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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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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占回头一看,发现是十七将他给护住了。

就着力,十七自个倒是撞了一下手腕。撞得完全不严重,不至于让十七管不住嗓子,漏出这么一声来,但……莫子占脑袋往下一点,发现自己的手掌好死不死按在了十七某个关键的地方,因着紧张,指节甚至还反射性地屈了屈,能感受到那物在手里跳了一下。

这尺寸,要是全部起来了,他该不会握不住吧。

要是莫子占此时能说话,或许就直接“哇”出声了。

还好他不能,所以他这会儿看上去只是愣愣地张了张嘴,凭着长相的优势,整个人完全是一副清纯小白兔的样,看上去天真又懵懂,好像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弱弱地用口型说了声:抱歉。

十七一点都没信莫子占这套,但也没多说什么,只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将作乱的蹄子挪开,就这么把这事给掀过去。

还没来得及松开手腕,就见人很快调整出来了一脸愧疚。他顿了顿,就着动作把莫子占的手带回到自己跟前,在其手心画下一道护咒,抬眸轻道:“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切勿乱动。”

莫子占乖巧得不行,点点头。然而他乖只乖一点,人没有离开车厢,十七一出去,手就扒着马车的门缘,撑着帘子往外看。

他们这马车是凡间最常见的样式,先前十七施法弄了个纸傀小人在前面驱车,纸样是莫子占在剪纸摊贩那挑的,模样看上去憨厚得很,像个小门童,驱车时短小的手臂一甩一甩的非常可爱,他还挺喜欢的,可眼下这纸傀小人却不知被什么玩意给撕成了齑粉。

不仅如此,纸傀小人驱使的那匹棕马脱了缰就往前跑,没跑几步就长嘘了一声,栽倒在了地上。这棕马虽然不是什么珍稀品种,但也不便宜,就他们掀帘子的这点功夫,足足三十五两银子就这样被无形之物啃食成了森森白骨。

莫子占见状当即皱起眉,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我不高兴”的讯息。

这地方是一片树林,舆图上没有标识具体的名字,只作为过道的一部分。

然而在此刻,山林的轮廓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被无形巨手给揉捏变形了,林雾间布满了阴煞,天空被浸染成了诡异的暗紫色,光是在那里一站,就分外让人不舒服。

莫子占倚在马车门边,四下扫视了一圈。

他很快就注意到,边上石头的纹理很是怪异。不只是纹理,那甚至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用人或旁的什么动物肋骨堆起来重新烧炼而成的骨石,隐在如血暮色间,仿佛一座座小坟。

且还不止一个,整个树林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有这样的骨石。难怪阴煞这么严重,看上去简直像是乱葬岗。

阵方是莫子占的专长,哪怕现在无法调用灵力,但他的脑瓜子依旧在,不过几眼,便能发现这些骨石的排布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杂乱,相反,它们极具规律,以点连线,构成了一个无碑无文的祭坛。

四处布有因时而发的结界,随着星象变动,到了合适的时辰,祭坛就会化作猛兽的巨口,将途经的旅客一瞬吞没,将其困死在此间,估计用不着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将人炼化成新的骨石。

无声无息到极致,堪比从前揽月宫别院里的那个以挂月牙雕作为阵眼的障眼法。

看懂是一回事,破解又是另外一回事。

莫子占想把自己的猜想都写给十七。可是手还没彻底伸出去,他又收了回来。心说,就既然他能看清其中路数,师傅没理由看不清。

反倒他这写来写去的,不仅会浪费时间,还可能让十七分心。他对于是个“元神碎裂只会给十七添麻烦的废物”这一点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

所以还是乖乖听话不乱动吧。

事实上,十七确实用不着莫子占去提点。他用神识在林中扫了一转。祭坛以外皆是灰蒙蒙一片,果然压根没有任何出口可言。

他自己自然不可能轻易被这么阵法所炼化,但这里并不只有他自己。

十七能通过气息分辨出这些骨石是由何时生出来的。

最老的那一部分,足足有百年的历史,构成了此方祭坛的基底,同时也形成了一个陷阱,引诱一切所能引诱的存在,来创造出新的骨石,不断堆叠完善这个祭坛。而其中最新的那一块,其骨应当来自一个二十来岁的修士,且死了不过半月。

