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尸体是村中牧羊人发现的。”
“和其他几起略微不同,死去的时间还未来的及查验,只是推测比其他的要久远。”罗平收起查验的法器,站起来为他们介绍。
“至于具体是妖,或是人为,还依仗诸位怎么看。”
他拱手对着燕塘几人行礼,随后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交给了燕塘,“这是此次任务的玉牌。城中捉妖师现下稀少,抽不开人,还望诸位尽心。”
年前上京突然出现妖物作祟,害人无数。
大多妖物至今还未归案,上京城内的贵人担惊受怕,连忙从最近的几个城池内调去捉妖师帮忙协助,就连青阳城的编内捉妖师也被借去了大半。
以至于一月前,这些案件无法处理,桩桩件件还伪装成自杀,失踪……
罗平叹了口气,大人确实难办,幸好燕塘几人来了青阳,这案子有捉妖师帮忙就好多了,而且他们几人还出身于天师府。
“恶妖作祟,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司玉玲越过燕塘,学着大人的样子接过那块任务玉牌,施法签下姓名,便递给燕塘。
燕塘看着小姑娘,哭笑不得还是接过,也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便是李乐绪与程缚之,少女挠了挠头,走两步上前,“虽然我身手不太好,但是我也很想帮忙,绝对绝对不会拖后腿!”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劝服了燕塘。
就在燕塘要把玉牌交给她时,身后突然冒出一段傀儡线,把她的玉牌吊走了,转身一看,程缚之正从容签着字,“李姑娘如此侠肝义胆,令程某敬佩不已。”
……习惯了,已经习惯了。李乐绪提醒自己。
总之,不论如何这个案子算暂时外包给他们了?
算算时间,系统只给三天便要查出真凶,已经过了一天半左右,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而案子越来越乱。
几人在现场搜寻一番,竟然无果。
正当快离开之时,李乐绪独自在佛像前停留片刻,那是死者血迹终止的地方,她看了又看,有一瞬竟然感到丝丝阴冷,这可是大夏天!那种感觉是很熟悉地、被什么注视着……
视线的来源……在背后!
她猛地转头,只对上一面残旧的墙,墙面已经破旧不堪了,看上去摇摇欲坠。
哪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程缚之静静立在墙下。
“程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不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人身后啊,这种情况下很吓人的你知道不?
已经将近黄昏,几缕光柱从窗口斜照进来,勾勒着少年的轮廓,他靠在佛像边上,漫不经意地开口,“我在欣赏这些画。”
“画?”
可是那里不只是几片废旧的墙壁吗?
顺着视线,李乐绪果然发现一角灰败的彩色调,于是少女提起裙角,越过脚下的瓦砾,走到少年旁边,肩并着肩。
“这些看起来是壁画?”
不仔细注意根本观察不到,那些色彩年代久远,早就灰扑扑的。
李乐绪对宗教类一向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有些宗教是会将起源故事绘制在墙壁上,为了纪念或是传播?或是些寓言小故事,可以警醒世人……
但是,她看着这些“画”,怎么也读不懂。
“不一定。”
“或许我说错了,它们不是画呢。”
……
室内。
季舒白伏在桌案边,眼下乌青一片,他熬了几个通宵,将这些死者的生平,甚至相关人员,人脉关系又或是生辰八字都理了几遍。
“宁朔元年……几乎都是……”
除去一位宁朔二年的,剩下的几乎都是宁朔元年生人,都是些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的女子。
这真凶一日杀三人,可谓穷凶极恶。
眼下城中,百姓家中的姑娘都不敢轻易出门,青阳城自从那日花车游行后便日渐冷清,即便是花神节将近都没有往年热闹。
他颓败地坐在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人!”门外有人禀报。
“进来。”
小官吏转身将门带好,上前,“大人,轻碧楼又出事了。”
季舒白拧了拧眉心,抬眼,“怎么?什么事?”
他下意识想到的是事关蕊桃,蕊桃的嫌疑暂时撇清不了。
季舒白早就派人一路跟着她,随时禀报。那些死者中,几乎都宁朔元年生人。
除此外,她们出身的月份几乎是按月份顺序排下来的。
而昨日,四月,五月,二月都出了事情,三月,他翻过记载,蕊桃自述她是宁朔元年三月生人。
但是昨夜她却没有一点事情,刚巧她的侍女和死者的侍女都来状告她是妖,那些证明又显得很急切……不能说巧合,也是令人怀疑。
即便今日没抓住她的把柄,轻碧楼不少镇妖司的眼线。
“大人,轻碧楼有位叫玉簪的姑娘不见了。”
哦?并非事关蕊桃?
