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天空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教室内的物体都逐渐缩小了，小得像是玩具似的。人站在高处，向下俯视，成就感油然而生。
余舟遥凭借自己的直觉，操作着仪表盘。她和她的机甲一飞冲天，现在正在教室的最高处盘旋。
机械音里面都带着颤音了：“真爽！真爽！好久都没飞起来啦！”
余舟遥一只手放在推进器上，身体前倾。“呜呼！感觉不错！”
机械音兴奋地说：“我就说你天赋很好，第一次接触机甲就可以这么顺利地飞天。我的眼光可真不错。”
余舟遥唇角上扬，道：“那多谢您的赏识咯。”
仪表盘上波动了一串欢快的文字，显示出机甲当下的好心情。
通讯器里传来声音，是柯林老师。
“余舟遥同学，首先祝贺你在十分钟内就能建立起来自己和机甲的联系，并且成功地驾驶机甲进行飞行。考虑到你目前还处在摸索阶段，我将给予你一些简要的教学指令。
在驾驶舱的前侧，是各类仪表盘，上面展示了各类机体参数，如时速、能源总量、机甲损耗程度等。在仪表盘的周围存在各类按键，如紧急情况下使用的返回舱启动器。各个按键的功能可通过调用舱内说明书查询。
机甲驾驶通常存在两种模式。第一种为自动模式，机甲可自动处理绝大多数的指令。第二种为手操模式，驾驶员需要手动操纵并驾驶机甲。本节课使用的机甲为手操模式。因此，请你保持高度的注意力，注意机甲飞行方向、速度等，注意不要误伤其他同学。
下面就请你自由练习。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随时使用通讯器向我寻求帮助。”
闻言，余舟遥继续在仪表盘上面捣鼓起来，一目十行地阅读着各类指令的操作流程。
“诶，祖奶奶，我有个问题。”余舟遥在心里嘀咕道，“我觉得，这个机甲并不是传统的手操模式吧？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进行人工驾驶非常顺利。”
“那还用说，当然不是啦！我这么智能，比周围这群破烂的性能好一百倍。”
“所以，其实您是可以自助驾驶的，对吗？”
“嗯……应该吧。我好久都没飞起来了……你让我检查检查我的功能啊。”
过了几秒钟，机械音继续响起来。
“诶，奇怪，感觉少了很多功能啊……小孩，你再给我点精神力。”
余舟遥顺从地加大了自己的精神力输出。虚无缥缈的精神力和金属部件交缠在一起，余舟遥觉得自己的五感被拓宽了，甚至能感知到每一个金属零部件之间的机械结构。
机械音非常愤怒地说：“不！怎么回事！？我怎么被拆了这么多功能？”
余舟遥心中了然。和她想的一样，这台机甲存在着很多古怪。
她补充了一句：“您节哀……”
机械音仍然在崩溃，电波声萦绕在驾驶舱内。
余舟遥打开通讯器，和牧明月沟通。
“牧明月，你还好吗？”
一阵电流声传过，过了几秒，电讯号稳定下来。
“还不错。舟遥，我看你都飞得好高了呢。”
“嗯，飞起来试试看。”
“我也飞起来了，马上来找你哦。”
“好啊。”
余舟遥操纵机甲悬在空中。她向下看去，只见另一台机甲正在缓缓升空。白色的机甲朝着她飞来，姿态稳定且优雅，一看就是牧明月的风格。
两台机甲面对面地悬在空中。
“舟遥，你刚刚飞得好快哦，唰得一下就冲出去了。”
余舟遥笑笑，“有吗？我第一次摸机甲，可能速度控制得不到位吧。你感觉怎么样？”
牧明月的声音里带着轻快，“比我想得要好。我本来以为精神链接会遇到一些困难呢，结果很顺利呢。”
机械音猛地插话。“小丫头，你为什么觉得对面的姑娘会遇到困难？”
余舟遥：“她有信息素紊乱症。她家里人说她有信息素异化的症状。”
机械音：“异化？没听说过。信息素紊乱症？我感觉不像。等会啊，我问问对面的机甲啊……”
余舟遥心里笑了下，真是一位爱护晚辈的老家长呢。
趁着机甲老太查资料的时候，余舟遥和牧明月两人结伴在空中练习飞行。
“坏孩子！你又在骂我是不是？我听到了！”
余舟遥连忙摇头，“哎呀，祖奶奶，我哪里敢骂您。遇见您这么博学多识的机甲前辈，我捧着您都怕来不及呢。再说了，以您的智能程度，肯定能查出来，牧明月具体是什么症状，对吗？”
电波曲线在仪表盘上闪动，机甲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油嘴滑舌！油嘴滑舌！哼——"
余舟遥迅速求饶，“祖奶奶，您这么好，肯定舍不得看我们身体出问题的，对吗？求求你救救牧明月吧……”
“哼，这次就看在对面小姑娘的份上饶过你。对面那个机甲不够智能，不像我。我和它没办法沟通，于是我就直接骇入了对面机甲，观察了一下小姑娘……”
余舟遥嘴微张：“啊？骇入？”我嘞个去，这是个什么神人机甲啊，祖奶奶您这么强的吗？