二十岁的修士,与莫子占差不多大。

眼下莫子占的识海不稳,无法以灵力护体,哪怕有他的护咒,也很难保证绝对周全,必须速战速决。

如此想着,他迈步往前走去,但终归牵挂着马车上的人,他并没有走得太远,反倒主动站到了祭坛的中间,落脚之处正是那由骨石构成的猛兽巨口所在。

十七阖上眼,术诀在口中轻念,阴煞霎时如狂风大作般朝着他的周身笼去。

莫子占破阵时常会去自投罗网,好能瓮中捉鳖,这种颇为盲目自大的做派,除却有他自身性格张狂的因素在,很大一部分,他其实是学许听澜的。

以身犯险,让自身处于阵脉的中心,是最快、最直接把握阵脉的方式。然而这样的方式却很容易令学艺不精的人身陷囹圄,可并不是许听澜需要考虑的。

在他身上,所有的自负,都会变成自知。

自知可为而为之,不给自己添多余的麻烦。

而现在,哪怕十七失了记忆,记不得那些由他授予莫子占的星术,但这并不影响他是鳞族眼中不怒自威、天生强大的十七先生。

一直挂在十七耳侧的麒麟玉清因鬼吹息而轻轻摇晃。他口中术诀不断,逼得那些阴煞化作无数鬼手发了疯似的朝他抓挠而来,然而这些阴煞玩意压根没办法凑近其身,距离其尚且一寸,就被一股强横的龙息所震碎。

湖色衣袖翻飞如鹤翼,十七睁开双眸,原本如墨般深黑的人瞳变换成了细长的竖瞳,深嵌入金芒中,仿佛烈日熔金被划出了一线天。

纵使变换了形貌,这双眼眸里的寒意都不曾减去分毫,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巨龙升于云端俯视大地的姿态。

这下子,莫子占总算明白为何学宫里的小妖会对十七这么又敬又怕了。

自重逢起,身边所有人都告诉莫子占,现在的十七是妖身、是龙,但他先前其实并无太多实感,在他看来,十七除却多了一身烧痕外,和从前并无太多不同,要说妖,他也只能想起那条可爱灵动的小鱼。

直到此刻,他的印象变了。

莫子占看得细,甚至能看见十七额头上并不明显的妖纹。

有一半掩藏在了烧痕底下,说是妖纹其实也不大准确,就莫子占看来,那更像是龙角突破皮表向上生长时留下鳞片,与十七还是游鱼时那极美的鱼尾同色。

原本莫子占对妖怪是完全不关心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从来不看过相关的书籍,就连照顾还是小鱼的十七时,靠的也是临时抱佛脚,要不就直接从山药精抑或步弦声那拿来经验。

可是现在他对妖怪感兴趣了,甚至兴趣可大了。

这其实,堪比当年许听澜在他面前召出二十八神主。

要是莫子占这时候摸摸自己的脸,就会发现他脸烫烫的。

果然无论怎样,许听澜都是能招他喜欢的。

莫子占还没感叹完,那作为祭坛基地的十二块骨石就同时烧了起来,树林的障雾也犹如幕布被烧出了一个个破洞,显现出原本正常的景象。

与此同时,四处交叠着传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十七目光一斜,不过一抬手,修长的指节就在鬼手中准确地扣住这祭坛的两只主祭灵的命门所在。

他的表情依旧那么云淡风轻,看上去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祭灵却像是被大山所压一般,灵躯结结实实地并在了一起,灵脉已经透明得几乎要被他给徒手掐碎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是看得莫子占脸颊红红的同时,还觉得自己的膝盖、腰侧和肩膀都隐隐作痛。这完全是不周城那尸傀对付自己的招式。

那些让他避之不及的记忆,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

莫子占不由自主地伸爪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失神了一瞬。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一道黑影往他这边撞了过来。

这地方并非只有两个祭灵!

