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良的步子迈得很大，人还没走到书桌前，就已经开了口：“你什么意思？”

他快步走到姜贤亦桌子前面，两手撑着桌子俯视着姜贤亦，眼中满是怒意。

姜贤亦略微仰起头跟他对视着，微微挑了挑眉，没有马上回答，只用下巴指了指大敞着的门：“去把门关上。”

等到葛思良去关好门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刚才那股劲儿了。他像泄了气一般坐在姜贤亦书桌对面的椅子上，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我听说你们家大小姐手头的股份已经收到30%了，什么意思？你让我出股份给她我出了，今天我才知道，你一直在背后帮她收购股份。你这是打算把公司整个交出来给她？！”

“有什么问题么？”

被自己的属下冲进来质问，姜贤亦的脸上并未出现什么不快，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有问题！有大问题！我当年在盛世干得好好的，你要把我挖过来。自从我到了天泽，从来没有过二心。你说往东，我都不带往西边看一眼的。噢，哥儿几个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你把股份一甩说不干就不干了？换成你那外甥女？那我们哥儿几个怎么办？我们干什么去？”

“我不是给你们都安排好了吗？不满意么？”姜贤亦笑了笑，“她可以的，我相信她。”

“她才多大？她除了写小说她会别的吗？你让我跟着她干，不如让李忠给我一枪把我弄死好了！”

葛思良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又走了回来。

“不行，我不答应！公司里其他的股东也不可能会答应。管理这么大一家公司不是儿戏，她一点经验也没有，拿什么管这么多人？她不懂事你也跟着发疯？是不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要摘下来给她啊？”

“是。”姜贤亦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她要什么，我就会给她什么。况且你别忘了，我本来就是代她管理这间公司，现在她想要回公司的管理权，我自然要还回去。”

“那你干脆把你手里的股份也转给她好了。”

“我是打算这么做啊，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葛思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不管，要是你真打算这样，我退出。”

“别急，你这狗脾气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儿没变啊？”姜贤亦皱眉道，“我会教她的，公司不会垮，你们的待遇也不会变。这间办公室里坐的是谁，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葛思良急躁地捋了捋头发，“到我们这个位置了，在意的还是那点收入吗？要不是有梦想老子早他X跟老黄一样提前退休去国外享清福去了。你也别在这跟我打马虎眼，我在意的是什么，你——”

“她是我带大的，她什么能力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你看着吧。”

“那你呢？”

“我？我退休享清福啊。”姜贤亦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真心愉悦的微笑。

从澜庭出来，青岚和翠翠两只已经吃得有些走不动路了，听说徐翩若搬了新家，翠翠非要闹着去给她温温居。

去别人新搬的家中一般要送一样日用品，这是山海市的一点小小的风俗。所以众人便一起先去了趟商场。

陈思远最先选好，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花瓶。

翠翠刚才吃了人家那么多条波龙，有点不好意思，就选了套很雅致的餐具。

凌越研究了半天，最后在卷纸和洗洁精之中选择了卷纸。

至于青岚，挑挑拣拣，买了一堆水果和零食。

陈思远看到青岚抱着一堆吃的出来，一脸震惊：“你就给我们若姐送这？”

青岚一把把陈思远扒拉开，坐到徐翩若边上：“哪能呢，我要送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这是等会儿给你们吃的。”

直到看到凌越拿着一提卷纸出来，陈思远才小声对青岚道：“对不起沈哥，刚才我跟你说话太大声了。”

买完了温居礼，五个人便跟徐翩若一起回了家。

虽说是租的房子，但毕竟是徐家的大小姐，条件上是不会差的。这是市中心的一套临江公寓，300多平的大平层，装修简约明快，以黑白两色为主。

一进屋，几个人就被墙角的麻将机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玩意儿跟这整间屋子的装修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反差。好比什么呢？就像一堆国际化一米八五大个儿薄肌西装的超模堆里站了个光头强。

“姐姐，你平时还好来手国粹？”翠翠摸了一把麻将机，一脸惊奇。

“原来房主的，这不是刚住进来，还没来得及搬走。怎么，你想玩会儿？”徐翩若看翠翠很感兴趣的样子，随口问道。

“也……不是不行。”翠翠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

凌越扶额。

翠翠之前在灵管局的时候，就很喜欢打麻将。每天拖着局里其他被看管的妖怪一起，把那几个人赢得哭唧唧找管理员告状。

几个男生合力把麻将桌搬到地中间，接上了电。

那么问题来了。

五个人，位置该怎么分配呢？

陈思远显然是最先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人，帮忙弄好了牌，洗了些水果过来，他就找了个椅子往后一坐：“我不太会。看你们玩儿吧。”

