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呀,喝凉水塞牙都算运气好。
无愿踹人不成,反倒把自个儿的腿又给作践折了。
请来的大夫说问题不大,好好静养个把月,恢复到病前的生龙活虎不成问题。
而这话传到方或正耳朵里却是又多了另一层意思。
他一直瞅着机会想要找狄非顽麻烦。
借此机会,直接吹着枕边风,告到了杜城关耳朵里。
可百密一疏,当真有人来兴师问罪时,无愿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窜了出来,还把过错全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虽说他受伤这事儿的确与旁人没有多大关系。
“要不咱们买点儿东西去看看无愿大师?”
孟桑榆于心不忍小老头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无名楼里,另一方面也有意缓和狄非顽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狄非顽勉为其难答应了。
然后不过半晌功夫,他又即刻反悔。
好得很!
今个回去定把新买的黄历连皮带瓤都撕了!
“我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谁管你死活?”
“别以为她今个带你来见我,就能让我给你个好脸色,我可警告你,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别想着敢蹬鼻子上脸,持宠而娇!”
罪名无端转移,无愿指着人鼻子,变着花儿地骂。
孟桑榆不知所措,偏偏她的无声对待更是助长了无愿的气焰。
狄非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面上表情不显。
多年交流经验告诉着孟桑榆,暴风雨来临前,湖面都平静得可怕。
她竖起耳朵,仿佛还能听见炸药引爆前,引线“呲呲”作响的燃烧声。
“您好生歇着,我改日再来看您。”
说时迟那时快,孟桑榆一边道别,一边不怕死地掐住“炸药”即将到头的引线,把人快速拖离了危险地域。
等确定周边没有变数,她才试图松手。
“嘶——”
孟桑榆的掌心肉被人用牙齿咬了下。
不痛,咬人者更像是气不过但又无可奈何,为了泄愤顺势找个趁嘴的东西下了口。
她的脸顿时爬上了红晕。
狄非顽反应过来时也觉得刚才的行为颇显暧昧。
他又不是奶娃娃。
磨什么牙!
“你以后少跟无愿打交道,他们一伙人迟早把你带坏了。”
狄非顽重新调整了心态,婆婆妈妈交代着。
孟桑榆抓错重点,歪着头反问,“无愿大师跟谁是一伙人?”
狄非顽:……
孟桑榆脑子转的飞快,“你还认识除了无愿大师之外的其他人?”
“不认识。”狄非顽咬牙。
“哦。”孟桑榆点头,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你有没有觉得……”
“没有。”
“不可能。”
“你别胡思乱想。”
狄非顽否定三连,唬得孟桑榆想问什么都忘了。
“我去趟醉仙楼,你……”
狄非顽借着把药丸送去检验成分的由头想要开溜。
孟桑榆摆摆手,说了句“早去早回”,拍着脑袋想要把刚才的问题重新想起来的苦思模样吓得他交代的话都没敢说完。
与孟源相遇是在离开醉仙楼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
巷子两侧摆放的用具、干草被翻找的没了落脚之处。
然而两人话没说两句,狄非顽低头捂眼,不愿面对。
邓连策丢了。
被看见的最后踪迹就是在这巷子里。
“他就算藏也不可能藏在石头缝里吧。”
“他是不行,但要是被人分尸,砸成肉酱怎么办?”
“……”
狄非顽的面色一言难尽。
孟源放下一块儿石头,转身又去翻另一块儿更大的。
无奈之下,找肉泥的征程又多了个苦力。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
雁痕楼。
“主事死了?!”
“别瞎想。”
狄非顽累得生无可恋。指尖一触,推开了凑到面前,惊恐万分的脸。
祸害遗千年。
邓连策的“尸骨”没有被找到。
药丸的成分碰巧被醉仙楼里一能人分析的一清二楚。
他刚想解释两句,可惜外面敲门声起。
“凌鹤大师?”
是凤仙的声音。
孟桑榆猛地站起,抓紧想着藏人。
柜子?
不行,里面的东西见不得男人。
床上?
要不还是床底下吧。
主意拿定,孟桑榆一瞧,身边哪儿还有活人的身影。
“凌鹤大师,我进来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
几乎是瞬间,孟桑榆正襟危坐,又觉得不符合身份,赶紧把双眸一闭。
凤仙推门进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鼻息凝神,眉眼微蹙的画面。
连带着他都不敢大声喘着气。
小步靠近,凤仙瞧着有一缕碎发垂在了孟桑榆额前,忍着羞涩,他壮着胆子帮人把碎发捋到了耳后。
“咚!”
窗外好像有什么动静响起。
凤仙欲要查看。
孟桑榆闻声,手快将人拽住,稍微使了点力。
凤仙一个趔趄跌坐在凳子上。
屁股刚贴近凳面,他竟不自然地扭了扭。
热的?
刚这儿有人?
“楼中可有捕杀猎物的小厮?”孟桑榆出其不意地开了口。
凤仙赶忙回神,“不知大师是有何用?”
