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长钦看着手里的票根,道:“周末可能有安排,不一定有时间。”
边崇韦闻言,把毛巾从他头上拿下来,两手圈住他的腰,身子前倾,凑到他面前,将信将疑道:“不能吧,这不是才忙完出差的事吗,休息休息吧敬总,你是不是在用工作借口婉拒我?别啊,你就陪我去吧。我请你啊,而且看个电影能花多少时……”
敬长钦把票根贴他嘴上,见他霎时间安静下来,不免好笑,嘴角往上提了提:“明天有领导会带赵天冠来向你道歉,那位领导……周末应该会找我吃饭。”
边崇韦把嘴上的票根拿开。
“那个领导就算找你吃饭,吃饭也不能吃一天吧,我们晚上去看电影也行啊。”
“最近上映了什么电影?你这么急着看。”
“什么电影都行,我只是想和你看,你有什么想看的吗,恐怖片你怕不怕?”
“你把别人约会那一套放我身上了?”
“你不想要别人那一套?敬总占有欲好强,想来个专属于自己的一套,那敬总你吩咐,你想怎么安排,我去办。你要是没安排,就跟我去看啊,我把你绑过去。”
敬长钦无奈地微微笑,伸出食指,用指尖抬起他拿毛巾的那只手腕,他领悟到这意思,接着帮敬长钦擦头发。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
只听敬长钦忽然道:“流氓。”
“哈哈。”
边崇韦被这突如其来的感慨戳中笑点,越想越好笑。
他抱着敬长钦放声大笑,笑得开怀,笑得忘我,情牵身动,不由得抬起手,摁住了敬长钦的下巴,往那张粉润的薄唇上轻轻一贴,笑意盈盈道:“不流氓追不到你啊,不流氓不就被你推开了。”
敬长钦微微勾起嘴角,含有笑意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边崇韦,想看看边崇韦笑完后,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出乎意料地,边崇韦笑完了,只是继续帮他擦头发,神色如常,似乎没意识到刚才亲了他的唇。
看不到边崇韦的红耳朵,他竟觉得少了点什么,恶趣味陡然而生,便略带调戏地提醒他:“你刚才做了什么?”
边崇韦啊一声:“我做了什么?”
敬长钦视线下撇,扫过他的嘴唇,看回他的眼睛,却不说话。
边崇韦也看着他的眼睛。
对视许久。
两道试探的眼神,如同电流在空中上下起伏,交汇时撞出点点星光般的闪耀火花,周围空气被火花点燃了,温度逐渐攀升,手心后背开始变热,心跳也渐渐加快,一股无言的暧昧四处弥漫。
边崇韦微低着头,看了看他的唇,然后抬眸看他,小声询问:“我刚才是不是亲你了?”
敬长钦不语,一瞥他耳朵,暂时没见变红,便上手摸了摸,感受到了一点热乎,然后那耳朵也渐渐红了起来。
边崇韦一把抓住他手腕,“你干嘛?”
敬长钦坦然自若:“摸你耳朵。”
边崇韦微眯着眼,眼里情绪翻滚涌动,有如越发澎湃的浪潮。如果自己刚才真的有亲到敬长钦,那就是给出了初吻啊。以后再亲,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摸我耳朵干嘛?”
“你一接吻耳朵就会变红,你自己不知道?也是,以前没有人能告诉你。”
“你调戏我,然后还笑话我。”
“可以吗?”
边崇韦转开眼眸,心道,还真是给出了初吻。他再把目光转回来,看着敬长钦,装淡定地道:“可以啊,谁叫我喜欢你。”
敬长钦不禁摇摇头:“边崇韦,你都多大了,还能天天提这两个字。”
边崇韦道:“哈?我才刚毕业几年啊?你上次没听同事他们说,我穿便服和大学生没两样。不管我多大,只要我喜欢,我就说,怎么了,喜欢还说不得了?”
他往敬长钦面前更近一步,道:“你和我谈恋爱,四舍五入是和男大学生谈恋爱,我既有大学生的年轻体魄,又有打工人的成熟稳重,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买卖?”
敬长钦一听他聊这个,不打算接话了,他见状,忙道:“好好好,我慢慢来,没要你答应,我就自我推销一下也不行啊。”
等敬长钦转了回去,他便接着擦头发,把那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擦得半干,然后俯下身,在敬长钦耳边小声道:“刚才亲到你……那个是我初吻,我很珍惜的。”
敬长钦闻言,一顿,又转头看他,“初吻?上次我醉酒,那不是你初吻么?”
