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了。
路上经过一户人家,门口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婆婆合着眼,捧着个油纸包,坐在摇椅上哼曲。
哼得算不得难听,也说不上一句悦耳,但还是让莫子占不禁停下步子,往那望去。
他记得这位老婆婆,那段强行在他脑中回溯的记忆里,就是这位姓张的婆婆叫住了他,往他手里塞了块甜得过分的桂花糕。
或许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那老婆婆睁开了眼,定定地看向街对面那匆匆移开视线的青年好一会,自顾自念了一句“也该长到这个岁数吧,唉,不能是,眼花咯”,又念了一句“彤妹儿啥时候回来”,才重新合上眼续上自个打断的小曲。
莫子占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忘容咒,转身继续在一条小道上走下去,临近不周城城郊的偏僻处,有一荒宅。虽显然有被打扫过,但边墙还是布了不少的裂痕,痕间有新芽嫩绿从内破出,反倒衬出荒凉。
宅院内,生长有一棵极为醒目的合抱树。
树干笔直而粗壮,树皮却有着颇多往外破开的伤口,似饱经风霜的老者,摇曳着细长的柳枝,轻诉着此间过往的繁华与落寞。
空气四散着纸钱蜡烛的烧香,引得莫子占不自觉往里走,最后落定在距离宅院不远的一处绿地,脚下有条新近踏出的小径。
小径的最末端,有三坟茔凄凉地伫立着。
覆着青苔,前头皆摆放着几束尚未凋谢的花,还有几支已经燃烧过半的香烛,周围落有纸钱和祭品的残渣,明显是不久前就曾有人来此祭拜。
三座坟茔中,最大的是一座夫妻坟。
而其石碑面上,虽有被风雨侵蚀的痕迹,但其上的字迹却仿佛有被人一次次擦拭,再用朱笔重新描摹,显得尤为深刻。
碑上写着:
「亡妹莫怀亦 夫焦 成章之墓」
莫怀亦……焦成章……
莫子占默念了下碑上的两个名字。
他此刻才知晓,记忆里那温和儒雅的妇人唤作“莫怀亦”,眼前所埋的,是被他遗忘有十数年之久的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