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杨羡风慵懒地靠在塌上，手里拿着两封信戏谑道：“一个让我不计代价抢虎符，一个让我无论如何保萧缙，一个是大哥，一个是老子，你说我杨羡风该听谁的？”
那暗卫出现在帘后恭敬道：“大公子是如今瀛洲大营的掌事，比起萧缙的性命，自然更想要虎符。而老将军是惦念和萧将军的情义，不愿故人之子死在咱们冀州家门口，所以多了几分怜惜。”
杨羡风讲两封信随手一扔，便化成了火盆中齑粉，嘴角轻勾带着一丝讽刺道：“使唤我都挺顺手，真有心自己怎么不肯来。”
暗卫不好接杨羡凤的牢骚，只是道：“二公子跟在萧缙身边已久，可有找到那虎符？”
杨羡凤拿起一旁的黑靴子蹬上，然后在水盆里净手道：“虎符不在他身上，这几日我与他勾肩搭背，身上早被我摸了遍，根本没有虎符的踪迹？”
暗卫寻思道：“会不会在寒无衣的身上，还有那个徐半娘。”
“也不在，老子都里里外外查几遍了。”杨羡风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脚踩在凳子上如虎擒物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小子，防备哥哥真深啊，这次非把你底裤扒干净不可！”
暗卫眼里露出期待的光芒道：“二公子打算怎么抢？是要等他们斗起来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杨羡风骂道：“俗气！”
暗卫心中佩服，难怪人家能坐上瀛洲大营的第二把交椅，果然天赋异禀……
“玩阴的看不出萧缙的心思和棋路，不好打，咱们直接明抢得了！”杨羡风两手一甩发丝，端得是一派自信模样。
暗卫嘴角抽搐，果然，投胎还是技术活——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杨羡风大摇大摆地走进萧缙的“闺房”然后猥琐地喊了一声“小娘子”，便看着大门被“彭”的一声猛烈地摔上。
杨羡风抽走他手里的书，看着一脸懵楞的萧缙，单手扛起他纤细的腰肢扔在了床上，拉下了床幔佯装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熟练解开自己的腰封。
萧缙起初懵了一瞬，很快好整以暇靠在床沿处，盯着他的腰间道：“我倒要看你，是不是真的要脱干净。”
杨羡风啧了一声，威胁道：“本公子听说兔倌倌的滋味也不错，人生行乐，偶尔做出一些平时不怎么尝试的事情。”
“好啊！”萧缙撩起了衣袍，抬了下巴露出了纤细滑嫩的脖颈，语气带着丝丝蛊惑道：“说起来，我也很好奇，男人和女人的滋味究竟有什么不同，杨将军人中龙凤，姿态不凡，想必个中翘楚，萧缙虽然未曾经历床第之欢，但也想与君同试云雨一番。”
看着萧缙不按常理出牌，比他还放荡不羁的模样，吓得杨羡风后退了几步，脸色挟着几分怒气的涨红，骂道：“你年纪轻轻在哪学的这般放荡，该不会真的长歪了？世子，你这样不要脸面，可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啊。”
听到杨羡风忽然说起自己死去的亲爹，萧缙脸上一沉，嘴里的话更是恼恨，道：“放荡？也是，杨将军生在冀州，长在冀州，吃的苦也不过是生病后的汤药，你有爹护，有娘疼，上马有仗打，功劳傍你身，腹中饥饿有珍馐美食，身子疲乏有温香软玉，你杨羡风要什么有什么！”
说话间，萧缙起身一步步逼迫他向后退，眸中更是带着一种恨道：“当年冀州腹背受敌，若不是我爹将母妃和我，还有各位将士的家眷送京为质，才换来虎符统率三军和匈奴大战一场，以全军覆没的代价，换来了冀州多年的平安无事！你们在冀州享受到的每一分尊贵和荣华，哪里不是数十万将士的鲜血，是无数姨母和弟妹在掖庭的屈辱换回的！”
“如今，倒是让你来指着鼻子骂我一个没爹疼没娘护的破落世子放荡！杨羡风，我萧缙那十几年在掖庭里的日子过得何止是放荡啊！那一日日的屈辱和痛苦，我萧缙没有一日能忘记！好啊，你不想尝试吗，你试啊，扒光我的身子看清楚，上面有多少道丑陋的伤痕和耻辱的烙印！”
“冀州万事再难，有萧卧风一马当先；死了萧卧风，还有母妃掖庭吞针，如今就剩我一个孤魂野鬼，踩着无数白骨回到冀州，一颗头颅还要被你们争来抢去！冀州封王吃苦的是萧卧风，享受荣光庇护的却是你们三大营！
“杨羡风，你方才问我要不要脸，我萧缙也想问！你杨羡风要不要脸！三大营要不要脸！”
杨羡风被萧缙怒极的气势逼迫的步步后退，直到抵靠在窗下镜前，再不敢看向萧缙的眼睛。从情理上来说，三大营的所作所为的确对不起死去的萧卧风，可从权力的角逐上来说，萧缙是棋盘上鸡肋的棋子，若为三两愧疚不顾局势，那也是蠢货……