边崇韦看着他道:“那个不算吧,差一点,怎么了?你这么惊讶。”
敬长钦扶额,心里哭笑不得,只道:“没什么,擦干了吧,我去洗碗。”
“嗯,擦干了。”
边崇韦把毛巾递给他,故作欣慰:“小敬真懂事,还知道一个做饭另一个就刷碗,以后要不要买个洗碗机回来?”
“把你这叫法给我改了,别以后习惯了,在公司也这么叫”,敬长钦拿过毛巾,“我说的洗碗,就是给洗碗机洗。”
“原来有洗碗机啊——”
敬长钦往餐桌走去,听见身后那道颇有怨念的嚎叫,唇角扬起一点弧度,头也没回地道:“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边崇韦拿起飘落在沙发上的票根,大声道:“和我去看电影啊!答应我吧,去看电影,能不能给我一部电影的时间。”
敬长钦道:“没事就和你去。”
边崇韦道:“那就去这票根上的影院吧,你说的啊,没事就和我去,一定要没事啊!”
一定要没事啊!
一直到回公司的早上,边崇韦都还在心里默念这句话,一定要没事啊,领导不要把敬总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给占了啊!
“什么时候才知道有没有事,如果那领导要找你吃饭,是会提前约,还是?”
边崇韦趴在会议桌上,看着旁边正在玩手机的敬长钦,敬长钦所谓的玩手机,不过是看看财经资讯和时事热点。
“领导约我还要提前,那该换他叫我领导”,敬长钦看着他,“这周末看不成,还有其他时间,不用急这一时。”
“这就是拖字诀,拖着拖着就不了了之了,反正你说了这周末没事就和我去,我已经刻在脑子里了,那天我会查岗,如果你装有事,我也会把你拖过去。”
“流氓做派。”
“胆小鬼做派。”
边崇韦说罢,又道:“还挺配,胆小鬼就得配流氓,不然守不住。”
敬长钦看了眼时间,然后又往会议室门口看去,“坐起来,领导差不多来了。”
边崇韦坐起身。
刚坐好,门口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前台同事伸出手臂,手掌朝上,侧身领着两个人走进了会议室,敬长钦和边崇韦见此,马上站了起来。
这两人,其中一个是赵天冠,另一个就是敬长钦说的领导。
那领导看着很是眼熟,他慈眉善目,脸型方正,唇边留有一圈胡子,周身气质沉稳和善,像是个好打交道的领导。
边崇韦一细想,想起来,他就是那天在公司附近高档餐厅里和敬长钦吃饭的领导,当时他还搂着敬长钦,对桌边一圈的其他领导说了些什么话,引得满桌大笑。
敬长钦对这领导微笑道:“胡董。”
胡董乐呵呵应下,走过来,揽着敬长钦的肩,拍了拍,笑道:“敬总,真是好久不见,你们出差的时候,我就想过去看看,但一直也是没有时间。”
敬长钦也笑道:“胡董费心了,出差的工作都很顺利,项目都在平稳有序地推进。”
这姓胡的董事说话带一股潮汕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语气语调和方德有些像。
边崇韦心里正有些猜测,就见这胡董忽然对他一笑,他也立马微笑点头回应。
胡董往后退了退,留出一个位置,让赵天冠往前面站,然后他看看边崇韦,又看看敬长钦,道:“我还有事,你们年轻人自己聊,有什么话,都好好说。”
他转身离开前,又对赵天冠道:“小天,你有事再给胡叔发消息。”
赵天冠一反平常目中无人之态,点了点头,恭敬道:“谢谢胡叔。”
胡董事一走,立在会议室门口的前台同事便把门关上了,会议室登时变得安静无比。
赵天冠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脸上的恭敬速褪,变回原来的模样,他抬头看摄像头,不爽地撇了一眼,然后才看着眼前的两人,他对边崇韦道:“你也配。”
边崇韦还没说什么。
敬长钦就先笑笑:“好了,出去吧。”
赵天冠脸色一垮:“你说什么?”
敬长钦又是淡漠地微微一笑,然后转头柔声问边崇韦:“要和他计较么?”
边崇韦愣了愣,嘴角忍不住上翘,看着敬长钦,道:“嗯,放过他吧。”
敬长钦闻言,朝赵天冠一扬下巴,漫不经心道:“听到了么,赵公子可以回去了。”
赵天冠被他们这一唱一和气得坐直了身子,右手搭在会议桌上,微歪着头,怒不可遏,用威胁的语气道:“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敬长钦坐姿端正,喝了一口茶水,扶了扶眼镜,平静地道:“我下属已经表明了态度,赵公子,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在胡董、赵总那,你都能有个交代。”
赵天冠愤恨地指着他,点了点,刚想发作一番,但又顾忌着会议室里的摄像头,便甩下一句你等着,然后猛地站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