被这东西忽然突了脸,莫子占几乎是下意识往后仰去,然而那祭灵的目标压根不是他,而是他坐着的这辆马车。

有十七的护咒在,祭灵短时间内没法近身伤害到莫子占分毫,但马车可没有护咒呀。

颠簸了好几百里都没能散架的马车,“轰”的一声散成几十片形状不一的木片,同时还有不少木屑化作利针朝四处扎去。

莫子占压根来不及反应,身上被划了好几道细碎的口子,整个人也随之往后栽去。

或许是祭灵故意为之,他的身后刚好有一块尖木碎,犹如猎户用于狩猎猛兽的陷阱般竖着。他这样往下栽,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往戳出个大窟窿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十分熟悉的草药味一下将莫子占的鼻腔给占据了。

他现在身体这个状况,就是需要药草去温补经脉。然而作为喝药的那个,这些天下来,他尚且还未能喝出一身苦味,反倒是日日替他煎药的十七,先给熏出来了。

按理说,莫子占应该是极其讨厌苦味的,可他却完全不讨厌十七身上的。

十七稳稳地托了他的腰,片刻间就将他带离危险之境。

起身时他们的双目相近得不过咫尺,莫子占这才切实地看清十七那金瞳,原来并非只有一色,而是由一片片既像花瓣,又像鳞片一样的存在,层层叠叠出来的,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要是换上其他时候,他估计就得拉着十七的手,言辞夸大地好生赞美一番,可惜现在时机一点都不对。

原本被擒住命门的两只祭灵,趁着此刻壮士断腕般截掉了自己半身灵雾,成功逃了出来,与那破坏马车的祭灵一块,当即将整个祭坛的阴煞都给催出,不带一点保留地从莫子占身后压过去。

十七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竖瞳瞬间缩成了一条细线,握住莫子占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拉远了几步,快速调转了他们的方位,眸色一定,食指与中指比向前,仿若漫不经心般在那阴煞的核心一点。合整个祭坛之力的一击看似气势很足,却依旧被十七给轻轻化解掉了。

然而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十七全副心思都落到莫子占身上,只顾着好好护住眼前人,居然没能注意到还有第四只祭灵在朝他悄然靠近。

莫子占注意到了,眼见着迷障往十七身上拢,他第一时间想要张口出声提醒,然而他现在是个哑巴,就连简单的语气词都没办法哼出来。

不过是双眼一睁一合的功夫,十七眼前变幻了景象,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个男人。

同时也是个修士,但估计年纪并没有多大。说话的时候能整出八百个小动作,和莫子占一样,带着些许幼稚意味。

十七对于那个为自己取名的人,印象很模糊。只隐隐记得自己尚且是条游鱼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十七。”

“十七!”

“十七……”

那个人喊过他很多次,语气有嫌弃的、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

或者说,大部分时候都是难过的。

“十七……你说,九霄之下,可有荼蘼?黄泉碧落,可否还能再见故人?”

有一日夜深,那人痴痴地念说。

虽然叫唤着他的名字,却没有施舍给他哪怕一分的眼神,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好似想要追随何人而去。

神态与犯了心疾的莫子占很像,让十七下意识走近一步,然后回过神来时,他的掌心已然触在了水膜之上,激起了阵阵水波。

他抿了抿唇,颇为镇定地将自己的手撤了回来。

在十七那凌乱不清的记忆里,这人应当算是他的恩人,但目前来说也仅此而已。

或许是觉得,这人既然是他的恩人,他惦念着去追寻这人的身影,去花时间想办法弄清楚这人是谁吧,所以这迷障才费尽心思凝出这人。

他确实迟早要弄清楚这人是谁,但不是现在。假的就是假的,给不了他任何答案。

相比起来,在迷障外头有更重要的人在等他,他没理由耗在这个地方。

迷障被龙息所抹杀,立身于其间的十七连衣角都没脏。

从入阵到出阵,整个过程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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