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与生死终局
石云松听到风清扬这话,仿佛千万根鞭子同时抽打在他身上,又似有数以万计的蚂蚁正啃噬着他的骨头,令他痛苦不堪,只想立刻挣脱这无尽的折磨。他怎能忍受这毛头小子在天下英雄面前败坏他的名声?当下暴跳如雷,怒吼道:“小杂种,休要胡说八道,我宰了你!”说着,手中剑再次平举,狠狠刺出,凌厉的剑气瞬间逼至风清扬眼前。
花兰却毫不退缩,坚定地挡在风清扬身前,说道:“你要杀他,就连我一起杀了!”
石云松微微一怔,喝道:“表妹,你给我让开!”他目光越过花兰,死死盯着她身后的风清扬,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昨晚风清扬为何能如鬼神般消失不见。但此事他与花兰心照不宣,无需挑明。
红叶躺在地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花兰,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女人竟也会“舐犊情深”?她究竟想干什么?
石云松再次假意问道:“表妹,你到底让不让开?”
花兰迎着石云松的目光,斩钉截铁道:“绝不,我绝不让开!”此刻的她,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肉盾,牢牢挡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是风清扬的母亲,母亲对孩子的爱,向来无私且无畏。若有人妄图伤害她的孩子,她定会不顾一切地拼命阻拦。
她紧盯着石云松,石云松也回以冰冷的目光。从石云松那寒芒闪烁的眼中,她感受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不禁心头一颤。
他竟然要杀我?他真的要杀我!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此人虽被称作“大侠”,但在她眼中,不过是条野狗。野狗只在饥饿时才会寻觅食物,绝不会对任何人忠诚。
可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听信这条“野狗”的话,陪别人睡觉,还为其生下孩子。
这种换做天下任何女人都不会做的荒唐事,她居然……真的做了。
回首往昔,她只觉可笑、可悲又可叹。
她不禁问自己,这辈子,有为自己活过吗?
答案是,没有。
一个从未为自己活过的人,此刻直面死亡,是怎样的感受?
是悲伤?还是哀怨?
不容她多想,那条“野狗”正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咬断她的血管,吸干她的鲜血。
她告诫自己,小心当下,却也难免悔恨曾经。
这条“野狗”不仅会抢夺食物,还会反咬恩人。若饥饿难耐时找不到食物,为了活命,它可不会介意将“恩人”开膛破肚。
石云松深知,唯有连花兰一起杀掉,才能彻底掩盖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凶,只能制造“误杀”的假象。花兰,注定要被“误杀”。
他暗自盘算,这一剑先佯装刺向风清扬,下一剑再对准花兰。他必须做得天衣无缝,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一丝破绽。
杀人,也讲究技巧。
他缓缓举起剑,顿时,一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
然而,剑还未刺出,一声尖锐的叫喊突然响彻会场:“一切都是假的,红叶没有杀我爹!”
这一嗓子喊出来,会场瞬间炸开了锅,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大家心里都在想,这女人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究竟哪句话才是真的?
石云松再也按捺不住,剑光一闪,猛地刺去。这一剑,他势在必得,哪怕天王老子、神仙神佛在场,也休想阻拦他杀人灭口。此刻,他已顾不上选择什么杀人方式,只要能让花兰立刻闭嘴,他宁愿手中剑径直穿透她的喉咙。
若眼光能杀人,若怒气能夺命,若意念可诛心,那花兰此刻已被他千刀万剐,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住手!”
“当!”
石云松的剑并未刺穿花兰的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华少坤的剑已然出鞘,精准地挡了过来,成功阻拦了石云松。
剑尖距离花兰仅有三寸之遥,凌厉的剑气已然刺痛了她的嗓管,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
华少坤冷冷说道:“石大侠,先别急着动手,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石云松却道:“华大侠,哪有什么转机,不过是这对母子妄图扰乱视听,欺骗众人罢了。”
华少坤反驳道:“虽说死者是你舅舅,可也是她父亲,她有必要撒谎吗?”
花兰对着石云松怒吼道:“撒谎的是你!红叶曾打败过你,你为了报复他,便劫走了风清扬,还逼他来参加华山论剑,就是想当着天下人的面羞辱红叶,让他身败名裂。所以你才指使我编造出这个弥天大谎来欺骗大家!”
红叶听到她这番话,半躺在地上,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冤情终于要洗清了。
会场上众人听闻,顿时叫骂声四起:“什么?这也太无耻了吧!”
又有人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竟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华少坤转头质问石云松:“石大侠,她说的可是真的?”
