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鸣樱,略佐樱,含鸣雏;婚后背德,黑鸣;
*本章为顺叙章节
银白的雪纷纷洒洒,如同箭矢般击打着棱窗,思想在烟圈中睁开双眼。
熹微的火星在男忍指缝间明灭不定,奈良鹿丸慵懒地斜倚在堆满了文件的书架旁,袅袅烟圈自他口中吐纳而出,他望着窗外枯槐投射在阳台上虬曲而苍劲的树影,长眸微虚,缓缓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接受当这麻烦的军师吗?”
“父亲曾告诉我,他很高兴我继承了家族的政治天赋,他已为我铺好了路:高层决定培养我做下一任的智囊参谋甚至是联军统帅,我将接过他的衣钵,背负奈良一族的荣光,继续在暗影中运筹帷幄。我很坚定地告诉他,我不想做这样高压的工作,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忍者,过着平凡的生活,与心爱的女人一起,每日品酒赏云,下下将棋,享受闲适的平民之乐。”
“我的理想从来没有变过,直到现在,我都讨厌这些麻烦的工作。我讨厌步步远瞰的算计谋略,讨厌与人周旋的心机博弈,讨厌繁杂的资源协调与战术推演……我曾跟手鞠说过,我不喜欢工作,我想跟她去山间隐居,我老早就想写一本棋谱,我希望她养我过活……”
“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吗?”鹿丸转过身来立起身子,背脊仍就有些疲态的微躬,却是双眸熠熠,嘴角扬着:
“她说:行啊。砂隐养战俘的标准是每日劳作十二小时,如果是养敌村军师,标准还得加倍,你的小身板扛得住的话,我这就带你回家。不过我想你应该也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养你的人了,毕竟圈养奈良鹿丸这种战略级武器的代价,可比刺杀风影还高。”
鹿丸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少顷,他神色稍定,又望着坐在高椅上的金发男忍低声说道:
“父亲的劝诱,高层的施压,同侪的励捧都不是我接受这个职位的理由,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漩涡鸣人。”
“我跟父亲说过,唯有你,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辅佐你上位,助你一统大业。”
“因你德行出众,纯厚性成,我跟他人一样在你身上看到了改革的希望,我相信你不会被权力的欲望腐蚀吞噬,我愿意赌上我的全部身家与你共谋革新。”
“更因为你可以代表我们的良心。”
“所以当你问我木叶能不能违背他国的盟约,独身抵挡对月之国斩尽杀绝的攻打策略时,不论可能导致的后果和非议,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与木叶的万千子民一同选择了你,也就选择了你所代表火之意志,你的抉择,就是我们的抉择。良心是不能从众的,而我相信并遵从七代目的心。”
鸣人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来不及说些什么,只听“砰”地一声,鹿丸转眼就把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如山高的卷宗摔在他桌上,淡声道:
“感动的话,就快点把这些文件审了。知道你住院的这些日子我替你处理了多少报告吗?我已经一周没回家睡觉了。今天是我的结婚纪念日,我可得下个早班。”
鸣人笑着答应,两人相视而笑,七代目神色微敛,肃声命令:
“即刻派遣根部第五小队前往月之国,与雷之国、水之国协同作战,摧毁目标实验基地。所有队员在执行任务的同时,确保自身安全,并尽全力保护当地平民。
此战不为屠戮,仅为肃清威胁——严禁不必要的杀戮,尤其不得伤及孩童。若遭遇尾兽实验品中的儿童,非必要情况下不得擅自处置,需待进一步指令。
鹿丸颔首退下。
鸣人伏案工作,效率极快地审阅着那一堆厚重的火影文山。
他的目光在密麻黝黑的字体间不断游移,飞快地圈阅审批。
专注间,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不同的几句话。
雷影怒目而视,含威凛凛的眼眸肃然地盯着自己,厉声道:
“国家拒斥盲目仁慈的个人意志,我们在被祖国子民推选为最高领导的那天就将灵魂献祭给了集体……领袖必须学会能够为恶,并依据必然性选择使用或者不使用这种能力!”
闲适慵懒的鹿丸望着自己吞吐烟圈,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改革的希望,你是我们正义的核心,良心是不能从众的,我选择相信并遵从七代目的意志。”
俊美邪肆的黑发男忍在族人密密麻麻的墓地中扬剑而立,尖头锥形的墓碑犹如一只只拔地而起的利箭,笔直射入火影大楼的心脏,佐助对着自己朗声冷嗤:
“伟大的七代目,你说过会创造一个对得起他们牺牲的世界,你会用手亲自洗涤木叶的罪孽之血。现在就做给我看吧!如果你办不到,那我就是射向这腐朽破败的木叶心脏的最后一只箭矢!”
…………
…………
种种截然不同的警示话语在鸣人脑海中天人交战,他努力说服自己忽视下命令时心头隐约的不安,然而却无法阻止胸腔里翻涌的波荡。他想起自己少年时的豪情壮志,那时的他发誓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木叶,他想起无数前仆后继着奋勇牺牲的先辈,想起高层轻飘的下令屠族的手势,想起叛忍们势要重塑忍界的疯狂,想起战后废墟似的故土,想起战乱时声嘶力竭的哭喊和狰狞可怖的血水……
我可以做到吗?我是要做背负一切骂名但让自己国家的子民活得安心幸福的无私恶人,还是做一个即便以千万子民的性命和幸福为代价也誓要捍卫自己心中正义的自私善人?
我能否接受一个建立在他国苦难与血泪之上的幸福家乡?
到底有多少人可以选择接受?
