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洒的墨汁一般在天空蔓延开来。
凛冬止步于别墅前，努力感受着别墅内稀少的魔气。
海因和陈善先行一步去别墅内探敌情，黄媛站在青黛身侧，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身子微微抖着。
陈善和海因在别墅搜寻一圈后，发现没有妖魔，退出来向凛冬汇报：“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
见海因这么说，黄媛在青黛安抚下去的心又提起来：“我爸不在这里，那他去哪里了？”
凛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着，她掏出来，发现阿凛打来视频通话。
接听后，阿凛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绽开：“凛冬，你还没睡啊。”
看到凛冬身后的场景，阿凛歪了下脑袋：“你去别墅找我了啊，下次早一点吧，我刚刚从别墅出来。”
“黄书在哪里？”
阿凛故意吊人胃口：“在完成他的心愿。”
“别卖关子。”
“你想看吗，等一下我带你去看。”阿凛把视角切换后，青黛就把脑袋凑了过来。
视频通话中，阿凛是在小区入户走廊上，视角经过一阵晃动和混乱后又恢复了正常，阿凛也在此时进了屋子。
黄媛一眼认出阿凛所处的房子：“这是何辉家。”
她曾被关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对屋内的摆件和装饰记忆尤深。
“答对了！”那头的阿凛回应道，“你爸爸在给你报仇呢！”
猝不及然的转镜头让黄媛来不及避开双眼，血腥几乎侵占了整个镜头，将屏幕的每一寸填满，让人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令人战栗作呕的血腥气。
“呕——”黄媛脸色一白，捂着嘴往一边跑，没走几步就忍不住，弯腰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阿凛捡起何辉的手臂，来到镜头前向凛冬打招呼：“凛冬，我在这里等你，你一个人来。”
说完，她晃动手臂当拜拜，挂断电话。
方才屏幕里的画面冲击太大，黄媛缓不过来，越吐越多。
青黛蹲下拍着她的背，问：“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嗯，你们就在别墅等我吧。”
凛冬留下几人，独自去何辉家中赴约。
房子大门没关，门口虽不见血迹，却能闻见浓烈的血腥气。
凛冬踏入这套房子，看到比视频通话里还要高清的画面，深深凝眉。
黄书背对着阿凛坐在血泊之中，身体僵硬，阿凛则是玩着刚刚视频里那只胳膊，扣着上面的金戒指。
“凛冬，你来了！”
看到凛冬过来，阿凛咧嘴一笑，将那手臂抛至身后，恰巧砸到黄书脑袋上，将它砸清醒。
凛冬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和自己用着一样身体，心肠却比她阴毒不知道多少倍的魔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果然还是小看了这这只魔，她比千年前还要心狠手辣。
“来坐。”阿凛用她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抓住凛冬的手腕，将她拉至沙发上坐下：“黄书有事要求你呢。”
凛冬这才将目光投在黄书身上。
血和肉沫溅在他的脸上，在他原本的憨厚模样上平添了几分煞气。
“你不是有话要跟凛冬说吗，快一点说，别耽误我叙旧。”阿凛催促道，语气不好。
“大师，我想求您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媛媛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她出生后，她的爷爷嫌弃她是个女儿，还患有心脏病，把她丢在了山里自生自灭，我刚好路过看到，就把她捡了回去。
我找到青黛姐把她治好后，就发现她妈妈在山里找她，我应该把她还回去的，青黛姐也这么劝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把她留在身边。
我骗自己说，她身子弱有心脏病，还有那样狠心的爷爷，以及一个被当成公主一样宠溺的姐姐，回去肯定不会受待见，不如和我在一起。
所以我自私地把她留了下来，并为了她学习人类知识，融入人类世界，赚钱落户，成为她真正的父亲。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陪她度过一辈子，可是何辉出现了。
他分走了媛媛对我的爱，将媛媛从我身边夺走后又不珍惜，你知道我看见媛媛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大师，我真的很感激你，没有你给我的丹药，媛媛她可能就离开我了，我们父女俩可能都见不上最后一面……
媛媛是我从小护到大的，我细心呵护，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和伤痛，何辉那个混蛋却这么伤害她，我心里实在有气所以……我杀了他。