“我听到你在说什么了。没错，我就是这么强，虽然目前少了很多功能。好了，我接着说。对面的那个小姑娘，精神力状况确实有些问题。她的身体素质很好，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驾驶机甲飞起来。尽管她的精神力和信息素都很强，但是自控力看起来有些弱。她的精神力给我一种总是在峰值的感觉。”
余舟遥一心二用，控制着自身机甲飞行的速度，紧紧跟在牧明月的后面，以防紧急情况。
她问：“精神力在峰值，听起来很让人疲惫的样子。这样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不错，问到点子上了。在我那个时代，驾驶员都说，'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需要逼迫自身精神力在峰值。'精神力在峰值，会给承载精神力的躯体很大的压力，严重的甚至会躯干化。”
余舟遥若有所思，“祖奶奶，那您的意思是，正常情况下，驾驶员的精神力应该是波动的，要尽量减少爆发精神力的情况。”
“对。”
余舟遥总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描述。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来了什么。
“祖奶奶，我最近听说过一个词——精神燃血——这个词和您的描述非常类似。研究员是这么跟我说的：在困境中爆炸自己的精神力，维持高亢奋状态以完成任务，这种情况他们将其称之为'精神燃血'。”
机械音呲溜了一下，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仪表盘上电讯号闪烁，本机机甲似乎在联网查询着什么东西。
没过几秒，机械音尖尖地叫出来。
“没错，就是这个。原来你们现在是这么描述它的。牧明月的症状，应该就类似于'精神燃血'。按照你的描述和我查询的结果，她的症状就是这个！”
余舟遥深吸了一口气。她眸色晦暗了一下。
好在她是一个乐观的人。至少现在有两个好消息。第一，裴医生的猜想被佐证了。第二，牧明月的症状有了清晰的描述。
“那……祖奶奶，牧明月的这个情况，应该怎么治疗呢？”
“你问我？你精神力这么怪物，你问我要方法？”
余舟遥呼气。
得，好，行，机甲前辈您说什么都对。我怎么不知道我精神力水平偷偷进化了呀？
余舟遥充满歉意地说：“抱歉，祖奶奶，我认真感受了一下，没能从我的神经元里面找到密码。”
机械音继续响起：“哼。蠢丫头。你天赋这么好，怎么一问三不知呢？”
余舟遥嘿嘿一笑。我是文盲我骄傲。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按照牧明月的身体状况，她的精神力续航能力很差。目前这种只需要飞行动作对她的精神损耗并不大，但之后需要练习的攻击动作，她就很难长期坚持下去了。
她现在的状况就有点类似于，一个很大的气球，一直保持着最高速度在漏气。指标不治本的方法是，降低她每一个动作的精神力消耗。治本的方法则是，让她学会控制自身精神力以长期达到一个低值状态。这两种方法都类似于‘精神燃血’的逆向版本。听懂了吗？”
余舟遥挠挠头，似懂非懂。
“坏了，我不会捡了一个笨蛋吧？哎呀，好烦呀。看在你精神力很好吃的份上，我就再说几句。你的精神力状态就还不错，精神力波动长期稳定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你自己琢磨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然后你再教教她，就可以了。”
余舟遥连忙向机甲道谢。
“谢谢您！祖奶奶。我之后会认真研究一下的。”
机械音毫无波动地说：“呵呵。要感谢我的话，就多上交点精神力吧。”
余舟遥撇撇嘴。虽然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智能机甲要□□神力，她还是乖乖地交付了咨询费。
机械音哼哼了一声，听的出来它现在的心情不错。
余舟遥跟着牧明月又盘旋了一阵子，把基础性的机甲移动动作都练习了一遍。下课铃响的时候，她们两个才从空中降落。
周围同学艳羡地看着她们俩。
“大佬就是大佬，人家五分钟就飞上天了。我五十分钟都没办法动弹一下。”
“人比人，气死人。泪目……”
牧明月靠着机甲小口喘着气。
余舟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牧明月，感觉怎么样？”
牧大小姐眨了下眼，眼睛水亮亮的。 “有些累，不过还好。舟遥，你呢？”
余舟遥托着下巴，“不累。今天的课还蛮有收获的。”
她们两个灿烂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