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客语速极快，但一点都不显慌乱，反而特别冷静，好似不管出什么事都在她可控范围内。

莫斯利安没有太意外，暗星上的那些肮脏勾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觉得厌烦，因为这些人，让他不能马上获得奖励。

他会为那人选一种最痛苦的死法，作为冒犯到他的代价。

根据声波传来的反馈，克边的领头人最终停留在了东边靠近角落的仓库内，里面储存着不少被椭圆形的营养皿装载的物品。

“里面有什么？”，秦行客脑海中在贩卖人口、走私药品、违规实验等一系列违法交易中转了个圈，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他们不要命的守。

“应该是活物，用营养皿养着的……很多。”，莫斯利安将声波反馈给他的信息如实告诉了秦行客。

人口、器官、活体实验，会是哪个？秦行客想不明白都是暗星了，这些东西还怕被查？难道还要自己喊一声发誓不会说出去？

安静地思索了一会，秦行客有了一些头绪。

“那应该不是他们业务范围内的东西，或许是哪个大人物暂时储存在那的，那人的目的应该是销毁。”

她的话音刚落下，她们就已经到了东边仓库门口。

“破开那道门。”，秦行客冷声命令道。

莫斯利安就等着秦行客这一句话，无形的次声波顷刻间将那仓库大门如同一层薄薄的纸搬撕开。

眼前的一幕让秦行客的猜测变为了现实。

偌大的仓库内交错矗立着不少装着蓝色营养液的竖形器皿，无数的管道传输设备在里面相互连接，深深嵌在了营养皿内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上，让他们保持着基本的生命特征。

每个怪物都是闭着眼睛蜷缩休眠的状态，在透明营养皿外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特殊编号。

秦行客的手指划过悠悠泛着蓝光的营养皿外壁，在那编号72939的数字上停顿了一下，转头望向了最中心的手术台上。

那是整个仓库的心脏，冷白似雪的手术台上链接了整个仓库的电力设施，碗口粗的灰色管道交错堆积在台下，像是安眠的巨蟒，潜伏着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而台上，安静摆放着一具腹腔空荡荡的躯壳。

“唔…啊！”，莫斯利安进仓库的第一时间就将原本想要加大电流引发爆炸的克边帮派领头人揪了出来，扔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说说看吧，这些都是什么。”，秦行客半蹲在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他。

“那是…那是基因病——”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强烈的气流从他胸腔冲了出来，零落的心脏碎片溅在秦行客脸侧，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目猩红。

“是契约。”，莫斯利安有点紧张的围着秦行客左看看右看看，用自己干净的衣袖为她擦拭掉了脸上的血污。

秦行客闭上眼睛脑子有点乱，这一天下来冲击实在太多了，她就算闭上了眼睛都感觉自己周围全是非人的怪物，虽然也的确如此。

轻轻佛开莫斯利安的手，秦行客睁开眼睛点开了手环。

找到了录制功能后，将仓库内的一切录了下来，连同定位一起发送给了寒秋。

直觉告诉她这些疑似基因病产生的怪物和酒馆是同一种。

按照地上那人的话来看，后面应该还有几个字，那就是契约的内容，而且这契约多半还是那人不知情情况被下的。

叮咚——

手环传来震动，秦行客扫了一眼，是寒秋回复了她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我来收拾。”

得到回复，秦行客不再纠结，带着莫斯利安就决定去找找那颗该死的宝石。

再回头望的最后一瞬，秦行客又看到了在酒馆中熟悉的标志，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又迅速恢复正常。

“等一下。”，莫斯利安在门口拉住了秦行客，“我的奖励。”

他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脸上飞快浮现一抹霞红，尖锐危险的赤红色竖瞳满是期待，灵巧的蛇尾钩住了秦行客的脚踝，细细摩擦着，冰冷的鳞片好似侵入衣袖刺入皮肤，冻的她一激灵。

秦行客只感觉有一丝电流直冲她的大脑，四肢短暂的出现僵直。

压住情绪，她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十分缓慢的抱住了他的腰。

莫斯利安缓缓弯下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眼睛变得迷离，朝圣一般想要触碰到她的唇。

没想到秦行客主动吻了上去，挑逗般弯起舌头不让细长的蛇杏与自己纠缠，唇齿想触间空气被尽数掠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蛇杏分叉的尖尖部分刺激着秦行客柔软的口腔内壁。

快要不能呼吸了，贴的太近了，不知道是缺氧还是想到自己在和一条蛇亲吻，她有点晕乎乎的。

就算如此莫斯利安还不满足，捧着秦行客的脸想要继续。

她品出了几分不对劲，莫斯利安的吻是苦涩的，有眼泪掺了进来。

近距离盯着那滴泪珠，秦行客连难受都感受不到了，F956的黑暗笼罩下，她仿佛又回到了她们在哒哒星的家里。

那是她逃走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秦行客只能记得他像是要浸出血的眼睛，在夜幕下那么绝望，那么哀戚的望着她。

