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说“没有”那不可能，他喜欢李怀明那么多年，喜欢得那么辛苦，怎么可能随口就说出“没有”。

可问话这人是冯光，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自己每个成长阶段遇到过的大小事他几乎都知道，自己的德行他也摸得差不多了，要说“有”，冯光必然会追问到底，而方小余又不想编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物”作为答案。

冯光以为他要睡了，懒得理自己，于是他接着自说自话，“就你长着这张脸，我就不信班里没有女生对你表露好感。你不说话，这就肯定是有。”

他接着问道，“就没一个你感兴趣？”

方小余烦他聒噪，“以后再说。”

“什么以后再说”冯光感到不挣气，“高中光棍三年就算了，大学了好歹也谈场恋爱，感受一下那种怦然心动，挥洒青春的感觉。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真怀疑你喜欢男人了，你要是真喜欢男人，我也没什么意见，好歹还有个人……”

“你他妈的还能不能睡了？”

“睡睡睡”冯光被吓得一激灵，他嘴里咕哝着怨道，“幸亏没对象，谁要是谁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还是单着吧，别祸害人了。”

方小余攥着被子拽了拽，不再搭理他。

那天夜里，京城突然就下起了大雨，电神雷鸣的，冯光睡得跟个猪一样，方小余被雷声惊醒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看着窗外亮起的闪电，也不知道李怀明在那边怎么样了，方小余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听听李怀明的声音，可这大半夜的，李怀明多半是在睡觉，他压下心头的思念，只能翻看着平日和李怀明拍的照片以解念想。

恰时外面一阵轰鸣，电照风行，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

冯光听见动静便翻了个身，他睡眼惺忪的，见方小余还在看手机，便偏头瞅了一眼，迷糊中他只看见方小余被一个人揽着肩膀拍的照片，那个人的脸他很熟悉，可惜闪电照亮的光转瞬即逝，自己两个眼皮子又实在抬不起来，都还没够他确认是谁，方小余就已经熄了屏。

“看什么呢，怎么还不睡？”冯光又重新闭上眼。

“没什么，睡了。”

“外面是下雨了吧？”

“嗯。”

方小余因伤请了几天假没去上课。

因为李怀明不在，也就没往北环那边跑，而是住回了家。

有天上午，方小余正在房间里玩着手机，就听王姨敲门说秦林来家里了。

方小余正纳罕着老方今晚又不回来，他来干什么？门外却赫然响起秦林的声音。

方小余只得赶忙下床打开门，“秦哥。”

秦林笑着点点头，“听王阿姨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这脸怎么了？”

方小余下意识地碰了碰颧骨处，“没怎么。”

“没怎么？”秦林挑眉温笑，“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方小余替他拉过房中的软卧，“已经消了不少，还这么明显？”

秦林闻言，凑近他脸迷眼看了看，“你这是怎么着人家了？下这么狠的劲。”

方小余有些不满地开口，“你在现场看见了？”

秦林朗笑几声，“给你开个玩笑，这就当真了。”

“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找我爸的？”方小余躺回床上，百无聊赖地又拿起了手机。

秦林看着他，“我就不能是来找你的？”

方小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手机上面，根本没察觉到秦林用怎样一种眼神注视着他。

“我？”方小余近些天难得地笑了笑，“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秦林坐着的地方对面正是光洁敞亮的窗户，他视线飘越过铁艺床，发觉今日的太阳格外的耀眼。

方小余放下手机，“吃饭？还是喝酒？要是喝酒就算了……”他回想起似乎每次秦林找他，自己多少都会沾些酒，虽说是自己要喝的没人强迫，但方小余想起上次自己喝多了和李怀明吵架时的情景，还是有些后怕。

方小余见他看着窗外，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现在太阳挺大的，不过今天下午有雨。”

“有雨？”

秦林回了神，看了看方小余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他收了那不在一条线上的问话，再次隐晦起自己的情愫。

“嗯”方小余点着头，“最近降温厉害，好不容易晴了几天，手机推送的天气预报就说今天下午有雨。”

“最近渐凉，你和方叔注意保温。”

方小余敷衍着点点头，不怎么想谈老方，“你要等他回来吗？”

“不是”秦林道，“我替我爸送些礼品过来，明天要去X市出差几天，怕是要一周这样才能回来。话你帮我带到，回头我再打个电话就行了。”

