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数起作用了，真的让他自悲、难堪有压力。

他正准备摘取胜利果实，继续炫耀，刚走到蒋夜霖身边，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脚步。

只见眼前的人全程没看他，连个斜眼都没给，接通电话后径直略过他，低低的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可以、你们送吧”之类的话，像是要收什么货。

挂断电话，蒋夜霖又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头也没抬的说：“速战速决，等下回家收货，他们把车送过来了。”

胡鹏：“哦好！”

杨东：“………”

杨东：“？？？”

杨东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视作空气，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足足在原地站了好几秒。活像一根红彤彤的定海神针。

不对啊？？？

这小子不是出了名的心态差、玻璃心、受不了压力和打击、一激动就哭鼻子的吗？？？？

这他妈怎么这么淡定啊？？？

直到蒋夜霖一行人三下五除二拿完了装备，已经准备去前台结款了，杨东才嘴角抽搐反应过来——操！一定是刺激的还不够！

“您好，一共是12700元。”女店员笑着叠好一件黑色皮衣。

蒋夜霖出示了付款码。

杨东大步跟上来，阴阳怪气的说：“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才一万？”

店员：“请问要袋子吗？”

蒋夜霖：“嗯。”

杨东：“……”

杨东：“你没跑过赛道你不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店员：“先生付款成功麻烦看一下。”

蒋夜霖把手机举给她。

杨东：“……”

杨东：“你哥不就是这么死——”

“你有完没完。”蒋夜霖一个眼神杀回去，杨东猛地打了个冷战，差点噎住。这瞬间的麻痹感打的人措不及防。

蒋一阳很爱笑。但他讨喜的笑容里总是难掩几分刻意的讨好。给人感觉就是“好看，但略显卑微”。非但不能激起人们的保护欲，反而想去调戏一番。简而言之，不太想去尊重他。

但眼前的人倒像是个冷冽又嚣张的小子。通身散发着“你他妈再多说一句”的野性。明明想把他当杂碎去羞辱，却不知不觉让自己变成了杂碎，自惭形秽。

这……这分明就是蒋夜霖啊………

蒋夜霖就是这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东哑了片刻，意识到到自己居然被一个爱哭包震慑住了，不由得恼羞成怒：“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什么态度？！”

调门儿都提高了八个度。

蒋夜霖从店员手里接过袋子，转身离开。

两个小尾巴跟在身后。

杨东不依不饶道：“我跟你哥关系不错，你哥去世了你又不懂行，我看在往日交情想照顾照顾你，想给你指导指导——我还好心想帮你买个贵点的盔，帮你付钱，你他妈这是什么态——”

“度”字还没说完，就见已经走了好几步的人突然转身回来。他不挑也不选，直奔目标，拿了个看上去就很高级的黑色亮面头盔来到吧台，冲店员扬了扬下巴：“扫一下。”

店员：“……”

店员：“9000元。”

“他买单。”蒋夜霖拿着头盔，擦肩而过时看了杨东一眼：“我替我哥谢谢你。”

杨东：“……”

走到路思年眼前，蒋夜霖随手把盔扔进他怀里：“拿去玩。”

路思年：“谢谢哥。”

蒋夜霖：“不客气。”

杨东：“……”

杨东：“唉！你给我回——”

店员：“一共9000，先生请付一下款，谢谢。”

杨东：“……”

*

地下车库，满载而归的两个人正在等电梯。

“让他把车停在那，”蒋夜霖对电话那头的胡鹏说：“嗯，我马上过去。”

地下室不透气，挂断电话，他干脆摘了口罩。路思年符合时宜的递上来一瓶水。

“谢谢。”蒋夜霖扭了一下，发现盖子已经开了。

“不客气。”路思年看着他，微扬嘴角。

“你怎么知道那件衣服被人收藏起来了？”这个问题蒋夜霖刚才就想问了。

路思年不假思索：“我瞎编的。”

“……”

电梯下降到8层。

蒋夜霖看着显示屏，嘴角不可察觉的弯了一下：“你确实不是腼腆型。”真能睁眼说瞎话。

路思年勾一勾唇。

这时，一阵困意席卷而来。蒋夜霖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影。

一切都是那么快速，也就转瞬之间。恍惚间，他再次陷入落进湖水的瞬间。视线一片血红，耳畔全是水声，他又看见了那个跳进水里的白影。

“蒋哥你怎么了？”路思年在叫他。

与此同时，白色身影也张了张嘴：“蒋……”

蒋……

蒋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脑中的细鸣声尖锐又长。画面愈发黑暗，天旋地转。蒋夜霖头痛欲裂，一个踉跄，毫无预兆的向前栽去。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环抱住，二者胸膛相贴。意识迷茫的时候感官却灵敏的吓人，他明显感觉对方的心脏狂跳，一次比一次剧烈。

潜意识里的安全感作祟，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何况还是第一天认识的人。他试图从这怀抱中脱身，使出全身力气向后退去，接着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耳侧传来一阵闷哼。

路思年为了接住他，用后背抵住了墙壁，那是身体与水泥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他的双臂紧紧环住蒋夜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固定在他的后背，一手支撑着他的腰侧，眼中尽是担忧：“蒋哥，你没事吧？”

（8%）

“叮——”

电梯下降到-1层。

很奇怪，那种无助的晕眩感开始退却。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愈发清晰，蒋夜霖甚至能辨别方向。

他难受的甩了甩头，伴随着轻微的耳鸣，眼前的画面在一阵阵摇晃中恢复正常。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抵抗住嗜睡反应。

蒋夜霖如释重负般深呼一口气，无暇思考，只能将额头抵在路思年肩上，闭着眼睛喘息道：“没事。”

声音低哑，实在艰难。

路思年动了动喉咙，伸出手一下下抚摸蒋夜霖的后背，慢慢帮他顺气，“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二人就这样依偎片刻。如果蒋夜霖能抬头看看，就会发现路思年的眼睛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半晌。

路思年轻声问：“有没有舒服点。”

耳边是一股暖流，那种感觉像极了情人耳语，蒋夜霖没回答，只说：“麻烦扶我一把。”

“好，你慢点。”路思年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动作很轻。然后搂住了蒋夜霖的腰，带着他一块进了电梯。

也就是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侧边墙后走出来两个男人。

梁光看着逐渐上升的电梯，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的冷脸，怯懦道：“炀……炀哥，还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