杨羡风神情闪过一丝对自己的讥嘲，道：“萧缙，我知道你心中的愤恨，可你这火气发错了人，这些年瀛洲一直遵着你父亲的话驻守在关口，要说三大营，现在也只有瀛洲是在实打实的兴建边防，抵御匈奴。”
“三大营里面，瀛洲也是独木难支，你现在空有一个世子身份，可到了冀州又有谁肯认，虎符在你的手里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如你交出来给瀛洲，哥哥我定能保你性命无忧。”
“你是保我性命吗？还是将我藏在军营深处为囚徒，我又怎知自己从京城逃回故土，是不是换了一个地方被幽禁。”萧缙摸着窗幔前的坠子，冷笑道，“杨将军，现在萧缙谁也不信，你若是真有心，不妨多拿出些诚意来交换。”
杨羡风看萧缙软硬不吃，不免火气噌的窜上来，往床上一盘膝一坐，劝道：“萧缙，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手中兵马不过三成，单凭这点数量根本不足以抗衡三大营，你想要做的事情，哥哥我有心无力。”
萧缙嘲然一笑道：“你想多了，就凭你这点人马我可没打算和三大营抗衡，我要你帮我做的是其他事。”
杨羡风看了一眼萧缙，想不到这小子心里盘算的不是他的兵马扶持，当即笑吟吟道：“行，那你说说想让我帮你什么？”
萧缙并不动静，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杨羡风知道自己戏弄他多回，这小崽子心里提防着，便索性解开了手腕处的护腕，拔起靴间匕首，在袒露的胳膊上划下一道血口子，两指蘸血往嘴唇处一抹，道：“哥哥这次与你诚心合作，歃血为盟！”
萧缙勾唇一笑，不慌不忙道：“我怎么知道你和每个女子，是不是都有过这般歃血为盟的哄骗把戏，杨将军，既然要诚心合作，那我想要的东西你是不是都能给我？”
“你要什么？”
“冀州三大营的详细势力分布和营中情况，包括你们在定州和司州安插的眼线。”
杨羡风思忖了一会，道：“三大营的势力分布和信报我可以给你，但眼线我只能给你一部分，另外的在我兄长那里，没那么好探听，我只能说尽力帮你争取。”
萧缙沉吟道：“我还要你帮我打听一批人的消息。”
“什么人，尽管说。”杨羡风挑挑眉毛道。
“我父亲留下的三千精锐，我要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如今三千精锐的首领又是谁？”
萧缙的话让杨羡风不禁讶然，皱起眉头道：“你父亲留给你的精锐三千，不是早已折在营救你回冀州的路上了吗？”
萧缙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杨羡风暗下骂了一句，这小子，跟我在这玩君臣的把戏，倒是连过问都不许，听他这么有把握的话，想必萧卧风给他留的还有后手，又或者营救他的三千精锐并不是真的精锐，而只是让定州和皇帝放松忌惮的幌子。
如果这三千精锐真的存在，那局势可就不一样了。
萧卧风培养出来的精锐兵甲，虽只有三千却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当年萧卧风就是凭借三万精锐突袭奇兵，才一次次胜了匈奴大军，留下了闻风丧胆的名号。
后来萧卧风在居庸关一战，带走了大量精锐，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三万精锐都折在了战火里，只怕那时萧卧风算出后事坎坷，才特意留了三千精锐埋在深处，以待用时。
如果真是如此，不必萧缙言说，他们瀛洲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好，我帮你将人找到。”杨羡风承诺道，“但届时你也要将虎符给瀛洲。”
萧缙伸出手掌要与他盟誓，言辞肯定道：“只要有了三千精锐的消息，我必将虎符拱手送上。”
杨羡风看着萧缙纤细的手腕，不禁生了逗弄之心，轻轻一拽便将他拽入怀里，捏着那下巴挑衅道：“世子放心，只管等我杨羡风的好消息。”
萧缙冷不防地被他拽倒，心中恼怒便推搡了几下，却被这厮记恨狠狠扣着肩胛动弹不得，杨羡风一双丹凤眼流转，语气诱哄道：“现在告诉哥哥，虎符究竟被你藏哪了？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我都答应办到，可眼下空口无凭，你也要给哥哥一点甜头。”
萧缙道：“明晚琼琚阁典卖会上，我自会给你！”
“一言为定！”
“绝不食言！”
“萧缙，我又重新给你裁了一身裙子，你试试——”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徐半娘拿着一堆东西进来，便看到两人在床上搂搂抱抱，衣衫不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