散落的假花，“我看未必。”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唐羽岚朝他笑了笑站起了声。
“嗯，大胆猜测，”易沧澜靠在墙上看他，“我怀疑是你。”
唐羽岚擦手的动作一顿：“因为我的异能？”
“不，”易沧澜说得理所当然，“因为我讨厌你。”
唐羽岚失笑，没在多和易沧澜争论。
“刚刚是在感应什么吗？”
俞新悄悄走到祝淼的身边，看似是在观察窗外的风雪，实则压低了声音在祝淼身侧问道。
祝淼侧眸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
“没睡好，头有些晕。”
俞新抿了抿唇，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今天餐桌上的氛围更差，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
虽然沈元秀的致命伤缩小了可怀疑的范围，但能排除的人也不多，更何况那几个能杀人于无形的异能里还有个看上去就不像是正常人的神经病。
所以一早就被人排除在外的徐湘反而成了可以拉拢的伙伴。
“你昨晚怎么睡得那么晚？”唐羽岚在饭后第一个跟上徐湘，看似唠家常的对话其实早带了显而易见的目的。
“睡不着，”徐湘说，她想了想又补充，“怕死。”
“哈哈，”唐羽岚被她接地气的答案可爱到了，柔声安慰说，“你不会那么早死的，你一不吵二不闹的。”
徐湘跟着扯了扯嘴角，敷衍了事。
“你晚上真的没听到什么动静吗？或者感觉到什么，比如冷了、热了之类的。”
“没有，”徐湘说，“也没感觉到有风。”
唐羽岚一顿，笑道：“谢了，要是他们怀疑我还得你给我作证了。”
徐湘点点头，想走，却听唐羽岚又问她：“你在这个本里找到搭档了吗？”
徐湘看他，他便赶紧说：“我怎么样？虽然能力是风，但也有攻击性。”
徐湘摇头：“这种本里没人会选择组队吧？”
“不，不是这个本，”唐羽岚说，“我是说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徐湘这次没在停留，大步朝楼上走去。
唐羽岚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转身朝她的反方向走去。
“他……找你组队吗？”俞新站在楼梯的栏杆处，刚好能看到唐羽岚的背影。
“嗯。”
“没同意？”
“哪敢啊，”徐湘确保唐羽岚听不到之后才说，“他的异能杀人简直太简单了。”
“也是，风嘛无形无色的。”俞新道。
“你学会了吗？”
“还是那老五样，”俞新长叹一口气，“我都怀疑我的法杖是不是只能施展那五种元素了。”
“慢慢来吧，”徐湘拍拍她的肩膀，“总比没有好。”
俞新撑在栏杆上的手一僵，随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困死我了，都不知道昨天几点睡的，精神一只紧绷着。”
“我也是，”徐湘说，“不过还好活下来了。”
“是的。”俞新跟着点头。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祝淼对着沈元秀的尸体看了又看，最终对楼炎说道：“别看了。”
楼炎赶紧收回落在祝淼身上的目光，尴尬地在沈元秀的尸体上摸索了一阵。
像是过了很久，久到楼炎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的时候，他才猛然回神，问祝淼：“你也来看尸体吗？”
问完后，楼炎觉得更无地自容了。
祝淼没理他，也没动，她刚进沈元秀的卧室没多久，楼炎就跟个小尾巴一样跟了进来。
“哈哈。”楼炎干笑两声挠挠头，立刻意识到这是摸了尸体的手，又赶紧将血迹擦在了衣服上。
“我不是跟着你进来的，我就是刚好，刚好啊，刚好也要过来看看。”
“嗯。”
又冷场了。
楼炎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开始是怀疑，所以多看了祝淼几眼，没想到她沉思的时候那么漂亮，楼炎不自觉地就……
他想在想起来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在这种本里对着人家的脸看，跟傻子又有什么区别。
更别说还被人发现了。
楼炎低着头在心中骂了自己一百遍，骂到最后他又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你不靠近了看吗？”
祝淼轻声笑了笑，楼炎当即给了自己一嘴巴。
“我……我不是变态。”楼炎的头更低了，恨不得和地上的沈元秀来个亲密接触。
祝淼看了一会儿他的发顶，附身捡起了被自己踩了好一会儿的假花。
花在手中瞬间化为了灰烬，那一抨灰又在经过楼炎时被水带入了床底。
而还沉浸在尴尬氛围中的楼炎对此丝毫不知。
“少说话。”祝淼蹲在楼炎的身旁，语气很平淡，却吓得楼炎一个哆嗦。
“对……对不起。”他赶紧道歉。
祝淼侧眸对上他的目光，而后者立刻将眼睛收了回去。
“这个本里。”祝淼又说。
楼炎一愣，又想去看祝淼，却忍住了。
“谢……”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个一来就在墙边站着，只是过来看了眼尸体的女生就已经离开了。
祝淼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要不是楼炎她也不会在这里多待。
沈元秀房间里的假花已经被糟.蹋得看不出形状了，但能看出凶手并没有在假花上做手段。
显然凶手还只停留在杀人的层面上。
“苗苗倒是好心啊。”
祝淼刚走出房门，那侧墙上靠着的易沧澜便凑了上来。
祝淼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但也只是淡淡一瞥什么都没说。
“你说，”易沧澜看向屋子里还在对着尸体沉思的楼炎问，“他能活多久？”
“比你久。”
“我看未必。”
未必吗？
祝淼看了眼尴尬得无所适从的楼炎，是肯定。
她敢肯定，易沧澜一定是活到最后的那几名玩家。
虽然他确实很招人厌，但这也能会让凶手对他产生警惕。
毕竟谁又知道在行凶的时候对方会不会直接杀死自己呢？
越美丽的越危险，祝淼深知这个道理。
“那你觉得，你的伙伴什么时候会死？”
祝淼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与她走在一起的易沧澜抬眸，正巧和楼梯口的俞新与徐湘对上。
“真巧。”易沧澜说得心安理得的，仿佛刚才的问题不是他提出来的一般。
先前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这座安静的古堡里，俞新和徐湘轻而易举地就能听见他们在聊什么。
而易沧澜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自己的恶意，见她们来也只会侧过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祝淼：“嗯？苗苗觉得呢，她们俩谁会先死。”
“手段并不高明。”祝淼淡淡地回答，擦过俞新的肩膀朝楼下走去。
“是吗？”易沧澜被俞新狠狠地瞪了一眼，但也只是笑笑跟上祝淼说，“够用就行。”
“他有病吧？”待易沧澜离去，俞新终于忍不住说道，“他是觉得一两句话就能挑拨我们的关系还是怎么了，跟个神经病一样，我真搞不懂，他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她一连串话说得又密又快，说完深还呼吸了好几下才逐渐平复情绪。
“是啊，也不知道祝淼为什么和他走在一起。”徐湘也附和道。
谁知俞新听完后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徐湘道：“关系不好……也会一起下本吗？”
“啊？”徐湘也跟着一起愣了愣，“应该不会吧。”
“不会吗？”俞新看着两人背影微微出神。
两人间虽然一直都是易沧澜在说话，但祝淼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