鸣人停下了批注的朱笔,他望着自己这双具有强大力量的手,鹿丸跟他一起躺在草地上看云时说过的话忽地烧灼了他的耳廓。
那时年少的鹿丸仰头望着飘泊游荡的纤薄云朵,悄声而厌恶对鸣人说道:
“这个世界赞颂了贼。”
他恍然心惊,这才懂得了鹿丸话语的意义,鸣人耳畔又响起了小樱之前提醒他的那句话:
“片面的民族性是一种诱惑,警惕导向暴政。”
“当国家和民族的强盛被视为最高价值,即被视为比人更具有价值时,战争的准则就已经确定……不可避免的以工具和奴隶的方式审视自家子民,更以豺狼的目光看待其他民族。”
那时女忍纤美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唯有意识和良心的核心----个体人格才能拒斥民族主义的负面价值。”
“所以相信你内心的判断吧,我的七代目大人。”
“我们都相信你。我相信你。”
男忍紧绷的心此刻才稍稍松懈下来,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啊,多么想见到她啊,一想到她,他的心就感到一种永恒的宁静。一股使灵魂震颤的美妙歌声自心底破壁而出,轰然倾泻,如同深山中多年累积的泉水,不断涌出,不停流淌,好似永不枯竭。
他想起出院那天女忍清丽面容上映出的、波荡着带有雪尘的光点,是因为雏田守在自己身边吗?她的眼眸如此冷峻、高傲而凌厉,她竟没有侧头望他一眼,那束神秘的光束在半空中与她端凝的目光相接,仿若万千风雪都飞入了她的眼中。他看到她绿眸中潋滟着熟悉的水色,然而她顿了一顿,就扬起雪白的衣袍翩然而过……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火影室的门扉,打断了他的思绪。鸣人垂首喊进,来得却是静音。
女忍提着医疗包,快步走到鸣人面前,解释道,听闻七代目的手臂不太舒适,小樱在医院很忙,她便先过来代为诊治一下。
狂风在窗外独白,远处的烟囱里喷涌出了死亡的黑色言语。
男忍此刻才意识到了春野樱这段时间的刻意回避,以往他身体的不适,女忍都会第一时间亲自诊疗,从未假手他人。
他眼前突然闪过几天前佐助回村后的样子,当时黑发男忍就站在此刻静音的位置上,向自己投来狂枭桀骜的复杂目光。俊美倨傲的同班飒然而立,魔魅惑人的眼眸久久凝望着他没有说话,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目光太过复杂幽深,鸣人竟从中读出了一丝悲戚的怜悯或是嘲弄,然而佐助最后只轻笑一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状若无意地淡声汇报着近些日子木叶边界发生的异状。
然而在此刻,那笑声徒然回荡在鸣人心间,它不断萦绕,攀升,爆炸……如同黑潮般将他包围,淹没,窒息。霎时间,女忍冷峻陌生的眼神与佐助冰冷高傲的血红眼眸重叠在一起,发出轻蔑而残酷的狞笑,走廊的玻璃窗外那束与她眼眸相接的旋转光柱猛地反弹,倒流,回射,刺穿了鸣人的脑袋,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向了他的脑门。
静音正忙着拿出医疗包里的各种器械,鸣人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回正身子,端坐在高位上,伸臂制止了医忍接下来的动作,静音诧异地望过去,只见鸣人抬眸而笑,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不必麻烦了。”
“静音姐应该很清楚,我的病只有小樱能治。”
鸣人以惊人的速度处理好了公务,在夕阳的余晖中,顶着漫天风雪笔直杀入木叶医院大门。
忙碌的医忍们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点头致礼,他在众人讶异的神情中目不斜视地微微颔首,鸣人面容肃穆,沉重而迅猛地拾阶而上,大步流星地往部长办公室走去。雪白的火影披风在他奔涌的动作中呼猎作响,血红的纹字如同他波浪的心跳一样起伏跌宕,好似一个在雪白浪花中挣扎扑腾着即将溺水的红衣旅人。鸣人无暇顾及肩头和额发堆积的凝湿雪花,也没有搭理前来问询他身体情况的护士小姐,他轰然推开了春野樱办公室的大门,然而女忍并不在屋里。七代目眼神晦暗,撇头对身后呼涌而至的小队医忍说道:
“告诉你们部长,我在这里等她。”
春野樱一边跟身旁的白音交代如何用新的萃取液分析变异尾兽的实验数据,一边摘下了抗菌室里的口罩,顺势推开了办公室厚重的柚木大门。木板嘎吱一响,狂暴的风雪便瞬时扑面,小樱睁眼就看见朗朗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漩涡鸣人,男人面无表情,双腿交叠,手放在膝上,长身倚着檀木椅正襟危坐。窗户大敞着,狂风暴雪顺着口子呼啸而进,打得他的斗篷和额顶缎带如飞,他发顶已集了一层薄薄的雪沫子,被温度和呼吸融化的雪水凝湿了他的额发,更衬得他那双深沉如海的湛蓝眸子暗灼发亮,仿若蓝靛浸染,她望见男忍脚下已积了一滩水渍,然而鸣人纹丝未动,只是那样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小樱瞬间止住了唇边还欲吩咐的话语,她哑然失声,才一眨眼,鸣人已经肃然站起,那强大的气压镇得身边的白音一个激灵,她望望两人剑拔弩张的神情,霎时便颔首退下,赶忙带上了门。
小樱还来不及出声,鸣人已然拥紧了她,女人的脸被压在他冰冷沁湿、透着雪气的大袍上,感受着他磅礴杂乱的呼吸,他勒得是那么的紧,那么的用力,那么的无望,像是想将她嵌入骨髓的霸道,她樱唇微张,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得他哑声道,
“为什么不来看我。你又骗我,不是说好了不会不理我的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