“没彩头，玩儿着没意思啊。”青岚码好了牌，“咱们要不赌点什么？”

“我是公务员，我不能赌博。”凌越推了推眼镜，“而且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处五日以下拘——唔。”

翠翠顺手把一颗车厘子塞进了凌越嘴里强行将其静音：“好了好了知道了。”

徐翩若和青岚又是对视一眼，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最后还是徐翩若出来当了和事佬：“要不这样吧，咱们就赌车厘子。”

“行吧。”青岚勉强答应了下来。

他坐在徐翩若上家，对家是翠翠。这里面玩牌最厉害的应该就是青岚和翠翠两个人，青岚不必说，赌场里沉淀过的，翠翠也是个麻将老手。

但徐翩若和凌越，看拿牌的姿势，就不是老手。徐翩若还只是动作生疏而已，凌越就离谱得很了，13张牌，三张三张十分规律地分别摆放开来，就差没大声告诉别人自己要胡什么牌了。

但说来也怪，从坐在这里开始，就是凌越这个新手胡牌胡得最多。

开始的两圈，大家还都很拘谨，很规矩。打着打着，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翠翠开始探出一缕细小的法力悄悄摸凌越的牌，青岚手中的牌也是上一秒还是六筒，开了个杠之后莫名其妙换成了八条。

徐翩若要打出一张八条的时候，就听后面坐着的陈思远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她这张牌打出去，怕是要一炮三响。

眼看着徐翩若收回了那张八条，青岚和翠翠阴恻恻地看向了陈思远。

陈思远挠了挠头，避开两人谴责的目光，站起身去关窗户，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哎呀这江边是有点温度低哈，冻得我都有点感冒了。”

只有凌越，仿佛还在状况外。他一脸认真地抓了张绝章八条，皱着眉看了半天，小声问翠翠：“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自摸了？”

翠翠探过身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是是是。”

凌越三张三张地把牌推倒，亮给大家看：“好像都是条子。”

“？！你怎么又胡了？”青岚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是，这怎么跟你玩？自摸绝章八条，就硬胡？”

他认真地看着凌越的牌，试图找出一丝诈胡的可能性。

但显然没有这种可能。

青岚一把把自己的牌推倒：“这怎么玩？西瓜应该冰好了，我去切一下，小陈你过来替我玩会儿。”

陈思远还想推辞：“可是我……”

“别跟小爷说你不会，你肯定会。”青岚把陈思远按到座位上，“就替我打一会儿，等我切完瓜就回来。”

说完，他附在陈思远耳边，小声道：“就给我猛盯凌越。”

陈思远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陈思远上了桌之后，战况就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他出牌不快，动作也是很生疏的，表面上看起来，从他坐下开始，就没赢过。

但其实，他一直在卡着凌越要的牌，同时还不停地喂牌给徐翩若。

等青岚切好瓜出来，徐翩若面前的小盘里已经堆了不少车厘子了。

这西瓜切得非常漂亮，方方正正，大小正好是一口的小块，分成了四个小碗，里面还放好了小叉子。

青岚给每个人手边上都放了一碗，之后便拿着剩下的那碗坐在了徐翩若身后，一边指点她打牌一边把西瓜喂到她嘴里。

凌越顺手叉了一块塞进嘴里，皱了皱眉，又尝了一块：“你买这瓜怎么不甜啊？”

翠翠尝了一口：“确实，这么红的瓜，怎么吃起来没什么甜味儿呢？”

“有吗？”徐翩若在青岚的指导下打了张牌出去，“我吃挺甜的啊。”

陈思远尝了一口，看了看青岚贱兮兮给徐翩若喂西瓜的不值钱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那碗，瞬间意会，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是挺甜的哈。”

最后的战果，陈思远把青岚之前赢的车厘子全输光了，而徐翩若这个既没有新手光环又没有技术的人，成为了最大赢家。

几个人告辞后，青岚帮着徐翩若把房间复原好，拿着他们用过的碗盘去水池洗。

徐翩若拿着包Pocky，闲得满屋乱转，溜达到青岚身后：“辛苦啦！”

青岚扭过头一乐：“应该的应该的。”

他这时候正系着个小熊围裙，挽着袖子，手里洗着碗，发丝略微有些散乱，整个人人夫气质拉满。

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徐翩若手中的Pocky，草莓味儿的。

不知怎么地，他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之前去小吃街的时候，那个草莓味儿的冰淇淋。

他一挑眉：“吃独食？给小爷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