方小余“嗯”了一声，听见秦林说去“X市”转而来了兴致，他问道，“你要去x市几天？”

“嗯”秦林温和一笑，“要我帮你带点什么礼物吗？”

“不用了”方小余道，“李大哥前几天也去了x市，还要一周才能回来。”

秦林莞尔，“表哥公务繁忙，经常去外省出差也是因公需要。在这盘根错节又要借附点权利的商圈里，做成业界翘楚的，这个年纪实在少有，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方小余听了心中蜜的不得了，李怀明就是如此卓尔不群，本就是一个俊彦的人。

那天，方小余竟破天荒的主动要留秦林下来吃饭，不过秦林推了，他明天就要飞往X市，回去还得收拾些衣物和整理文件，时间实在有点赶。

李怀明走了已经有好几天了，似乎每日都很忙，每次回复方小余消息大都是在凌晨，言简意赅的声线里带着疲惫，像是没有过多精力再去关心其他事物。

出差的这段时间，李怀明甚少和方小余打电话，基本都靠短信来往，而就算打，大都也是方小余主动，每通电话，也总是会因为那头的忙而匆匆挂断。

方小余心思深，对于这段一捏即碎的关系维持的诚惶诚恐，他没安全感，总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李怀明出差的这段时间，总是异常冷漠。

方小余不得不思忖回顾，却又觉得喝酒的那点小事，应该不至于让李怀明介怀至今，可李怀明冷漠的态度让他有些害怕，他小心翼翼，每步都走的举步维艰，怕的就是自己一不小心，下场和那些包养过的情人一样。

快要立冬的前天晚上，方小余主动和李怀明通了电话。

“喂”方小余叫的尾音黏连，无比思念，“李怀明，明天就要立冬了，我等你回来过节。”

“嗯，北京降霜，多穿点。”

“嗯”方小余扬起嘴角，眉眼都微微弯了起来，“你明天几点能下飞机啊？”

“大概六点多钟。”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方小余嘟囔着，声音委屈得听起来有些哽咽，这状似撒娇般的音调，大概也就只有李怀明能听了去“我真的好想你，你走了这么久，从来没离开我过这么久。”

电话那头明显地怔了怔，半晌起蛊声“想我了？”

方小余点着头，却又想起李怀明看不见，他嗓音带着情欲，“我想要。”说罢，他便挂了电话。

以往他是不会在晚上给李怀明发视频或者打电话的，总怕打扰李怀明休息，可明天就要回京了，方小余想着事物也该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就打了一个视频过去。

李怀明很快就接了，视频那头李怀明穿着棉白色的浴袍靠在酒店床上，刚洗的还湿漉漉垂搭下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加得显小。

那浴袍的领口本就大，李怀明床上又放了个电脑桌办公，他打字时微微欠下的斜度，让敞开的领口更加能够一望到底。

方小余望眼欲穿，他轻轻叫了声“哥”。

李怀明抬起头，合上电脑，重新靠回床上。他那健硕的胸肌和块状的腹肌，顿时占据了整个屏幕，李怀明撩开浴袍，一手在自己腹部肌肉处拍了拍。循循善诱。

方小余看着李怀明匆忙地挂掉的视频，咧着嘴角笑了几声......................方小余这些天揪着的内心得到一丝慰籍，心无杂念地躺在床上，想着明日的饺子该弄什么馅的好。

想着想着，方小余便没忍住笑出了声。明天晚上他就可以见到李怀明了，不管之前有什么事，谁对谁错，等他见了李怀明，好好把他ch一番，再有什么样的问题，等到了cs都能解决。

方小余觉得自己算盘打得响，并为明晚的时间做好了精心的规划，他这时有些激动的睡不着觉，满脑子尽是李怀明。

虽然偶尔和李怀明小吵小闹，可方小余觉得住在一起这些都是难免的，只有磨合好了，才能想着往后的长久。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自己居然真的他和李怀明在一起了，尽管这只是他单方面这么认为，且已经忘了李怀明一早对他说过的话。

方小余扳着手算了算，自己和李怀明维持这段关系已经有半年了，他不经有些感慨，已经快半年了，从初夏到初冬，尽管这期间也有不少摩擦，但最后都迎刃而解了，没有哪次是意外。

他就这么在心里思忖着，想着想着就带着心中的那点小算盘一起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