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了新的变化和应对,竟越打越上头。
罗春瞅准一个空当,回枪一扎,罗成抬手要去架,但脚下忽然一个不稳,往前一栽,原本冲他肩去的枪头眼看要戳上脖颈
罗春一惊,赶忙撤力往右一拧,枪尖堪堪擦着罗成的脖子让过去,又不知哪里飞出半块瓦片来,正打在他枪杆上,他就势一撒手,那枪被震飞出老远,再回神,罗成已被人稳稳扶住
罗春刚缓一口气,再次愣住了,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人,似乎觉得自己应该出手去抓刺客,可是自家弟弟在人家怀里待得还挺自然……他弄不清这两人是怎样一种交情,只能看向罗成
罗成却不管,冲他大喊一声:"哥!快帮我抓刺客"
他反手把扶他的那只手向后一别,抽出不知何时塞在袖中的麻绳按住就捆。"刺客"没有反抗,罗春自然也没有动,罗成自顾自的捆完,才冲他道:"我来审,天色不早了,哥哥早些休息吧"
"……"。罗春揉了揉被震麻的手腕,早先罗艺要给他派差他嫌麻烦不愿管,可细想想,北平府书房里的案卷全加一起,恐怕也没他这个弟弟难管。他再次摇头叹气,依言转身离开了
院中只剩下两个人
出手的一瞬间宇文成都就反应过来了,奈何他的理智总比他的本能慢上一拍,可即便罗成是故意的,即便罗春有高绝的武艺可以补救,他还是不能不慌乱。他的手被罗成反绑在身后,此时回头去看,隐约可见那白皙侧颈上一道细小的划痕,他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太胡来了"
罗成把手上的绳结狠狠一紧,看着面前这双宽大匀称布满他熟悉痕迹的手,这样一根细麻绳,宇文成都随便一扯就可以弄断,他知道,那人也知道。
他把余下的绳子绕过那人胸前一圈,系了一个有模有样的花结,笑道:"难为你来送贺礼,我收下了"
罗成拉着绳子的尾端,轻轻一拽让他探下身,一个纯粹的吻便落了上来。宇文成都闭上眼,感受到了熟悉的鼻息,带了一丝酒气。那是他成亲的喜酒。
宇文成都犹豫了一瞬,还是退开一步,劝道:"成儿,你的新娘已经……"
罗成也睁开眼看他,脸上已没了笑意:"没有新娘,这只是一场戏"
宇文成都怔住了,这荒唐事若说谁做得出来也只有他。联姻是亘古不变的权利纽带,不管罗成愿不愿意,他既占着这座洛阳城,他的婚事便牵动着各方的关系厉害,如今……这都是因为他。宇文成都很想如临朔宫中约定的那样,一身轻快跟他云游四方,可是父亲日益恶化的病情确是不允许他在外逗留太久。他只得道:"……你也乏了,我得先回去。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
罗成皱眉打断道:"把你爹接来,你那间密室里不能藏吗?这偌大的洛阳城不能藏吗?出了问题我陪一条命给你"
见他赌气,宇文成都有些慌神道:"成儿,我……",又一时语噎
罗成又把手中的绳端使劲一拽,这次宇文成都没动。罗成就那么看着他,半晌,把那绳子丢开了,"你如果只是需要一个把我推开的理由,不用这么费劲"
宇文成都长叹一口气,皱眉道:"成儿,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累你再枉背骂名……我早已声名狼藉,也早该清楚,北平府沈将军可以做的,宇文成都不行…"
罗成气得轻笑了两声,冷声道:"天宝将军忠君护国,宇文大人孝字当先。你从来不会推开你的皇帝,你的父亲,你的国,你的家",他就这样盯着宇文成都:"只会推开我。"
宇文成都怔愣片刻,低声解释道:"……他们可以与我一样不堪,一样狼狈,你不一样。成儿…"
"我为什么不一样!四明山上我就跟你讲了,我不想要不一样"
罗成几步上前,不再用冰冷掩饰积压的情绪:"我不曾拦着你做你要做的事,我想要的,只是你身侧的一个位置,就算是地狱十八层,我们可以一起走",他眼中渐起湿气:"就算没有这喜服,没人来贺祝,没那蠢笨的红绸,我和你并肩去走,这就是我想要的,不行吗!"
宇文成都一时无言,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在外人面前一个多余的神色都吝惜给的面容,此刻杂了气愤委屈甚至是难过,他想,恐怕天下人都来骂他也不能伤他至此,自己轻易便做了。他的心已碎成了片,又化成了水
罗成长吸了一口气,提了枪尖把他身上的麻绳一割,垂眸冷静道:"我不想再听你多少苦衷,你只说你想或是不想,如果不想,你现在就出这个门,我再不强留"
罗成别过头去不看他,华贵的朱红礼服衬得他如精雕的瓷人,需离近了方看见那内里的血肉。宇文成都走上前,抬手抚过他侧脸,拇指抹去了脖颈上那滴流下的血珠,哑声道:"…我想"
罗成回过头,一把扣住他那只手,截道:"不许说可是!"
宇文成都被他这一堵,空张了嘴又闭上了。眨了眨眼垂眸道:"抱歉"
抱歉,为我的不告而别与推拒
抱歉,为我如今要带给你的这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