石云松虽平日里做过不少侠义之事,但自从被红叶打败后,便自觉受辱,一心想着报复红叶,在天下英雄面前让红叶颜面扫地。于是,他联合表妹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如今,受害人表妹突然反水,他精心设计的阴谋很可能功亏一篑,而自己以往积攒的名声也将毁于一旦。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气急败坏地怒斥道:“贱人,我要杀了你……”
说罢,剑再次刺出,杀气愈发浓烈。
眼见红叶的冤情即将大白于天下,华少坤自然不会允许石云松杀人灭口。
“当!”
华少坤再次挥剑抵挡石云松,这一次,两剑相撞后,交锋并未停止,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绵不绝,原本劝架的两人,此刻竟似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决斗。
石云松没有停手的意思,从他的行为来看,似乎默认了花兰的说法。会场上,众人对他和花兰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谢王孙对青松说道:“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不假啊。这人前后反复无常,实在叫人难以捉摸。”
“上一刻还大义凛然,下一刻就变成卑鄙无耻、杀人灭口的小人。”
花兰环顾四周,每个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那一道道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这女人太可恨了。”
“是啊,好在她最后有悔改之心,不然红叶可就真的冤死了。”
花兰以前背着红叶做过许多不堪的事,从未有过丝毫羞耻之心,甚至觉得情欲狂欢乃人之常情。可此刻,站在众人面前,她却再也无法忍受这铺天盖地的羞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谢王孙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随后走上前去,将红叶扶起,说道:“叶兄,你该早点说明此事啊。”
我没说吗?
红叶唯有苦笑,没有作答。
这苦笑的背后,藏着深深的失望。
红叶强忍着疼痛,轻声唤道:“清扬……”
风清扬从花兰身后走了过来,仰头看着父亲,说道:“爹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红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花兰看着这对父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如同唱戏的戏子,表情瞬息万变。
一旁的青松突然赞叹道:“咦,华大侠的剑术竟如此精妙?”
谢王孙和红叶不约而同地朝两人望去,只见华少坤和石云松正斗得难解难分,剑光闪烁,两人手脚并用,战况激烈。
洪方与华少坤,堪称华山派的两根顶梁柱。一个对外代表华山派,一个对内主持华山派的日常事务与清规戒律。
相对而言,华少坤的事务比洪方更为繁杂,大部分时间都被琐事缠身,因此没有充足的时间修习剑术。然而,正因为时间有限,他便专攻“清风十三式”,只要有时间练习,便全力以赴,力求将其练精练纯。他自幼立下誓言:“一定要成名后再成亲。”因此,直至四十岁,他依旧孑然一身。一个男人到了四十岁还是处男,换做大多数人,恐怕都会憋出毛病。可他偏偏做到了自控,身为华山派的执事,他自然不会去妓院发泄欲望。
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华少坤已然成为天下公认的高手。
此刻,他使出这套剑法,正是华山派的绝技。每一招施展出来,都如清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
他的剑法章法严谨,虽洒脱飘逸,却极具杀伤力,用于杀人绰绰有余。
石云松则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气急败坏之下,杀招虽凌厉,却杀气四溢且杂乱无章,恰似劈柴不照纹理,空耗力气却难以命中要害。
华少坤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掌中剑猛地刺出,石云松躲避不及,只能后退。
“嗤!”
石云松已退无可退,华少坤的剑直直刺入他的咽喉,直至剑柄没入。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华少坤的脸上、手上、衣服上,甚至口中,仿佛是特意为他献上的“礼赞”,鲜艳夺目却又带着几分血腥的“神圣庄严”。
石云松双眼圆睁,白眼外鼓,难以置信地看着华少坤。他的手突然松开,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急忙举起双手去捂住脖子,可鲜血如决堤的洪水,汩汩涌出,嘴里也被血水填满,呼吸愈发困难。
华少坤轻轻抽出剑,石云松的脖子下意识地往前伸,只听到一连串“嗤嗤嗤嗤嗤”的抽剑声,剑身缓缓抽出,动作看似温柔,却宣告着石云松生命的终结。
待剑抽出,石云松已然断气,像头死猪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或许,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败,表妹又为何会背叛他。像他这种心思阴毒、断子绝孙之人,永远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缘由。
心计、计谋、城府,或许是世间最厉害的无形武器,虽能杀人于无形,但有些人却甘愿为了他人活下去的希望,被这种武器“杀死”。
这种人或许不多,但母子、父子间的亲情,便是其中一种,坚不可摧,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