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是为了媛媛，我只能这样了。
其实媛媛不离婚才是最好的，只要我杀了何辉还有何辉他妈，依照法律，她能凭何辉的合法妻子这个身份依法继承何辉的财产，过上幸福生活。
现在我杀了何辉，但是还差很重要的一步。”
“什么？”
“我想请您用梦妖的力量帮我给所有人洗脑，让他们都忘掉我的存在。”
凛冬问：“连黄媛的也要洗掉吗？”
“……”黄书沉默良久，“洗掉吧，这么多年她母亲都没有放弃过找她，如果可以，还请您把她送回到她真正的家人身边。”
“你想让黄媛获得幸福，对吧？”
“嗯。”
凛冬对他发起连环问：“那你有没有问过黄媛，她真正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你让黄媛忘记你当你没出现过，怎么当初她母亲寻她的时候不将她还回去？
现在把她送回去，她能接受亲生母亲和家里其他人吗？
你求我给所有人洗脑，那你如何支付这笔费用？
我这里不要钱，你拿什么跟我换？”
黄书被凛冬问住：“我……”
“我身上能用的东西不多，大师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不管是我的生命还是道行，我都可以给。”
“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类，值得吗？”
被问到值不值得，黄书忽然想起几十年前他抱着黄媛犹豫是否要将她送回去的时候。
听着黄媛母亲焦急的喊声，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
婴儿咧起嘴角，对他甜甜一笑。
那还是第一次有除了青黛姐以外的人对他笑。
就为了一个微笑，他做什么都：“值得。”
话音刚落，几名武警持枪冲进来：“都别动，双手抱头蹲下，谁报的警？”
“我报的警，他杀了人，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凛冬一边检举揭发，一边乖乖按照警察所说抱头蹲下。
两人被一起带到了警察局扣押，还在这里撞见了一个同样刚被抓进来的人。
那人死盯着一身血的黄书看，还向一边警察打听黄书犯了什么事儿，是不是杀了人。
警察不理会他，他自己在那边不停说着，腔调阴阳怪气：“卖肉的，我还以为你有多正义呢，怎么还杀人呢？”
“闭上你的嘴。”
警察呵斥住他，面向凛冬：“你叫凛冬是吧，前两天是不是来报过案。”
“是，我的电车丢了，还没找到吗？”
警察指向一旁那个抓进来的人：“就是他偷走的，不过他把你电动车拆成零件卖了，所以……”
“我知道了。”凛冬看了一眼那个脸上毫无悔改之色的惯犯，再次检举揭发：“我想起来了，他之前在网上直播卖劣质假货，骗了很多钱，我要举报他。”
“有证据吗？”
“在我手机里，有一个9.9的订单，平台视频还没删，评论区还有很多受害者。”
警察将证据保留下来：“等核实后我们会处理的。”
“谢谢。”
一想到自己因为凛冬的举报要被罚款还要多关一段时间，男人急了：“不是，才9.9你至于吗？”
“这是道德品质的问题，和钱有什么关系？别说9.9，就算是一分钱你也不能骗。”
“之前在菜市场，那个拿东西砸我，害我被警察发现的人也是你吧。”
凛冬点头承认：“是我。”
“凛冬，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你等我出去的。”
凛冬没理会他的威胁，问一旁的警察：“你们不管管吗？”
他在警察局威胁人诶。
“闭嘴。”警察马上换上一副严厉的表情，大声呵止住他的行为，指挥一边的警察：“你把他先关起来。”
等男人走了，警察才问凛冬事情的全部经过。凛冬抹去阿凛的存在，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被警察抓住后，黄书一直没有说话，警察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也没有回复。
天渐亮的时候，现场勘察完毕，证据保留之后，作为报案人的凛冬被释放。
出来看见朝阳，凛冬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给青黛发消息，让她带着黄媛回堂口去。
自己则是打车去了附近的电动车专卖店，重新买了一辆电瓶车开着去堂口。
电动车没有汽车快，她到的时候，青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黄书怎么样了，他人呢，怎么没跟着你回来？”
看到凛冬发信息要她在门口等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只是心中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黄书平平安安。
“他在警察局，很安全。”
比起在阿凛那边，警察局那可安全太多了。
青黛：“？？？”
凛冬三言两语把事情和青黛交代了一下：“黄书跟我说，黄媛不是他亲生的，要我帮黄媛找家人。”
“可是……”青黛刚想说什么，见凛冬视线投向自己身后，心中顿觉不妙。
黄媛半推着门，问：“大师，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