“那她同其他人有过接触吗?”
“回大人,探子来报,并未。”那人停顿,斟酌开口,“那姑娘就是,就是凭空消失在自己的房中,连……妖力探测都没有波动过。”
……
夕阳下,残破的佛殿里。
“李姑娘,可否借你的手?”程缚之神色温柔平静,黑色的瞳注视着她。
“?”
李乐绪顿了顿,随即应声,“好?”
然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牵住她,去靠近那面墙壁,淡淡的白色光芒从他掌心释放出来,灵力不停注入墙上的裂缝。
墙上的裂缝不断变化,合拢,原本灰白的色调也变得再次鲜艳,一副较为完整的图像出现在他们眼前。
李乐绪很难形容那副壁画,她只能看出,很多鲜花,很多小人儿……
那些小人头顶着鲜花,看起来特别鲜活,包围着一个面容慈爱的女子,她们是在歌颂她?可是这里不是佛寺吗?还有佛像呢……
如果这样想,这面墙问题很大!它太格格不入了。
在两人的手接触墙面时,并没有触及实体,而是——融入。
他们进入墙里了。
或者说那副怪异的画里。
周围的景物,和在画外看见的小人都成了真人,她们欢呼着,簇拥着一位“神明”。
“我们现在在画里。”程缚之给她介绍。
李乐绪:……我知道。我还知道我是穿书又穿画,碟中x,盗x空间,二x箔。
忽地,一个声音打断她的神游。
“你还愣着做什么?娘娘在那边赐福呢!”来人给她送上一捧鲜花,拉着李乐绪的手就加入了游行队伍,程缚之站在一边,又打算作壁上观。她哪能让他如意,直接拽着他一起加入。
他们随着队伍不断向前,混在人群里,像极了刚来青阳城那天,两人也是被挤来挤去参观花车游行。
只不过,这次的游行没有花车,队伍的规模也比之前小,只有几十人左右。而队伍的终点,是一位身披锦绣百花绕身的“神明”。那个拉住她的小姑娘是这样提醒她的,
“快快快,到我们了!”
“等会儿记住,一定要非常,非常虔诚地和娘娘祈愿,你的心愿才能实现呢!”
那姑娘笑着跑开,把李乐绪推到慈爱的神明脚下。
秉着入乡随俗的理念,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手中的鲜花赠与神明。
每献上一种鲜花,神明层层叠叠的裙上便新出现一抹新色,精巧的绣图编入神明的新衣,袍上又绽开一朵栩栩如生的娇蕊,然后虔诚的信徒需要上前跪拜,心中默念愿望……
愿望?攻略成功?早日回家?算了。还是早日找到真凶吧。对着壁画的神明祈愿,真的有用吗?
“……”怎么感觉神明在笑?
她抬头,就对上程缚之的桃花眼,少年眼角微扬,白衣盖住神明的锦绣衣袍,他清浅的眸子里映照着她的倒影,“李姑娘许了什么愿望?”
?
神明的幻影与白衣少年交织变换,最后消散与天地间,幻境渐渐消除,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恢复原样。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破庙,此时天光减暗,距离黄昏不过片刻,看来这画中的世界,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
李乐绪拽着他的下袍,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灰尘。
“这是一面承影墙。”程缚之贴心地介绍,“墙中壁画,是人为的幻术,可以将人拉入幻境世界。”
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将人困在幻境?或是其他?重要的是,这一切,和城中少女失踪被杀案有何联系?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程缚之面向残壁,
“幻术……可以杀人于无形,也能承载凡人记忆……或许这位先辈,就是想讲个故事吧。”
故事?
李乐绪站的更近,细细观察着,那壁画开始“流动”,小人儿还是和之前一样,排着队,上前为神明献上鲜花,每一次献花,神明微笑更深,裙边的绣花便更亮一分。
这图上,就是献花娘子的故事!
该不是……可他们几人初来乍到,这图只能看出个大概,再具体的壁画,后面的墙壁被毁坏的不成样子,若是故事,也只停在献花悦神,那后面呢,后面的故事又是什么?
李乐绪灵机一动,从外面将罗平喊过来,还顺带拉上了燕塘和司玉玲。
她急着开口,拉着罗平衣角不撒手,对方被她这样子震惊,
“罗小哥,你是本地人,那你看看这图上具体的故事,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