“摸摸它啊，你不是……这么想看我的兽形态吗？”

莫斯利安颤抖着身子牵起她的手，想要放到自己已经覆满鳞片的腰腹上，一滴滴的眼泪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毫不意外的被秦行客甩开了，当时的她还是无法接受和一个蛇兽人在一起。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本就处于理智边缘的莫斯利安，柔柔的月光照到他面容好女的脸上，一行行参差的泪痕像是月光的痕迹，修长的颈边银色的蛇纹因为他强烈的情绪波动若隐若现。

“怎么就…不喜欢了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秦行客愣了一下，内心万般情感融不到一处去。

莫斯利安并非心迹难表，只是他们中最喜欢说反话的那个，他总说什么走了别回来，其实心里最希望的就是她去哄哄他，只要秦行客愿意去哄哄他，他就又会乖乖听话，答应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想到这里，秦行客敛去了神色，她知道自己但凡软一点态度，莫斯利安就会不顾一切的追上来。

“莫斯利安，不要再强求了，就当一夜情好吗？这样对你我都好。”

秦行客不想再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她们之间本就不该在一起，她们一切的痛苦都源自于那荒唐的一晚。

关于那一晚，秦行客最先想起的是被蒙着眼睛的恐慌感和被人肆意摆弄的无助。

而莫斯利安想到的是加速的心跳和温暖的伴侣。

这是她们走上分歧的第一步。

秦行客无时无刻不厌恶着这糟糕的一晚，但她没有办法，想在莫斯利安的地盘上活下来，她只能尽力讨好着他。

可悲的是，莫斯利安实在太过愚钝，他还以为是秦行客真的喜欢自己。

想到父亲总是讨好的依着母亲，但还是阻止不了母亲的离去，他总是矜持的不太搭理秦行客的殷勤，再在私下悄悄问蝴蝶妈妈，那位在他们的传说中世界万物的始祖。

“她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她会永远爱我吗？”

白瓷铸成的神像给不了他答案，也看不见他因为情爱悄悄落下的眼泪。

莫斯利安已经哭不出来了，神色变得麻木，巨大的苦痛让他甚至发不出声。

短暂寂静后，他突然俯下身强硬的按住秦行客，尖锐的利齿咬破肌肤，毒素立马蔓延至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秦行客知道有些猫类会咬住伴侣的脖子防止伴侣逃走，但她不知道蛇类也会这样啊。

眼看着莫斯利安漂亮精巧的脸一点点变成蛇形，秦行客真想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但她不能，这蛇毒似乎还有催情的效果。

她第一次见到了莫斯利安的完全体蛇形，白色的巨蟒占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覆有繁复花纹的蛇尾在她身体上游走，再紧紧包围住了她。

看着莫斯利安靓丽盘虬的蛇身，秦行客害怕的心肝都在颤，她不合时宜地想到。

他爹的，莫斯利安在蛇里应当是最漂亮的了。

“嘶，嘶嘶。”

莫斯利安吐着杏子，发出了蛇类的嘶吼声，明明没有学过蛇语，秦行客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告诉我吧亲爱的，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愿意做小的那个，我愿意奉献我所有力量。”

骄傲的巨蟒低下了头，祈求着爱人的怜悯，明明最开始想得是和父亲一样玉石俱焚，但看到爱人的眼睛，莫斯利安知道自己舍不得。

在真正失去过与爱人的联系后，日复一日的思恋折磨着他，让他变得更加谨慎、更加贪心，他想要和她长长久久。

这不像以往强势又傲娇的莫斯利安，却带给秦行客的震撼更大。

她原以为他咬了自己之后，会趁自己不能动强行再次发生关系。

但他没有，他只是痛苦的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坐才能挽留生气的爱人。

秦行客在那一瞬间，想通了所有自己一直以为无法接受莫斯利安的事情。

他知道这是礼物，但他不知道满怀热情接纳的爱人并非自愿，过去的伤痛影响着他，让他无法主动表达出自己的爱，他只能装作不在意然后再嘴硬的将一切送给爱人。

他不知道在他眼中完美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有了隔阂。

秦行客想叹气，拉动着身子，强制自己提起精神，颤颤巍巍直起身抚摸上莫斯利安的蛇吻，另一只手探索着他藏在鳞片下的小口。

“第一，抛弃在坚利美联邦共和国的生意，为里克桑斯造势，第二，不要在我面前暴露出你蛇形态，第三，为你治疗全凭我意愿，你不能强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