孟桑榆说谎话不打草稿,“今晚见着了只野猫窜进屋里,刚就在你坐的凳子上撒泼打滚。”
“我明日便将人寻来。”
凤仙笑着答应,脚边地面上落着的一根细白短毛也让他放下了心。
原来不是人。
“大师,这是今个的药。”
润喉养音的药重现,凤仙用两根手指捻着,款款递到了人的嘴边。
孟桑榆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凤仙来的突然,帕子也被放在床榻,没带在身边。
思及至此,她猛地睁开了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抓住了面前纤瘦白皙的手腕,低声质问:“这真是养喉的药?”
“我,我不知您在说什么。”
凤仙心中怔忪,像是强压着恐惧回着话,声调都带着微微发颤。
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可意识到孟桑榆眼中皆是隐忍,额间已经生出一层薄汗时,又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多日努力,成功近在眼前。
手腕上的力被他轻松挣开,听着耳边愈发急促的呼吸,凤仙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靠近,贴上了女子面颊。
冰冰凉的触感恍若沙漠里的一股甘泉,近在咫尺,瞬间在孟桑榆脑子炸开。
失去理智地将人连拖带拽,扔到了床上。
不顾男女有别,孟桑榆红着眼睛,欺身而上。
身下,凤仙胸口衣裳大开,满腔春色足以令人尽收眼底。
“凌鹤大师,奴会帮您的。”
孟桑榆强忍着心内躁动,把欲要作乱的手抓住,回到嘴边。
嗅着男子身上不同往日的熏香,确认道:“我做什么你都愿意?”
“奴愿意的。”
凤仙媚眼含春,语调被拉得百回千转,腰间嫩肉被人一掐,马上娇喘出声,直勾勾盯着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嗔怪。
他想掌握主权。
孟桑榆似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
“大师,奴这样就看不见您了。”
双眸被方帕盖得严严实实,凤仙想去摘,唇间一个温热东西轻啄,令他蓦然乖巧。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有双大手正肆无忌惮地游走。
束在腰间的细带被轻轻扯开。
细腰腾空而起,腰间窜进来的凉意还在不断向下蔓延。
“大,大师。”
事到尽头,凤仙忽然有些害怕,就连听着的声音都有些缥缈。
孟桑榆反客为主,声音蛊惑,“你不愿意?”
“奴只是紧张。”
“紧张等会儿叫出来就行。”
“奴……”
凤仙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忽觉身上一重,顿时没了思考的理智。
他抬手下意识往外推了推,力气不大,更像是调情。
还想着欲拒还迎,然而鼻尖一股异香传来,下一刻竟失去了意识。
方帕之外的一片天地。
本该欺负人的孟桑榆这会儿正坐在床边,悠哉哉地来回晃着双腿,忽然听着动静没了,回头一瞧交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顿时察觉了不对劲。
“我还没听他叫呢!”
明明她晃床晃得那么努力。
狄非顽呼吸一窒,忍着手上青筋直跳,双手撑在两侧,迅速起了身。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让他叫两声听听怎么了!”
孟桑榆跺脚抱怨。
凤仙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叫起来定不比烟花柳巷里的小倌儿差。
狄非顽凉凉地扫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女,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嫌弃地走到水盆边上,反反复复将摸过男人的手搓得发红,找回了点儿理智,他才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药丸中毒的迹象?”
之前的解释分明被打断。
“中了毒当然知道中毒的滋味呗。”
孟桑榆兴趣缺缺。
进了嘴的东西再怎么避免还是会有残留。
第一晚起反应时差点没把她吓死。
跟每次偷偷摸摸生吃大蒜时的胃绞痛简直一模一样。
起身离开了床榻,孟桑榆瞥了眼床上死猪一样瘫平的美人又是一阵叹息。
哎。
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活春宫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现。
看来下回迷药剂量得要少弄点。
“真可惜!”
孟桑榆越想越摇头丧气。
“你在可惜什么?”
狄非顽眯起眸子,其中警告不言而喻。
孟桑榆当然不会承认,可她还是不怕死地把刚才在凤仙身上瞧见风光的部位又在某人身上打量了遍。
县衙里当差多少要干点苦力吧。
“再乱瞟,把你眼珠子挖开!”
狄非顽的面色黑上加黑。
孟桑榆被抓现行,眨了两下眼睛,淡定地转移话题,“我在想凤仙这么干定是受人指挥,我怀疑幕后黑手就是雁痕楼楼主杜城关,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在跟旧情人私会。”狄非顽丢出一击重弹。
“啊?!”
孟桑榆上钩,立刻当起跟屁虫刨根问底。
“想让我告诉你也行。”
狄非顽居高临下地看着人,在少女一脸真诚中,俯身靠近。
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温热令孟桑榆躲闪不及,她想逃,可腰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修长的臂弯纳入怀中。
“你干嘛!”
腰间一紧,她发现不对。
他迅速将人囚禁在怀里。
“今个不把带你开眼界的人交代出来,晚上别想睡!”
“不睡就不睡!”
“呀!你挠我痒痒肉算什么英雄好汉。”
“狄非顽,我……”
“算我求求您了,我说还不行嘛。”